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五、參加夏令營
校團委組織了署期夏令營，我有幸也參加了，一共有三十多名師生，男男女女來自各個系，從大一到大四的都有，大多是學生幹部和各系推薦的學生。夏令營的地點是雁蕩山。
夏令營有團委副書記王老師帶隊，她是七七級中文系畢業留校的，長相清秀，會寫詩，很有名氣，一首《金色的十月》長詩曾刊登在省報上，引起轟動。她會寫格律詩，會填詞，歌也唱得很好。我的鋼筆書法獲得三等獎就是她欣賞的緣故。
我們坐在一輛租來的大客車，唱着歌，說說笑笑，經過十多個小時的奔波到達了目的地。
可能是因爲缺少經費，我們紮營在雁蕩山腳下一個鎮子的學校裡，因爲是放署假了，學校裡空蕩蕩的，我們把課桌拼起來，當成是牀鋪，四張桌子拼一個牀鋪，一個教室能睡七八個人，點上蚊香，驅趕蚊子小蟲子。那時我們年輕，又多是農村出來的，對這樣的條件絲毫沒有不滿，反而是充滿了興奮。
第一天的活動是遊大龍湫，這是雁蕩山最著名的景點。汽車把我們從駐地送到一個岔路口，路小了，汽車進不了，從這裡開始就得步行上山。我們就下了車，轉入山路，開始攀登上山。
走了沒多久，我們看到有二個山農，用一張躺椅擡着一個臉紅體胖的五十歲模樣的男人上山。這以前只在電影上小說中看到過的場景就出現在我們眼前。二個山農赤着膊，裸露着醬紫色的胸膛，腳上是草綠色的球鞋，褲管卷得很高，一塊毛巾搭在竹杆上，他們的頭髮已被汗水打溼，躺椅隨着他們的走動，有節奏地上山晃動忽悠着。同學們經過他們身邊時，都表情複雜地打量着這一幕，誰也沒有說話。沉默了一會兒，有一個同學叫了起來：無胡漢三又回來啦！那躺椅上的人舉起一隻手，滿臉堆笑，熱情地和我們打着招呼。
沿途的風景很不錯，一塊塊的大岩石，有的象青蛙，有的象老鼠，有的象牛，有的象人頭，惟妙惟肖，很生動。路邊山溝裡的水很清澈，透明的，時急時緩，一個個的小潭裡，能看得到水中任何細小的砂粒，遊走的小魚蝦。走了約一個小時，到達了大龍湫，還未走近，就是一陣涼爽，霧氣茫茫。這大龍湫的瀑布不是很大，但很高，從三四十米高空飄落下來，到達地面時，都飛濺成了水霧。瀑布下面是一個水池，水池上面的大岩石上刻着大龍湫三
個巨大的紅字，邊上還有許多的石刻，一些文人墨客留下的題詞。同學們很興奮，捲起褲腿就下去戲水。據說這雁蕩山是著名旅遊家徐霞客發現的，他覺得這風景很優美，特別是大龍湫，所以前後來過好幾次，也寫過遊記推薦，在當時這雁蕩山大龍湫的名氣很大。在瀑布下面，我們站在一起拍了幾張集體照作爲留念。照片印出來後，有一部分是白茫茫的。
晚上回到駐地，吃過晚飯後，便集中起來過團組織生活。大家圍繞着路上遇到山農擡人上山的事，議論紛紛。有一個女同學很激動，聲音也有點不連慣地說，這太殘忍，想不到現在都八十年代了還有這樣的事。女同學們都附和。也有男同學說這現象也合理，於是爭論爆發，分成二派，二大陣營，女同學大多是接近第一種觀點，認爲這種現象太殘忍，不應該出現。男生大多認爲有合理性，無可厚非。那時的情形有點象辯論大賽，一個女生站起來說：把自己的身體架在別人的肩膀上，這合理嗎？男生起來反駁說：那人是付錢的，據說付給山農每人七元錢呢，這對雙方都有利呀，一個省力，可以看到大龍湫的風景，山農也掙到了錢，皆大歡喜，有什麼不可以？