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你的小說標題《米勒山谷的狼人》有點不夠通俗易懂。我建議你改成更有傳播力的《天黑請閉眼》,或者更加直白的《狼人殺》。”
李帶還在解釋,爲什麼要改名,他以可口可樂(Cocacola)早年在中國的譯名爲例,這種飲料最初在引入時,使用的是英文音譯,叫做「蝌蚪啃蠟」,結果這種黑色冒氣的奇怪飲料,配上奇怪的名稱,顧客誰都不願意買。
直到改成了更好聽的可口可樂,才傳播開來,爲大家接受。
然而此時,陳豎已經完全沒在聽了。
她滿腦子想的都是剛纔李帶說的,只要給出兩樣東西,故事就能自行運轉,人物和結構。
而人物就是遊戲裡的角色,結構就是遊戲裡的規則,只要有任意十二個人,隨機開啓一場遊戲,就能生成一個由他們自己即興演繹的原創小說。
“我我我……我想把這個遊戲做到《副刊》裡面,。”
陳豎不只是因爲興奮,還是因爲喝了太多酒,亦或者兩者皆是,說話開始有些大舌頭。
“暫時不要吧。不是什麼好東西都應該放到一起的,別做縫合怪。”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你的想法很好,現在我反而覺得,出版社退我的稿子反而是我的幸運了。”
她笑得更開心了,舒展開雙腿雙臂,做出樹獺似的擁抱姿勢,開心得像個一米七的孩子。
陳豎端起酒杯,給自己和李帶都滿上。
球形冰已經用完了,不過那根本不重要。她說:“敬《副刊》!”
“敬《副刊》。”
李帶喝掉一杯。
“敬《狼人殺》!”
“敬《狼人殺》。”
李帶又喝掉一杯。
“敬李帶!”
“敬……等等爲什麼要敬我。”
“因爲認識你很高興。不對呀,你不是不能喝酒嗎?你——”
咚。
沒等到回答,陳豎一頭倒在李帶懷裡。然後順着他肋骨的中軸線往下滑。
一直滑到大腿根,以最舒服的膝枕姿勢躺下了。
“唔。竟然就這樣睡着了。”
李帶因爲早先的酒勁已經消退,後來的酒精又都通過【壺中日月】的技能轉移了。現在比什麼時候都清醒。但是這份清醒放到現在毫無意義,只是更添折磨。
他挺直脊柱,讓陳豎在他腿上睡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
在李帶覺得自己都已經快要羽化的時候。
叮鈴鈴。門鈴響了。
陳豎揉了揉朦朧的睡眼,預備醒過來之前,伸出手到處摸了一通,想要找鬧鐘。但是完全沒找到,這纔不情不願地睜開。
看到自己躺的地方,這才用一隻手攬住李帶的脖子,借力慢悠悠坐起。
迷離的眼神,蓬亂的髮型,不整的衣衫,宿醉的頭痛,模糊的記憶。
“姐姐昨天沒把你怎麼樣吧。”
“我太難了。”
陳豎起了身,李帶才能起來。他揉了揉僵硬的頸椎、突出的腰椎間盤和疼痛的坐骨神經。
“感覺我的腰都快坐斷了。”
“第一次?”
“可不是第一次麼。”
咔噠。
門打開了。
林果站在門口,拎着兩個早餐盒子,見到李帶和陳豎在一張牀上,裹着一牀被子。
“陳豎老師,過分了啊,你這是要被《未成年人保護法》制裁的!”
又去問李帶。
“昨天晚上她沒有強迫你做什麼不喜歡做的事情吧!”
李帶沉吟了一會兒,想起陳豎逼他喝伏特加的事。
於是看着掀翻在牀上的空瓶子說:“有啊。”
但在林果那裡,這完全是“受害者”事後的茫然眼神。
“啊啊啊啊啊啊!陳豎你真的做了!”
“別吵吵,別吵吵了!那有什麼關係嘛。”
林果不耐煩了。
“李帶總有一天是要成年的吧。我只是提前讓他體驗一下而已。”
“再說了,昨天晚上他還挺持久的。”
她又補充了一句。李帶明明說自己不能喝酒,沒想到竟然是扮豬吃虎。
門外又鑽進個一米九的壯漢。麥戈登也來了。
林果跳起來跟他耳語幾句。
“豎,你太過分了。你看看李帶他臉色差得,真像我家門口那隻叫做大白的流浪狗一樣。”
“這一定就是你們華夏人常說的「真像大白」!”
“李帶你喝完酒之後,還記得自己姓什麼嗎,是不是腦子一團亂?”
李帶茫然注視着他,不知道麥戈登接下來又要搞什麼鬼。
“你看,他都不記得自己姓什麼了。這一定就是你們華夏人常說的「酒後亂姓」!”
……
“好了好了。今日份的吐槽就到這裡爲止。時間不早了,趕緊送李帶上學去吧。我昨天喝了酒不能開車,大麥你去送一下。”
坐在麥戈登的副駕駛上,林果在後排絮絮叨叨男生要自愛,要保護好自己的身體等等。
李帶也懶得給她解釋,估計解釋了對方也不會相信,他現在擔心的事情只有一件——
【壺中日月】的有效時間馬上就要到了。
根據文豪道具的說明信息,這個道具只能保證你在九個小時之內不喝醉,但是時間過了,就像灰姑娘辛德瑞拉(Cinderella)要在午夜十二點鐘之前脫下水晶鞋一樣。
立馬打回原形,進入宿醉狀態。
現在只能祈禱了,但願,但願今天早上沒有謝老師的課。
因爲陳豎家裡根本沒有像樣的鬧鐘,李帶今天究竟還是去晚了。從車上下來的時候,校門口負責檢查校服和儀容儀表的值日生,都已經下班了。
李帶有印象,這個時間,就又到了大家最喜歡的廣播體操環節。
下來吹吹風,散散心,跟三五好友交談,逃避繁重的課業,看前排的女生們伸手踢腿,從衣袖和褲腿間,露出年輕的手腕和腳踝。
啊。美好。
而且廣播體操也是遲到的學生們,最容易混入人羣的時候。
李帶和麥戈登一起下車,李帶正在思考潛伏路徑,怎麼不被老師和同學們發現。
只聽耳邊一陣興奮的叫喊:“哇!這一定就是你們華夏人的氣功課!”
“我在來華夏之前就已經聽說過了。每個華夏人從小都要進行艱苦的鍛鍊,才能掌握這種古老的華夏功夫!現在機會來了,李帶你快帶我見識一下道友們,沖沖衝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