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八、老領導的經歷
領導的老家是泰安。因此我們的第一站就是先在泰安下車。因爲事先就聯繫過，我們一到後，被安排進了最好的賓館住下，當地的領導都出來了，書記，宣傳部長等都來賓館看望老領導，晚上還宴請，開車把我們接出去。地點是在泰山腳下不遠處的一個飯店，仿古式的，場面很大，紅地毯紅燈籠，服務員身穿大紅的旗袍。菜很豐盛，一道又一道，滿滿一桌子，我嚐到了一道奇怪的菜，油炸蠍子，個頭很大，炸成金黃色。我心裡打鼓，這蠍子不是有毒的嗎？怎麼能吃呢？書記介紹說這道菜是這裡的特色菜，很不錯的，大家嚐嚐，我吃了一隻，很酥，很鮮，其他的感覺說不上來了。菜一道道上來，主人一道道地介紹，他勸我們多嚐嚐，說這魯菜是中國的幾大著名菜系之一，歷史悠久，享有盛名。許多菜我都是第一次吃，確實不錯。
大家吃得都很文雅，老領導酒量也小，主人敬他酒時只是禮節性地抿一口，所以氣氛不是很熱烈。倒是邊上一桌的陪同人員、司機他們喝得開心，大杯地喝着酒，也毫不客氣地吃着菜。那天吃了很長時間，可沒吃下什麼東西，每一道菜上來只是嘗一下，晚上我躺在牀上餓得不行，肚子咕咕地直叫喚，卻又沒東西可吃。這是一個教訓，凡是大場面的宴請，因爲要裝斯文不好意思大吃大喝，其實是吃不飽的，回來後還得吃泡飯。以後的日子裡，遇到類似的場合，如果可以，我都喜歡坐在工作人員司機這一桌吃，實在，大家不用裝，可以吃飽喝好。
宴請完以後，我們被送回到賓館，領導要清靜，喜歡一個人住，住的是套間，我住在邊上一個標房。沒多久，一個四十歲左右的男子找來了，他說是領導的兒子，已經有二十多年沒見面了，知道他爸爸來泰安老家了，就來看望相聚。我看他的模樣與領導的還真有幾分像，就帶他進了領導的套間。我本爲以爲他們父子相見會很激動，場面會很感人，說不定會擁抱
流淚，可實際上很平淡，有一句沒一句地聊着，我替他沏茶倒水後，我想回避一下，到自己的房間裡去，不妨礙他們父子倆拉家常。領導卻讓我坐下。寒喧了幾句後，他兒子問我們第二天的活動安排，老領導說有許多親戚朋友戰友老部下要來看他，他就待在賓館裡。讓我也不用陪他，可以去爬爬泰山，看看風景。這樣斷斷續續說了約半個小時，老領導說他有點累了，想洗洗休息了，讓他兒子回去。他兒子顯得很失落，沒有馬上回家，坐在我的房間裡，我們倆聊起了天。從他的講述中我知道了一些老領導以前的事。
老領導的兒子單名叫平，坐在我的房間裡，我們聊起了天。他說他是當地一家國營企業的黨委書記，廠裡有二百多號工人，企業不好也不壞，溫吞水一樣，收入也一般。看得出他的情緒不高，對自己的各方面好象也並不滿意，雖說他只有四十多歲，但看起來有點蒼桑感，臉上膚色還不如老領導的滋潤有光澤，但聲音比較宏亮，說話也乾脆。聊着聊着，他聊起了他父親的事。從他講述的語氣聽，他對自己的父親感情是矛盾的。他說他爸應該算是個有文化的人，讀了好幾年書，是個知識分子，出生於一個富裕的家庭，十六歲時就聽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結了婚，他媽媽是當地人，勤勞善良，他是老領導的長子。不久，不安於現狀滿腦子進步思想的老爸，拋妻別子，離開家鄉，投奔革命隊伍。因爲有文化，有水平，工作能力也強，很快就入了黨，很受組織的信任和重用，很快擔任了地委宣傳部長，不久在泰山西部地區建立了中心縣委，又任中心縣委書記，成了那個縣的第一任縣委書記，那時他才十八歲。
那時的情況很複雜，敵進我退，敵退我進，當了六個月的縣委書記後，領導又被組織上安排到別的工作崗位。這樣，從游擊隊到地方，從地方到大部隊，領導一直奔波在外，也很少回家團聚。最後他爸一路南下，一直南下到江南。
到了江南後，就在
一個省會城市擔任報社領導工作。平和他的媽媽盼着也能去江南，與他相聚。可是很久沒有音信，也沒有人來接他們。後來聽說領導在江南組織了新的家庭，於是平和他媽從老家趕到江南省城，想來搞清楚這到底是真是假。傳言是真的，老領導確實又組織了新的家庭，還有了小孩子。老領導也來見了他們，說他們的婚姻是封建的，是父母包辦，是歷史原因造成的，分開這麼多年，已沒有了感情基礎。有人也出來做思想工作，勸他們母子倆回去。最後，老領導給了母子倆一些錢票，沒辦法，只得回來了。
講着這些，平的語氣很沉重，他說當時這樣的現象很多，不少南下的人都這樣，在江南重新組織家庭。他對父親沒有很深的感情，但血液中流的是父親的血，難以割斷。他父親對他母子倆還不錯，常寄些錢來照顧，有一年署假，他還來江南，在父親的身邊待了一個多月，新媽是個幹部，很秀氣，年紀也很輕，對他也很好，常給他買吃買穿買玩的，他很想留下來不走，可是最後還得走。父親有了新的兒子，一個同父異母的弟弟。
見他很傷感，我只得扯點別的，問他這泰山的一些情況，他說第二天陪我去爬山，給我作嚮導。我久聞泰山的大名，很想去攀登，他這麼一說，我當然很高興。約好第二天一早就出發。
第二天我們去爬泰山，進入山門後，平對我說，這裡的索道工作人員他認識，我們可以先坐索道上到半山腰，然後再爬上去，這樣相對輕鬆點，景色也不會錯過。
泰山給我的最深印象是山上石碑特別的多，摩崖碑碣數不勝數，有武則天的無字石碑，有許多皇帝的題詞，據介紹，幾千年來，先後有十二位皇帝來泰山封禪。山勢也十分峻峭險奇，氣勢高遠雄偉，拾級而上，讚歎連連。爬上山頂，向東望去，真的有那種一覽衆山小腑視人間紅塵的感覺。涼風拂面，豪情滿懷。但是轉身向北望去，卻是那樣平淡無奇，山勢平緩蜿蜒而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