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董卓殘酒未醒,還在帳中躺着。下人卻不得不催醒他,報說丁原率領軍隊到城外搦戰。董卓大怒,這一怒就把酒也醒了一半。等到他披掛上馬時,酒已經全醒了。他眯着眼睛看着日光,感受着徐徐吹來的晨風帶來的那種氣息。這種感覺他是熟悉的。
帶兵多年的將軍豈能不熟悉這些。他甚至都熟悉了從沙場上傳過來的血腥的氣息。
他不僅熟悉這些感覺,而且更需要這樣的感覺的刺激,因爲這種感覺特別能讓他興奮起來。
他現在需要殺人!殺更多的人!
這是他的心靈的秘密!他現在越來越發現,人生活着的快感,第一就是殺人,第二是佔有女人,第三才是飲酒醉人。
他喜歡看到頭顱在刀下如瓜滾落塵土的情景,喜歡看到那些臨死前的臉上寫着的痛苦和恐怖……
所以他漸漸覺得不怒而樂了,哈哈,丁原造反得有理!這讓老夫又一次得到殺人的機會。
現在他橫刀策馬,在這支雄師之前頭,他的頭頂上是天空,和天空下邊飄揚着的斗大的董字繡旗。他的白虎刀重七十九斤,果然是力大無窮的勇將軍。
出城後,迎面的軍陣,旌旗齊整,也是斗大的丁字呂字繡旗。董卓不禁暗贊丁原、呂布也善於帶兵。
且說董卓帶領軍隊,和李儒一同出迎,與丁原的軍隊兩陣對圓。只見呂布頭戴束髮金冠,身披火紅色百花戰袍,擐唐猊鎧甲,系獅蠻寶帶,縱馬挺戟,隨丁建陽出到陣前。果然是英氣勃勃,威風凜凜。董卓不由得心上一凜。
此時丁建陽指着董卓罵道:“國家不幸,閹官弄權,以致萬民塗炭。你沒有尺寸之功,怎麼敢妄言廢立,欲亂朝廷!”
董卓正在注視呂布,匆促之中,不及回答。正思如何措辭,那呂布性急,已經飛馬直殺過來。董卓慌忙,呂布神勇,誰能擋得住他呢?正要策馬向前,橫刀相迎。身後卻早有一將殺出,與呂布正面相迎。
董卓定睛一看,見是部將李傕,心神這才安定下來。
正如李儒所言,董卓帳中的勇將,當推李傕和郭汜,所以現在要抵擋呂布,也只有靠李傕和郭汜了。
這李傕和郭汜確非尋常之人。
單說那李傕,他是涼州北地郡人,是董卓手下排名第一的涼州繫心腹大將,統領西涼精銳部隊“飛熊軍”。據傳
聞,還在童子時候,他一人就能夠持刀與一健狼長久地對峙。好生了得哪!
那時他八歲,父親打獵,母親種田,茅屋裡就他一人。他打開屋門,用柴刀劈柴劈着玩時,就看到狼了。他沒有被那一雙綠幽幽的眼睛嚇破膽,也沒有哭叫或者奔逃,而是執刀對峙。那狼見這小孩竟然鐵鑄一般,持刀相抗,卻也不敢冒進。小李傕一直堅持到父母回來趕走了狼,這才哇一聲哭起來。
再說郭汜。他是涼州張掖人,是董卓手下排名在李傕下一位的勇將。入伍之前曾經夜闖野山,就憑一把腰刀,盡殺三豹,把深山之中害人蟲的一家三口都端了,而身上卻毫髮無傷。
這些事情董卓都已熟知,所以對他倆的武功,他信得過。如果是跟別家兵馬對敵,董卓知道只要派出李傕、郭汜他倆中的任何一將,那都是勝劵在握的。可是眼下對方卻是呂布呢。
要戰勝呂布談何容易。此時董卓纔有點後悔,自己先前的做法,是不是也太冒進了些。
這李傕、郭汜兩人,俱是董卓身邊一等一的人物,最能征善戰的就屬他倆了。董卓凡是戰事,也都是倚重他二人。他倆也頗爲自覺地,願爲主公效力。今見丁建陽欲與董公作對,列陣對壘,公然爲敵,自也恨得咬牙。所以李傕也就不說二話,未待董卓指令,就衝馬過去廝殺。
且說董卓手下校尉李傕,催動追風馬,手執點漆槍,直搶過來。迎着呂布,就廝殺在一起。李傕思量先下手爲強,當下就衝呂布首刺三槍。這是李傕喜歡施使的招數。就是槍法分上中下奔襲對方。
一般常理,槍攻之法,首攻之處無非是奔中路,攻對方之胸腹處,或者就是偏上攻*對方脖頸,即鎖喉槍法。如果攻襲再上面的面門,中路的空門就開大了,就有被對方反攻的危險。
可是李傕這頭一槍就上攻面門,那麼他難道就不怕對方趁機奔襲中路麼?
