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安大隊的幾個人有點發愣:“這不是陳雙龍隊長的車嗎?”
“奧,你們都認識啊,就查這輛。”武隊長髮出了自己的命令。
這帶來配合查視頻的幾個女孩都是剛來治安大隊不久的女孩,她們也是武隊長精挑細選的,感覺這些女孩沒有太複雜的新屏市背景,對陳雙龍也沒有太深的感情。
所以在武隊長下達了任務之後,這些女孩都開始認真的查找起來。
時間在流失,到了下午二點的時候,有個年輕的女警官就發現了初一陳雙龍小車的蹤跡了,武隊長現在沒再現場,聽到了這個消息,飛也似的趕了過來,雖然這還不能把整個晚上陳雙龍的行動連接完成,但只要有了這個時間段,後面查找就要省很多力氣了。
可是很遺憾,這段視頻是下午8點多的,這個時候陳雙龍去酒店喝酒了,喝完之後好像到了回家的路上,最後在靠近楓葉小區的一條路上發現了他,但案這個情況判斷,應該是回家睡覺了。
這一下就把包括武隊長在內的所有人都打擊了,大家有點氣餒,電話也打倒了華子建的辦公室:“華市長,我武平啊,看來陳雙龍初一晚上沒有什麼嫌疑啊。”
華子建不相信:“奧,應該不會吧,你們查到什麼結果?”
“查到他好像是回小區了。”
華子建想了想,說:“接着查,圍繞他們小區附近的幾條路繼續找,直到他再次出現。”
“那行吧,我們繼續。”
於是機房裡這些人又開始繼續查找了,整整過了一兩個小時,武隊長正百無聊賴的看着報子,一個女孩驚叫一聲:“武隊長,看看,出來了。”
武隊長一個跟斗就站了起來,撲過去趴在銀屏上一看,不錯,陳雙龍的那個小車在半夜又出現在了街道上。
武隊長很興奮的說:“跟上他,不要丟了,看看到底他去哪裡,去幹什麼?”
幾個女孩又開始翻查起來,不過說個良心話,新屏市的交通監控真的很蛋疼,他們只是在一些繁華路段和高速,限速路段有監控,在市裡很多地方,特別是小一點的街道,衚衕,根本就沒有視屏監控,這讓追蹤的事情就麻煩很大了,想要有個連續的鏡頭真的很難啊。
一個女孩就手裡拿着一張全市的地圖,根據錄像上陳雙龍車輛的時間,路線,以及中間找不到的空白,慢慢的繪製着一張陳雙龍晚上車行的路線圖,現在很多時間段都無法連貫起來,所以她這個地圖線路也是斷斷續續的,沒有一個清晰的方向。
但這對武隊長和華子建來說,似乎已經靠近了目標很多了,他們是不會氣餒的,按華子建給武隊長的話說,那就是,哪怕查一個星期,也要搞清楚陳雙龍那天晚上幹什麼去了。
到了晚上,陳雙龍在初一的路線圖就基本清楚了,雖然這期間有很多的點是斷掉了,但忽略這些斷掉的點,大該的路線和方向就出來了,從路線和時間上看,陳雙龍回家睡了一覺,在半夜又開出上了街,但在一大片新小區附近,他就消失了,大概在一個小時之後,在通往郊區的路上又看到了他的車,他的車一直往飛燕湖方向跑,直到下了公路,進入飛燕湖附近的小路。
後來又過了大概一個半小時,陳雙龍的車又出現在了公路上,這一次看着很明顯的,因爲有一段路他已經超速了,還給他拍的有超速的照片,再後來他就直接回家了。
華子建在辦公室靜靜的聽着陳雙龍的彙報,他現在完全可以確定下來,陳雙龍在半夜起來的這段時間毫無疑問的,是有重大的事情,這個事情極有可能就是小芬遇害的事情,假如華子建的推斷沒有錯誤,他是來幫助莊峰處理屍體的,當然了,也不排除小芬就是他陳雙龍直接殺害的,這種可能性不大,但還是有。
