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微微低頭靜坐琴後,栢煙兒嘴角帶笑,擺出婀娜身姿,當她腳尖踮起,相思撥動琴絃,兩人的配合簡直是天衣無縫。
主座上的閻墨贇在琴聲傳來時便想閉目傾聽,但想到還有栢煙兒跳舞,他再次睜眼,準備好好欣賞一番。
本是冷眼旁觀的祝雨濛在見到相思和栢煙兒的默契配合時,她眸中閃過一絲陰厲,暗暗握拳。栢煙兒入宮後第一個跑來跟她示好,她本以爲能好好利用栢煙兒來對付相思,此時看到這樣的場景,她便決定以後定不會用栢煙兒。更何況沈漣漪說得對,栢煙兒來自渭琅國,不可信。
相較於祝雨濛的咬牙痛恨,坐於對面的姜中月倒是一如既往的平靜,彷彿這場慶生宴同她無關似的。不過確實跟她沒任何關係。
栢煙兒的舞蹈是特意迎合相思準備的,她偷偷打聽到相思很喜歡一名《長相思》的曲子,本想找琴譜的,結果愣是沒找到,後來偶然得知《長相思》是相思自己做的曲子,她更加覺得必須準備一支至少能跟曲名配上的舞。
當栢煙兒瞥見閻墨贇溫柔的神情,她知道她的決定是正確的。
相思是不知道栢煙兒從何得知她會彈《長相思》的,但栢煙兒特意爲這曲子準備的舞蹈,在她來看真的很好。如此近距離看,她能明白歸仲珩將栢煙兒送入閻墨贇後宮的真正原因了,若只有一張跟賀蘭萱相似的面孔,那只是栢煙兒入閻墨贇後宮的敲門磚,但栢煙兒的舞姿卻能讓閻墨贇記住。
歸仲珩很聰明,栢煙兒也做得滴水不漏,但他們不知道真正的賀蘭萱回來了,所以她刻意跟栢煙兒保持一定距離,她就想看看栢煙兒會做點什麼,可惜到目前爲止,栢煙兒還是忙於跟後宮佳麗搞好關係。
最後一聲琴再空中迴盪良久,閻墨贇這才緩過神,他拍着手笑道:“相昭儀琴聲動人,柏婕妤舞姿風華,能擁有兩位絕代佳人,實在是朕的榮幸啊!”
栢煙兒聽到閻墨贇的讚美,她羞赧一笑,然後過來要扶相思起來,相思給了栢煙兒一個微笑,卻沒接受栢煙兒的好意,當相思站起身時,左腳腳踝被一鈍物擊中,她腳下一軟,不自覺往後退了幾步,栢煙兒見狀立即過去扶相思。
結果不知怎的,相思整個人跌坐在地上,栢煙兒沒拉住相思整個人卻直直往前衝了去,相思確定自己無事後,她一個轉頭卻見栢煙兒的人衝到了湖邊,眼看栢煙兒人要掉下去,相思急忙站起反過去拉人。
看到栢煙兒穩穩地站住,相思稍稍鬆了口氣要伸手去牽栢煙兒的手,當她的手剛碰到栢煙兒,栢煙兒突然整個人往後倒,在相思錯愕間,栢煙兒落入水中。
這一幕發生的時間很短,很多人並未看清究竟發生了什麼,在栢煙兒落水後,閻墨贇一陣愕然,卻也反應迅速。
相思轉頭看到閻墨贇擔憂的面容,她微微愣了下,還是女人的尖叫聲將她的魂拉了回來。
祝雨濛同閻墨贇一起出現,她當着閻墨贇的面,對着站在湖邊發愣的相思斥責道:“相昭儀,你看你
做的好事!”
相思對上閻墨贇冰冷的眼眸時,她不由得打了個激靈,她並未開口解釋,而是在閻墨贇找來蕭春要人下水救栢煙兒時她縱身一躍,下水救栢煙兒。
這下,圍觀過來的妃嬪呼聲更大了,閻墨贇也料想不到相思會跳下去,他急忙對蕭春喊道:“還站着看什麼,下去救人啊。”
蕭春也被相思嚇到了,他打了個激靈,要下水救人時,卻看到相思抱着栢煙兒艱難地浮出水面。
相思面色蒼白,她擡頭看到站在湖邊的蕭春,“愣着做什麼,快過來幫忙。”
蕭春聞言立即伸手抱住栢煙兒,當他將栢煙兒放平在地上準備救人時,卻發現栢煙兒斷了氣。
這樣的情況讓蕭春面色刷白,他擡頭看着閻墨贇,嘴巴張了張,良久才找到自己的聲音,“陛下,柏婕妤斷氣了。”
聽到這話,閻墨贇面色鉅變,他猛地將蕭春推開,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放在栢煙兒冰冷的人中,果然如蕭春所言沒氣了。
相思獨自上岸後聽到蕭春的話,她比閻墨贇更不相信,她跑過來要查看卻被祝雨濛攔下,祝雨濛冷冷地看着相思,“相昭儀,這會兒你最好不要過去,不然後面會發生什麼,本宮可不敢保證。”
相思怒目而視,她對上祝雨濛的美眸,她已知遭人算計,但她不相信栢煙兒就這麼斷氣了,“讓開,我要去看柏婕妤。”
“本宮是絕不會讓你過去的。”祝雨濛的態度也十分堅決。
在她們身後,閻墨贇將栢煙兒抱了起來,要去找太醫。
蕭春瞥了被祝雨濛攔下的相思一眼,卻也沒多做停留,很快跟上閻墨贇的腳步,護送閻墨贇而去。
看熱鬧的妃嬪們聚到祝雨濛身後,力挺祝雨濛,譴責相思。
祝雨濛仗着人多,她冷冷一笑,譏諷道:“相昭儀,柏婕妤如何落水,我們全看在眼裡,你若識大體就不應該頂撞本宮,而是好好聽本宮一句勸。你不要仗着皇上打算立你爲後而胡作非爲,柏婕妤若是死了,那麼你的嫌疑最大。”
相思直勾勾看着祝雨濛,她知道祝雨濛在威脅她,她怎會知栢煙兒不識水性?她怎會知何人算計她?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她算見識了。
不過她確實脫不了干係,因爲沒有人看清栢煙兒是如何落水的,而她只是被嚇到忘了救人,她甚至都忘了賀蘭萱是天生旱鴨子,但相思不是,這也是之前落水的意外發現。
莫非歸仲珩爲了讓栢煙兒更像賀蘭萱,他連賀蘭萱是旱鴨子這點給算了進去?若真如此,她不知該笑還是該哭。而栢煙兒真溺水而亡,那歸仲珩下一步又會怎麼做?