其實他這首刺三槍盡是虛招,就是誘對方來攻中路,然後他馭馬閃身打橫,順勢大槍下沉;若對方急架上迎,則大槍轉攻中路,待對方接戰之時,槍刺又順滑而下。這三槍目的是先搞亂對方,然後再伺機取勝。所以李傕除了槍術了得,還頗精通馬術,更加多了心計。
可惜他遇上了呂布,呂布馬術更爲精通,何況座下赤兔馬,又強勝追風馬許多。呂布當下識破其術,將計就計,中路攻入。
卻也是使了虛招。見李傕突然馭馬閃避,順勢戟身一長,未等李傕槍沉中路,奔襲李傕之坐騎追風馬。原來呂布對兩軍對壘作戰頗多思考,甚是重視戰將坐騎。當年他一出陣就勝得宇文秦,就是看到了對方敵將坐騎的秘密。
當下李傕大驚,心想呂布果然厲害。於是馳槍急架,爲護馬擋了這一招。雖說尚未見敗象,但已失先機。呂布先聲奪人,李傕奮命相抗,槍戟實戰一起,很快,很幻,轉眼間已經交戰十餘合了。
陣上兩邊將士眼前,看到這邊是赤兔馬,方天戟,威風凜凜的呂布;看到那邊的是追風馬,點漆槍,殺氣騰騰的李傕。槍過去,靈蛇騰躍;戟過來,矯若遊龍。只看得漫天龍蛇飛舞,雪花梨花飄落。
呂布見李傕槍法緊密,卻無破綻,心想此人果然了得,不愧董卓手下第一戰將。於是戟招一變,突騰起飛龍,上盤下纏,直襲李傕。這新戟招是呂布鬥馬超之後的新創,平時練着,卻未曾用於實戰。眼下在劇鬥中不經意施展出來,卻也如水銀瀉地,一氣呵成,氣貫自然。
李傕見來戟奔如閃電,大驚失色,鬥不數合,便手忙腳亂,疲於應付,只有招架之功,卻無還手之力。便喊道:“郭汜將軍還不助我!”
只聽一陣疾快的馬蹄聲,呂布就見頭頂上有風揚起,隨即刀光一閃,連忙抽回大戟,急架相迎,卻不自覺喊了聲:“來得好!”
來人正是郭汜。原來那郭汜知道呂布英勇,生怕自己吃虧,所以先讓二人爭鬥,自己在旁觀戰。眼下聽李傕如此呼喊,知道李傕已抵敵不住,再不出戰,只怕老友就要送命於呂布戟下。於是不敢怠慢,催馬橫刀,直奔入戰陣。
郭汜力大威猛,那把刀足有九十餘斤,比呂布的方天畫戟還重了近二十斤。所以呂布急架之時,覺得泰山壓頂似地一沉,頗似當日與烏桓部隊雙錘將交戰時兵器相接的感覺,心裡也暗暗喝彩:“好神力!”
這時李傕大得鼓舞,一挺點漆槍,從側翼助攻過來。現在他基本已經擺脫了先前被動挨打的格局,而變成了主動進攻的局勢。
不過呂布與兩人戰十餘合之後,發現郭汜雖有大力,卻不得大用,也就是論武藝,還稍不如李傕。又鬥十餘合,愈證明了自己判斷不錯。於是呂布不僅不怯,而且精神倍長,愈戰愈勇。知道合這兩人之力,也勝不得自己手中的方天畫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