暫時不管小芬到底是誰殺害的吧,反正陳雙龍走的那個路線,應該是對小芬的屍體處理的路線,也就是說,小芬的屍體很可能是在飛燕湖那條小路的附近。
現在擺在華子建面前的就是現在對陳雙龍和小芬的正式立案調查了。
這一天來,小芬的家人也是到公安局要求立案調查,據武隊長反饋的消息,公安局那面還是認爲小芬這個只能算失蹤,不能算謀殺。
最麻煩的是對陳雙龍的正式調查,這就不是治安大隊可以做的事情,但不啓動正式的調查程序,只怕這個謎團就永遠沒有辦法揭開。
華子建坐在自己的辦公椅上,悶頭抽了好幾口煙,說:“這樣吧,我直接和尉遲副書記談談,爭取把陳雙龍和小芬的事情併案處理。”
武隊長有點猶豫的說:“以我們手上現有的證據,恐怕很難立案啊,小芬算失蹤,陳雙龍半夜出來也不算什麼犯罪啊。”
這華子建當然也知道了,不過華子建相信自己是可以說動尉遲副書記的,而且華子建也相信,只要對陳雙龍的路線展開調查,對他車輛,對他在一片小區停滯的那段時間徹底調查,肯定能找到更多線索。
“我試一下吧,要是尉遲副書記可以支持我們,這個調查就能正常進行,而且我還會請求他們同意讓你借調配合這次刑警隊的調查。”
“奧,那不錯,我早就想好好的辦幾個案子了。”武隊長嘿嘿的笑了起來。
“你不要高興,這破案比你抓嫖抓賭可是辛苦多了,到時候不要喊累啊。”華子建就放鬆了一下心態,開了一句玩笑。
他讓武平到案情小組去是有自己的兩層意思的,一個他希望武隊長在裡面,可以及時的給自己通報信息,讓自己隨時掌握案情的進度,說真的,常務副市長在名義上是有管理公安局的權限,但實操抄作起來卻不是那
麼一回事情,因爲公安局是多重管理,政府還有市長管,市委有政法委的書記管,政法委書記上面還有尉遲副書記和冀良青管,所以落到華子建這裡,也就是管管表面的事情。
華子建讓武隊長在案情小組還有另外一個意思,那就是讓武平好好的表現一下,爭取立個功什麼的,到時候看能不能讓他到刑警隊去,這也算提拔獎勵一下他這些天來辛苦。
武隊長離開之後,華子建就準備到市委去見見尉遲副書記,華子建先給尉遲副書記去了一個電話,打了個招呼,尉遲副書記說現在可以見他,自己在辦公室等着讓過去。
華子建就不敢耽誤了,下樓到了尉遲副書記的那裡。
尉遲副書記在聽完了華子建的說明之後,從大原則上也是認爲這個事情不足以立案的,因爲這一切都是隻華子建的臆想和推測,算不上真實的證據。
但華子建很快的就說服了尉遲副書記,因爲華子建在此時,隱隱約約的暗示說:“這個小芬或許和莊市長是有點牽連的。”
就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就一下打動了尉遲副書記的心。
他幾乎沒有怎麼猶豫,就同意了華子建的建議,因爲這樣的事情對尉遲副書記來說,根本就算不上什麼大事情,查一下就查一下,沒有什麼了不起的,爲此何必不給華子建一個面子呢?
何況現在的尉遲副書記已經很低調了,不管是冀良青,還是莊峰,華子建,他都不希望得罪,上次選舉的事情差點釀成大禍,最後省委不點名的通報批評了幾次,雖然沒有最終讓他付出代價來,但尉遲副書記自己知道,萬一自己在有什麼問題,恐怕真的就麻煩大了。
關鍵的一點是,萬一真的查出來了什麼問題,這些問題又和莊峰有了聯繫,那是不是對自己更爲有利呢?
