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多年後的再次醒來，李帶聽到開卷數據作品指標量化考覈系統，簡稱「忒彌斯系統」已經開發完畢。忒彌斯是希臘神話中的三女神之一，白袍長衫，頭戴金冠，左手持劍，右手持天秤，象徵着規則與公正。想必這就是林遠興再三囑咐團隊開發的評價系統了。
而在這數年間，林溪的日常訓練也從未停止。
在塔樓門口的數據顯示屏幕上，顯示了他訓練的總次數，已經多達幾千次。夏娃系統和忒彌斯系統的強強聯合，提供了及時的反饋意見和修正方案，效果大大提升。當然，訓練的項目隨着受訓者本人的能力變化，以及亞當系統判斷得出的市場需求，也會定期更新。
李帶穿過門，走過去近看。發現跟前幾年不同，以前的小林溪是稚嫩的，臉上總是寫滿了對獎勵的期待，完成了這個訓練就可以吃上生日蛋糕，完成了那個訓練父親會過來多陪陪我。但現在他已經不抱幻想，他的臉上與其說是堅定地義無反顧，不如說是麻木得無動於衷。林溪已經知道所有的訓練都不是爲了不訓練，而是爲了今後強度更大的訓練。
訓練不是別的，訓練就是訓練本身。
從父親在六歲的他身上看到寫寫畫畫的熱情，七歲幫助他出版第一本書《安排》的時候起，這場漫長的看不到盡頭的訓練，便宣告開始。
或許還要更早些，當他從母親的身體中，來到這世間發出第一聲啼哭，當他林溪早已註定是開卷數據執行董事長林遠興的兒子，今天的一切就是必然的。
另一邊，當林溪接受着各種系統訓練的時候，系統也正接受着林溪的訓練。
負責「忒彌斯系統」開發的工程師，就是當年臨危受命，走馬上任的年輕程序員。倒不是因爲擅長追隨大領導才官居高位，而是因爲他身上有林遠興看重的特質，這人有着用程序改變世界的理想，在爲這份理想燃燒青春的同時，也在燃燒自己頭頂上爲數不多的毛囊。
在開發夏娃系統的時候，他的頭髮燒去了一半，等到忒彌斯系統開發完畢，這夢想的野火已然掃清六合席捲八荒，令他成爲最耀眼的至強者。
這位徹頭徹尾全禿的工程師來到林遠興面前，告訴他，現在忒彌斯系統的確很強，但是隻發揮出不到一半的機能。
因爲無論是負責孵化選題的亞當系統，還是負責孕育創作的夏娃系統，它們就像是考試中的命題專家，更多是依賴外界的信息來出卷。
而負責評價考覈的忒彌斯系統，可以類比閱卷老師，他們見過的考生越多，改過的考卷越多，批改的技能才越發純熟，在未來的教學中才能更好地對症下藥。
換句話說，他們需要更多的實驗體參與到塔樓的教學中來，積累數據，優化系統。
爲了確保樣本的全面性，被選中的孩子各個年齡段都有，最年長的與最年幼的，之間年齡相差可能達到十歲，但總體來說，都還算是林溪的同齡人，林溪的年齡在其中是個平均值。
到塔樓來的這些孩子，都是全京師各個私立學校語文底子最好的學生。
林遠興大規模投資過很多私立學校，在校董會有相當的話事權。他以設置特色校本課程的名義，招募學生來到開卷數據總部的塔樓教室進行寫作訓練。
一方面讓林溪在集體的學習過程中激發鬥志，形成必要的競爭意識，另一方面也可以提前挑選出有才能的年輕作者樣本，加以培養，使之成爲開卷門下作者的中堅力量。
在林遠興看來，有才能的作者不是單根獨苗，必定是在教育的沃土上培育出的整片稻田，當這種良性競爭機制建立起來之後，就會給林溪帶來足夠強大的隊友和對手。相同的教育方式和教育理念所訓練出的這些同齡作者們，未來究竟會是怎樣？
實在值得期待。
而家長那邊，也樂得接受這種實驗性的教育方式，聽說負責授課的是著名出版人林遠興，少年作家林溪的父親，而且去培訓過的孩子，回來都在寫作成績上有了明顯的提升。衆位望子成龍望女成鳳的父母們，自然是爭先恐後把孩子往裡送，於是學生逐漸增多。
隨着實驗樣本的增加，忒彌斯系統也不斷迭代。
在反覆篩選和淘汰了一批又一批之後，留下來的孩子總共還剩下三個。兩個男生分別是楊天行和許樂，還有個女生名字叫康靜怡。他們後來也都成了名噪一時的作家，李帶有印象，似乎三人還是同一個文學團體的成員。
——
接下來的時間裡，李帶在【名偵探的真相】技能幫助下，還在幻境的時間中重生過好多次，幾乎每次醒來，都會比上次多些信息，每次醒來，都會聽到新系統開發成功的消息。
譬如，輔助營銷發行部門的「普羅米修斯系統」，用這位盜火者的名字，象徵着制定營銷方案，打通產業上下游，把如同火種般的圖書帶到人世間。
再譬如，公司內圖書設計師專享的「阿芙洛狄忒系統」，她也是希臘神話中的神明，在羅馬也被稱之爲維納斯，本身就是愛與美的女神，同時還是火與工匠之神赫菲斯托斯的妻子，代表獨具匠心的封面裝幀與內文排版。
類似的系統還有很多，開卷數據這家公司孜孜不倦地開發出一個又一個的系統，讓它們成爲創作者的後盾，或者在某種意義上成爲了創作者本身。
這些系統最後都被整合到一個名爲「方舟中臺」的集合中，這個名字李帶在林果那裡聽過，這艘由神明指示製造的大船，在末日盡頭的洪水中拯救了所有的人。
直到現在，他才終於知道了那句話的真正含義。
“神明製造了林溪，而林溪的父親製造了神明”，這個神明根本不是什麼虛指。
亞當系統，夏娃系統，忒彌斯系統，普羅米修斯系統，阿芙洛狄忒系統，還有方舟中臺，這些都是神的名字，而這些系統，便是這句話中所說的神明。
最終領悟到這個事實的同時，李帶聽到腦海中系統的提醒。
【叮，玩家發現真相，名偵探技能自動失效，現在進行傳送，三秒後離開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