女的說，有錢也不可以這樣，走不動就不要來看風景，這是仗錢欺人，是活生生的人壓人，相信有正義感的人感情上會很難受。儘管意見不一，但有一點是雙方認同的，就是這樣的現象，感情上不舒服，見到躺在椅子上讓人大汗淋漓、氣喘吁吁地擡着走這一幕，確是十分反感。爭來爭去，到最後，大家都感嘆中國太落後了，交通不便，農民生活太艱辛。同學們說着說着，動了感情，有的女生雙眼也潮溼了。議論到後來，王副書記總結着說，我們大學生身上的擔子很重，要消除這種現象，就要我們每個中國人的努力，特別是我們大學生，責任更是重大。相信有一天，中國會很先進，人們用不着翻山越嶺，走幾十裡的山路來看大龍湫的美景。
當年的大學生，確有一腔熱血。
第二天上午是繼續遊覽山水，下午是看空中雜技。同學們對那遊山玩水好象熱情一般，對充滿刺激的空中雜技興趣很濃，熱情很高。
空中雜技，門票三毛錢一張，表演要在下午二點半開始，二點不到我們就仰頭等了。所謂雜技，就是在二個懸崖峭壁的頂峰，架一根粗繩，然後人在上面表演。這峭壁據介紹有二百多米高，二頂峰之間的距離
是二百六十米，上面表演的人不繫保險帶的，也沒有平衡杆子。表演開始前，山頂上有人把二根*的繩子從一個山峰拉到別一個山峰，然後固定住。
表演時間一到，只聽得幾聲炮響，人們精神一振，伸長脖子向天空看去，只見一個小小的人影在空中的繩索上爬行，沒有手握平衡杆。他頭朝天，背對地面，一步步攀行，因爲在高空上，我遠遠望去，四肢也不是看得很分明。爬了一會，高空中的人便翻起了跟斗，看得人提心吊膽的，接着他繼續爬行，快到一半時，他坐在繩子上，放起了火炮，就是炮仗差不多的東西，單響的，冒一股煙霧，響一下，一連放了五六個，他又揮舞起了手中的帽子，在地面觀看的人報以熱烈的掌聲，叫喊不停。那表演者把這頂草帽丟了下來，飄蕩着落在人羣不遠處，引得人一陣哄搶。接着表演者又做着簡單的肢體動作，手舞足蹈的。地面上有一個解釋員說，這空中雜技很危險，在高空表演，沒有保險帶，如果掉下來，人就成了肉餅子，解放前曾經掉下過一個，前幾年也掉下過一個，到地面時找不到人了，陷入泥地下面了。空中雜技表演了約半個小時就結束了。人羣散去。
回到駐地，同學們又議論開了，有人說不應該這樣搞，太危險了，太不人道了，簡直拿人的生命當兒戲，萬一掉下來就成了肉餅。有人則不以爲然，說這是雁蕩山的傳統節目，也是一大特色，應該保存下去。有人尖銳地說，這個表演者的動機是什麼，完全是爲了錢。有人又反駁，當然不排除是爲錢，但也娛樂了遊客，爲雁蕩山添了彩。只要安全工作搞得好，提高警惕，可以避免事故發生。
雁蕩山的夜景也是一絕。我們顧不得疲勞，在嚮導的帶領下，帶着幾隻臉盆去夜觀靈峰景色。在淡淡的夜幕中，羣山顯出黑乎乎的輪廓，嚮導手指一個大山峰，說這是夫妻峰，男的象一個古代的武士，女的披着長髮，微仰着頭，倆人親暱地偎依在一起。經嚮導這麼一指點，還真的十分象。有個同學打趣說，他們倆象是在打KISS呢，說得大家都笑了起來。嚮導的手指向另一邊的山頭說，那是小牧童在偷看。嚮導不停地指指點點，什麼老頭，老奶奶，觀音娘娘，牛呀鼠呀，在夜色中都十分相象*真。
一個星期的夏令營結束了，臨別前，營友之間互相題詞，祝願，最大的收穫是認識了許多不同系的同學，增進了相互瞭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