莊峰完蛋了,那就會騰出一個位置來,這個位置以目前的狀況看,自己還是多多少少有待年希望,就算希望不大吧,就算空降一個人吧,但至少自己的壓力就會降低很多,不管誰上來,都沒有莊峰那樣讓自己恨之入骨。
見尉遲副書記同意了自己的建議,華子建就表示了謝意,又提出了讓武隊長借調過來幫忙的事情,並說可以下一步讓武隊長進入刑警隊接替陳雙龍的職務,這武平和尉遲副書記本來就是親戚關係,這樣的順水人情,尉遲副書記當然會做,他也笑呵呵的就同意了。
有了尉遲副書記的大力支持,小芬和陳雙龍的事情就正式立案調查了,這一下就效果明顯了許多,對陳雙龍可能在飛燕湖去的地方,警方根據錄像上的時間推斷,在一個方圓三平方公里的面積內進行了地毯式的搜索。
而且他們還聽取了專案組副組長武平的建議,他說:“我們推斷陳雙龍大年初一晚上出來是銷燬屍體的,那麼以陳雙龍的身體和當時的狀況,相信他不會離開公路太遠的,因爲他的雅閣車下了便道,根本就沒辦法走,所以他只能在便道的兩邊處理屍體。”
當然了,這個分析其實也是華子建給他說的,這是一種華子建對人性心理的判斷,按說陳雙龍扛個屍體自己下便道走很遠也能做到,但華子建卻透過這種表現,看到陳雙龍在那個環境下,他肯定未必會費那麼大的力氣跑太遠,而且從他進入飛燕湖便道到他出來的時間不是太長,所以可以肯定應該就在便道的附近。
也有人提出:“會不會陳雙龍把屍體人在飛燕湖裡”。
但看着陳雙龍走的這條便道離飛燕湖水區距離太遠太遠了,這種可能性不大,如果他真要把屍體投入湖中,他完全不必要走這條路了,有更好,靠湖很近的路,這或者是因爲他當時過於倉促,沒有合適的方式把屍體沉入湖底。
這樣的大面積搜查就搞了兩天,後來還調來了警犬,加入了搜查的序列。
而政府辦公室裡的莊峰此刻更緊張了,他知道這是華子建發起的行動,他無法制止,除非是華子建能喊停,但華子建怎麼會喊停呢?不會的,華子建就像一個老練的獵人,他會慢慢的把自己逼入到那個絕境的。
現在莊峰最擔心的事情已經不是能不能找到小芬的屍體了,只要華子建不鬆手,找到屍體是遲早的事情,當初陳雙龍回來也給自己大概的說了一下埋藏小芬的地點,現在看來,警方圈定的範圍正好就是當初陳雙龍埋屍體的地方,所以對這一點,莊峰已經是不抱希望了。
但只要案情走到那一步就停住,也問題不大,事情可以推到陳雙龍的身上,現在莊峰最最擔心的就是華子建繼續深挖,那樣的話,就有可能挖到自己購置的那套新房了,而那個房子名義上固然不是自己的,但真正認真的查下來,最終還是能查到自己頭上,何況小區裡難保沒有人見過自己的人。
想到這些問題,莊峰就感到一陣陣的恐懼起來,他的心收縮着,頭上也會莫名其妙的冒出冷汗來,真個身體都感到空落落的,他沒有見過末日來臨是什麼樣子,但他總感覺到自己正在走向末日。
不行,絕不能繼續這樣坐以待斃了,莊峰決定冒險出招,死馬當成活馬醫,他一下站起來,咬着牙,就到了華子建的辦公室。
華子建今天挺忙的,剛從外面回來,還沒來得及喝一口水,就見到了莊峰,這個時候見到莊峰,華子建心裡一動,他來幹什麼?會不會和這個案件有關呢?
華子建不動聲色的招呼着:“莊市長來了,坐坐。”
說着話,華子建就給莊峰發上了一隻煙,華子建感到自己給莊峰點菸的時候,莊峰的手在顫抖,嘴脣也有點顫抖,華子建心中更是多了幾分懷疑了,他笑笑,就在莊峰對面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華子建沒有主動說話
,他也點上了一支菸,等着莊峰自己說。
莊峰低着頭,使勁的抽了幾口煙之後,擡起了有點疲倦的臉,說:“華市長啊,你感覺我們這段時間相處的怎麼樣?”
華子建眉毛一樣,說:“嗯,還不錯啊,工作上莊市長挺支持我的。”
莊峰也連連的點頭,很是感慨的說:“是啊,是啊,過去我承認,我們是有點誤會,說的難聽一點,我還曾今想過要收拾你,唉,現在後悔啊,真的後悔,不知道華市長你能不能原諒我。”
示弱,這是典型的示弱,不過華子建是不會讓這樣幾句話就矇蔽,你早知道今日,何必當初,不過就算你一直對我好,但現在你犯得是國法,和我們之間的感情已經沒有什麼牽連了。
“莊市長你客氣了,不錯,我曾今也恨過你,但時過境遷,我們都要向前看是吧,所以我現在沒有恨你了,也更談不上什麼原諒的話了,哈哈哈。”華子建打着哈哈應付着莊峰。
