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二、女知青李嘉
後來,中村又來了一個女知青,叫李嘉,是公社文書的女兒,從縣城下來的。那公社文書都四十多了,人們都稱他爲小李,有人開玩笑說,女兒都可以出嫁了,他可以做爺爺了,還是被人稱作小李小李,估計是要小李一輩子了。李嘉比我小一歲,長得白白淨淨,一看就是個城裡人,在我的思想裡,城裡人皮膚比我們農村的要白,還會說普通話。她的臉長長的,眼睛細細的,長頭髮,個子有一米六多,說話頻率很快,笑起來很爽朗。她的師傅是村裡的婦女主任招娣,年紀三十左右,人很能幹。
因爲同是知青,我又是比她先插隊,所以我去看過她,她住在一間泥牆社屋裡,比較大,屋子佈置得比我的漂亮,很齊整。因爲不熟悉,都有點拘束,話聊得斷斷續續,我請她有空到我那兒來玩玩,她點頭說好的。第一次來,她看到我桌子上的書,就喜歡上了,翻個不停,說晚上無聊,時間難捱,看看書解悶最好了。其實我的書也不多,記得有《紅日》、《沸騰的羣山》、《苦菜花》、《紅樓夢》1——4冊、《野火春風斗古城》、《契訶夫小說選》、《魯迅全集》、《鋼鐵是怎麼煉成的》、《青春之歌》、《七俠五義》等等,李嘉借走了二本,幾天以後又還又借,一來二去,我們熟悉起來了,熟悉到後來打打鬧鬧象兄妹,雙雙出入,村裡人還以爲我們是在找對象,我師傅也問了我,說我倆很相配的,師孃也在邊上湊着說,要我抓緊追這女孩子,說這姑娘人長得清秀端正,熱情大方,脾氣好不嬌氣,看上去是個不會耍心機的人,以後好相
處,老爸又是公社的幹部,條件這麼好,不要錯過。我對師傅師孃說,我們只是普通朋友,平時互相借個書看看,聊聊天而已。師孃一臉的不相信,哈笑着說,別怕難爲情,早點定下來,我們早點喝喜酒。
李嘉的個性是比較張揚的,且口舌伶俐,有一次我在外婆家,無意中聽到中村一個婦女評論她,說李嘉這女孩子膽子太大了,什麼話也敢說,一個黃花閨女,男女之間的事情都知道,常開玩笑,連女人要懷孕纔會有奶水也知道,月經不調是什麼原因造成的也說得頭頭是道。這婦女說話的表情是很感嘆的,因爲村裡的女孩子是絕對不敢說這類話的。而李嘉的成長環境不一樣,她說話很少有這方面的顧忌的。我與她很熟悉後,也是無話不聊,但感情的事一句也沒提起過,就象哥哥與妹妹,心裡坦蕩蕩的,我從沒有往對象這方面去想,沒那種感覺,可以很自然地眼睛看着她眼睛,手把手地教她做什麼事,有一次過水溪中的石礅子橋,怕她踩不穩掉下水去,我拉着她的手一步一步地過那石礅橋的,也沒有什麼心動什麼的,就感覺她是一個好人,一個妹妹,一個信得過的人,一個很好的朋友。
有一天,她有點苦悶地來找我,想說什麼又欲言又止,我問她怎麼了?換了個人似的吞吞吐吐,是不是有心事了?她嘆息一口氣說煩,原來她師傅有個弟弟,叫世清,是我同學,現在在小學當代課老師,人是長得不錯的,挺斯文的。他很喜歡李嘉,一天到晚來找她,請她到他家去吃飯,因爲是師傅家,她也沒多想,以爲是他家客氣,可後來他表態了,給她又寫詩又寫信的,
想與她處朋友,追求她。我問李嘉你喜歡不喜歡世清呀,李嘉咬着嘴脣想了一會說,不知道,不知道喜歡不喜歡,反正沒感覺。感覺這事怪怪的,自己的一生怎麼會與他聯繫在一起呢。我說不喜歡就算了,告訴他別來找你了。李嘉說嗯,不喜歡他,挑明回絕算了,只是看在他姐姐面上有點不好意思。我說這是人生大事,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李嘉她說她也不想在農村找對象,以後總要回城的,她爸答應過的。
我還去過李嘉城裡的家。那是有一次村裡上我進城買生產資料,李嘉說,她剛好也想回家裡休息幾天,可以一起同行。我一聽很高興,我想這城裡她比我熟悉,有她指路會順利些,有她在我心裡也踏實些。於是我們倆一大早就結伴坐長途汽車進城了。到了城裡,我是兩眼一抹黑,不認識路,分不清東南西北。李嘉就陪着我一起逛街上,不停地給我介紹看到的東西和單位,電影院,工人文化宮,新華書店等,找到商店買好了東西。因爲時間還早,只有十點多,我就想回去了。李嘉讓我去她家吃了中飯再回去。我說不好意思,我是怕生的。李嘉說,怕什麼呀,她家裡中午沒人的,她媽中午在單位吃的,不回來。她可以煮個麪條或者炒個飯當午飯。我就跟着她去了。李嘉的家在二樓,有一個陽臺一樣的過道,放着煤球爐子。我就在她家,吃了李嘉燒的麪條,味道不錯。飯後我就坐車回來了。李嘉她繼續在家休息。
李嘉後來沒多久就離開農村了,她爸爸找了路子,給她安排了一個工作,算是上調什麼的。開始我們還通過幾封信,後來也慢慢地斷了聯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