這樣一想,相思忘了自己此時危險處境,開始期待歸仲珩的反應。
祝雨濛看到相思微微上揚的嘴角,她立即給寧馨一個眼神,寧馨瞭然地上前惡狠狠地抽了相思一巴掌,當第二巴掌要落下時,相思伸手抓住寧馨的手腕,她將寧馨的手甩開,走到祝雨濛面前,嘲諷道:“淑妃娘娘,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兒
動私刑,您覺得皇上知道會如何看待?”
祝雨濛冷哼一聲道:“皇上若是問起此事,本宮自當解釋,倒是相昭儀,你還是先顧好自己吧。”
“相思自然會照顧好自己。”相思冷冷地應道。
她推開祝雨濛,像入無人之境般徑直地往前走,站在祝雨濛伸手的妃嬪們見到相思出來,她們自動退到一邊讓出一條道兒讓相思離去。
當相思走出包圍的人羣,祝雨濛在她身後說道:“相昭儀,你最好先去看看柏婕妤如何了,她若死了,你的日子怕也不長了。”
相思微微側着頭,應道:“不需淑妃娘娘掛懷,相思自會去看望柏婕妤。”
被擠在人羣外的何蓮見到相思出來,她已經知道里面發生了什麼,卻在看到相思一身水時眼淚忍不住落下來,她剛要開口關心,就被相思用話堵住了,“回去再說。”
何蓮微微愣了下,然後應道:“是,娘娘。”
相思離去時特意回頭看了一眼人羣中央的祝雨濛,祝雨濛的臉上寫着洋洋得意,這回栢煙兒出事雖說跟餘倩有幾分相似,但她覺得其中蹊蹺比餘倩之死有過之而不及。
相思離去後,看戲的妃嬪也散去了,寧馨看着祝雨濛,低聲問道:“娘娘,這究竟是怎回事?”
祝雨濛冷笑一聲,“本宮怎會知曉?”
寧馨微微愣了下,在聽到祝雨濛說回去時,她纔回過神,祝雨濛看到寧馨,她嘴角勾着一抹笑,“莫非你覺得這事是本宮做的?”
寧馨聞言惶恐地跪在祝雨濛面前,“奴婢不敢。”
“寧馨,你記住,本宮若真要對付相昭儀,絕不會再用如此卑劣的手段。你應該明白本宮的意思。”祝雨濛以高姿態說道,現在有沈漣漪給她撐腰,她完全能不用髒到自己的手,就能輕鬆除掉相思。而且她更想看到相思在皇后之位上被一點一點地折磨死。
想到以後的美好,祝雨濛忍不住哈哈大笑,真是痛快。今日不用自己動手就讓相思吃鱉,若是栢煙兒真死了,那麼相思之後的情形將如何?她可期待得很!
突然,祝雨濛想起她需要將此事告知沈漣漪,也許她就能以最快的速度除掉相思,雖說少了她最想看到的那步驟,卻也是良機。
想着祝雨濛對寧馨說:“寧馨,咱先別回馨媛殿,先去拜見太后娘娘。”
“是,娘娘。”應了聲,寧馨便隨祝雨濛離去。
太醫很快被找來了,當得知栢煙兒確定早已斷氣,閻墨贇僵直地站在牀邊,看着栢煙兒那張跟賀蘭萱極其相似的面容,她安靜得像睡着。
蕭春見閻墨贇情緒不對,他想開導閻墨贇,卻被閻墨贇趕了出去。
站在門外,蕭春回想着剛剛閻墨贇無聲的怒火,即使閻墨贇並不喜歡栢煙兒,但栢煙兒確實目前爲止閻墨贇遇到的最像賀蘭萱的女人,看到栢煙兒死在面前,是不是像看到賀蘭萱又死一回?
蕭春不懂閻墨贇的心思,但他知道栢煙兒死了,相思要遭殃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