莊峰也自然是聽得出來,他就讓自己鎮定一下,摁熄了香菸,說:“那麼我求你一件事情。”
華子建眉頭一挑:“莊市長客氣,有什麼指示吩咐就成,我肯定執行。”
莊峰不再猶豫了,說:“華市長,我希望你停止對陳雙龍的調查,因爲陳雙龍現在屍骨未寒,你就這樣做,我心裡過意不去啊。”
華子建臉上表情慢慢的也冷峻起來了,說:“這件事我做不了主啊,你也知道,那都是市委尉遲副書記他們的意思,在一個,陳雙龍的案件現在和市醫院一個叫小芬的失蹤案聯繫在一起了,這我怎麼管的下來。”
莊峰也豁出來了,他帶着一種陰冷的表情說:“其實我知道一直是你在揪出這件事情不放手,我還知道你已經秘密調查了很長時間,我更知道你的矛頭並不是陳雙龍,你指對着我來的,是不是,華市長。”
華子建眯起了眼,難怪陳雙龍在那個關鍵的時刻自殺了,看來自己和武隊長的調查最後還是讓莊峰給發現了,或許陳雙龍就是因爲莊峰知道了自己對他的調查,才把陳雙龍逼死的。
“莊市長什麼都知道啊,既然都知道了,你也應該知道我的脾氣,你想我會和你妥協嗎?”華子建也撕破了臉皮,惡狠狠的說。
莊峰沉默了,這樣的結果他其實也早就清楚,華子建是什麼人,他已經比大多數的新屏市人更瞭解,但他不得不做最後一次努力和掙扎:“華市長,過去的事情我們誰都不說了,我現在就直說吧,要是華市長能就此罷手,我願意辭去市長的職務,並請求相關領導,讓你接替,當然了,單憑我的能力肯定不夠,但要是加上季副書記他們,你肯定能接手我的位置。”
華子建心中開始笑了,華子建更加確定了,小芬的事情和莊峰具有絕對的聯繫,這個莊峰已經有點走投無路的,他只能冒險,只能赤裸裸的提出了這樣的條件,真是可悲,爲什麼你就不能珍惜自己呢?爲什麼還要那樣貪婪和貪慾呢?
華子建臉色也是有點黯然,輕輕的搖了搖頭,說:“該來的總是會來的,誰能躲得掉呢?”
莊峰緩緩的靠在了沙發靠墊上,人也一下憔悴而萎靡起來了,他就這樣坐了好一會,突然的挺直了腰桿,露出了兇狠的目光,說:“華市長,我希望你能在想一想,常言道殺人一千,自損八百,也許真的事情鬧大了,最後你也會身陷其中。”
華子建很不屑的反問:“你是在威脅我嗎?”
“不是威脅,世上的事情很難說的,你搞不好會引火燒身,你在考慮一下吧。”莊峰第一次在華子建的面前展現了出了狠毒和兇悍的表情,他死死的盯着華子建,他希望從華子建臉上看到哪怕是一點點的變化或者畏懼,但很遺憾,他什麼都沒有看出來,因爲華子建在這個時候,已經懶得多說什麼了。
就在華子建和莊峰在辦公室交鋒後的一天,在飛燕湖的便道附近,警方發現了一具女性的屍體,死體已經腐爛了許多,幾乎是辨認不出是不是小芬了,但所有人心裡還是明白,這一定就是他們要找的人了。
小芬的父親被找了過來,這是一個飽經滄桑的老頭,他的身軀正在不可避免地衰老,他那夾雜在黑髮中的白髮也已經歷了太多的日子,隨着小芬的失蹤,隨着時間的推移,他變得更加矛盾更加迷惘,也更加的傷心。
他已漸漸意識到,生活中並沒有太多有意義的東西。
就算小芬的屍體已經腐爛,但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了自己的女兒,他撲上去嚎啕大哭起來。
站在旁邊的武隊長嘆口氣,對現場的幾個刑警說道:“多拍些照片,能派上用場。”
刑偵科的攝像師從小芬屍體這兒向外慢慢走過,儘量把這裡的每一個地方都拍攝在膠片上。
這些對於案件的調查極具價值,正如足球運動員觀看比賽影片一樣,刑警們則越來越多地審視錄像,從中獲取更多的線索,而這些線索或許要經過幾次幾十次甚至上百次的調查才能得到。
武隊長走了過來,跟靠近了那具腐爛的屍體,就在兩分鐘前,他還盡力不把早飯吐出來,所有的刑偵科工作人員都戴着驅臭口罩,但那股惡臭還是非常地嗆人。
一個公安局最優秀的指紋鑑定師有些愧疚的看看武隊長,說:“恐怕不會有什麼線索了”。
碳狀撲粉到處可見,卻沒有發現任何指紋!與一般人的想法相反,許多案犯在犯罪現場留下指紋,你只要知道從哪邊去找就可以了,許多隱性指紋就是難以發現,那正是他們稱其爲隱性指紋的原因,如果你認爲案犯接觸過某些東西,只要在上面撤些撲粉並拍攝下來,可能會發現一些蛛絲馬跡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