高潮迭起,伏脈千里。
同樣作爲寫作者,陳豎心服口服。
看到大綱她忍不住躍躍欲試,太完整了,完整得讓人想把它搶過來自己寫下去。
“所以後來三體星人到底有沒有侵略地球,地球人怎麼反擊三體星人的三個戰略。戰爭的結果到底是誰輸了誰贏了,告訴我告訴我告訴我告訴我。”
“哦,這些是第二部《黑暗森林》和第三部《死神永生》裡的故事了,等到時候我寫出來,你再追連載吧。”
“不行,我等不及,我要直接看大綱。”
“大綱還沒做完呢。”
“那我要看草稿。”
“草稿沒有電子版的,我一般是把記起來的點子寫到筆記本上,但筆記本我放家裡了。”
陳豎往手上的藍莓麥芬狠狠咬去,麥芬內夾心的藍莓果醬都溢出來,順着她的掌心往下流,流到手腕處,她伸出舌頭舔了一口。
身爲讀者,看到了精彩的開頭,細緻的大綱,卻看不到連載的後文,誠然是件很痛苦的事情,但是從編輯的角度來看,要是這麼吸引人的作品拿去連載——
穩了!原本她還以爲,打磨李帶的初稿要花掉至少兩個月的時間。
現在看來,開頭部分幾乎無可挑剔,比想象中的還要好,而後面的情節,僅從眼下得到的部分大綱判斷,故事的世界觀具有無限的可延展性。
雖然現在言之尚早,但陳豎相信,《三體》系列具有好IP的所有特徵,未來大有潛力。
“這樣吧,現在你先把已經寫出來的這部分稿子的電子檔給我,我儘快發排,爭取在元旦之前全部製作完成,在公曆新年的第一天發佈創刊號。”
“連載就控制在男主角汪淼去醫院檢查眼睛,發現視野中的倒計時無解這個地方。”
“我受到的追更斷章之痛,我要讓讀者們也受一次。”
“現在帶我回家吧,我看你作業寫完沒有。”
陳豎從李帶身上站起來,雙手抱臂等李帶帶她回去。
路上陳豎給李帶提到稿費的事情,說前面幾篇稿子的稿費會盡快打到他賬上。他在這個世界暫時沒有屬於自己的銀行戶頭,用的是他父母銀行卡的附屬卡,裡面除了定期打過來的生活費之外,就沒有多餘的錢了,這生活費不算太多也不算太少,總之吃飯喝水買書什麼的,差不多夠用,但如果要做別的確實也沒有多的。
稿費的結算週期,根據常規合同上的約定,通常是刊物出版之後的三個月內,出版時間本來就有很多變數,大概率是拖延,少有可能提前,再加上三個月的等待,更是遙遙無期。
從出版到交稿這麼個關鍵詞的調整,大提高了收稿費的頻率,最遲每三個月也有一篇稿子的稿費,也就是一千塊錢進賬,如果寫的篇數多,字數也多,還可能更多。
他這次就先拿了兩篇稿子的稿費,接近三千塊錢。
上四位數的收入,又沒有其他經濟壓力,對於普通家庭的高中生來說絕不算少了。有時候李帶想想,自己還真是給穿越者同行丟臉了,穿越誰不帶系統,有系統的老哥誰不是上千萬、上億地吸金,自己剛到手上千塊錢就已經滿足了,今後如何成就一番大事業。
但是轉念又一想,我現在才十六歲吧。
不說別的,連自己的信用卡都辦不下來,這還成就個鬼。
青春就完事兒了。
“賺到第一筆稿費的感覺如何,還不錯吧?”
雖然這小三千塊錢並不是他人生中的第一筆稿費,但卻是他穿越之後得到的第一筆稿費。
李帶想了想說:“賺到的稿費心情,跟通過其他方式賺錢確實不同,但是賺到的錢,本質上是相同的,作爲收入來說,它們往往有個共同的特徵,就是非常不夠用。”
“現在你是在雜誌上發表小說麼,賺到的肯定都是按字數計費的辛苦錢,等你的書出版了之後,就會不一樣了——你會發現你賺錢更加辛苦。”
“爲什麼?因爲是純分成的版稅?”
“沒錯。你很熟練嘛。我第一本書在《華夏文學》上面連載的,後來出單行本,我以爲我從此就好起來了,站起來了,富起來了,從無產者變成資產者了。結果完全不是這樣,小說很勉強地加印了一次,賣出去不到兩萬冊,就這樣他們還說我這是嚴肅文學裡的暢銷書呢。”
“兩萬冊不錯了好嗎。六千冊就回本了。”
“但是出版社定價比較老實,我的書字數又不是很多,印張撐不起來,最後前前後後加在一起,好像賺了不到一萬塊這樣,還是分好多次到賬的。”
“其實你已經是少數幸運兒之一了,畢竟這行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作者,都是賺不到錢的。”
“我寫之前也沒想過,出版原來是這麼窮的一個行業。早知道我就去寫房地產文案了。”
“沒辦法,圖書雖然是長尾市場,不暢銷的書也賣得出,但是頭部集聚效應會更加明顯,暢銷書作家賺到盆滿鉢滿,底層作家就純屬碼字搬磚的勞動人民。”
“所以趁現在你有錢的時候,我要趕緊讓你請我喝酒。否則,到時候《創刊號》銷售效果不理想,我還要請你喝酒來安慰你。”
想到上次喝絕對伏特加,後來宿醉大半天的事情,李帶連連擺手。
他已經瞭解陳豎喝酒的狀態了,她倒也不是很能喝,只是很喜歡把自己喝醉而已。
“到時候賣得好你說喝酒慶祝,賣得不好你說喝酒澆愁,賣的還可以你說喝酒再接再厲。反正就是喝酒對吧。”
“……”
兩個人最終達成一致,走進旁邊的哈根達斯,買了兩個紅酒味道的冰淇淋。
走過哈根達斯所在的商業中心,就是李帶所居住的小區了。
回到家門口,李帶遠遠就看見一個女生站在那裡,走近才發現是顧詩繪。
“誒。這不是顧詩繪同學嗎。”
李帶上前打招呼,但是顧詩繪完全沒再看她,她站在門口臺階上,居高臨下,目光直直盯着陳豎,像要把陳豎從李帶身邊剜走。
“喂。李帶,這女的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