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時候到的醫院,我就不清楚了,只知道我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一個陌生的地方,我敢肯定這不是學校的醫院。因爲我牀旁邊還住着幾個看起來年齡很大的病人,在學校醫院裡肯定不會有這種人住進來的。
牀頭的架子上放着一袋鮮血,這鮮血正順着一根粗粗的管子向我的體內流着,另一邊還掛着一瓶液體。奶酪俯在液體這邊的牀上睡着了。
我肢體由於長時間的躺着,有點麻木的感覺,所以想動一下,可這一動牽扯到了傷口,忍不住哼了一聲。把奶酪驚了起來。他麻利的站起來,一臉喜色的說道:\你醒拉,操,這一夜,差點沒把我們嚇死。\
我艱難的笑了笑說道:\豬頭呢。\
奶酪從旁邊端了水過來,說道:\他找錢去了,剛走,搶救的時候,我們兩個都沒敢離開,怕再出點什麼事情。現在醫院催着交錢呢,實在沒辦法,他纔去了。醫院這幫孫子,就他媽的知道錢,還說,要不是看在你還沒脫離危險的份上他們早給停藥了呢。對了,你家的電話是多少啊,我找了半天也沒找到你的手機,這事兒你還是先跟你家裡人說一聲吧。
剛清醒過來,我的頭腦還不大靈活,聽他嘰裡呱啦的說了這麼一通,呆呆的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了。
奶酪在水杯裡放了個吸管遞到我的跟前說道:\先喝點水吧,醫生說讓你多喝水呢。你告訴我電話,我給你家裡打。\說着一手端着杯子一手去摸手機去了。
口乾的要命,吸了一口水,推了推他的胳膊道:\算了,別告訴別人了,就你們兩個知道就得了,我現在又沒死,慢慢的養養也就好了,免得再有人爲我擔心。我包可能丟了,手機和信用卡都在裡面呢,你給豬頭打個電話,讓他幫我找找,就在咱們宿舍前面哪兒,找的到就從銀行那裡取點錢去,找不到,就讓他先幫着借點,等我稍微好點了,我再找錢還他。\
奶酪把手機又往我跟前遞了遞說道:\你還是給家裡打個電話吧,醫院要的錢不是小數目,我看豬頭找不來那麼多的。\
我問道:\多少錢啊?\
\要六千呢,而且這個數目肯定下不來。你還是給家裡打個電話吧。\
我找誰拿這點錢啊?房東姐姐哪兒肯定是不能找,要讓她知道了這事兒,陳超這小子就完了。讓小張先從飯店哪兒給我拿,這也不行,她嘴巴比較大,而且跟郝燕是鄰居,免不得要去告訴郝燕,我現在好好的,也沒必要讓她爲我擔心。找關靈?也不合適,她要從哪兒拿錢肯定會讓別人知道的,那還不驚的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啊。想來想去,只好找曹爽了。
我動了一下身體,這一次動的有點過了,撕裂的痛楚又侵襲了神經,但我還是忍住了輕輕的念着電話號碼:\139XXXXXXXX,你給她打吧,就說我有點急事兒找她,別說我病了,讓她馬上過來。\說完閉了眼睛,接着去忍疼痛去了。
奶酪邊按着號碼邊問道:\是誰啊?阿姨嗎?\
我只是閉了眼睛,疼痛的我無法去回答他。豆子大的汗珠在我的額頭滾滾而出。
奶酪站在窗戶前,並沒有注意到我的變化,打着電話道:\阿姨,您好,我是丁念然的同學……您不是她媽媽啊?……哦,是這樣,他讓您馬上到XXX醫院來一下……對,XXX醫院……好的。\說到這裡,奶酪拿着電話走到我身邊說道:\阿姨讓你跟她說話呢。\
我咬了咬牙,忍着疼痛粗聲的對着奶酪遞來的話筒說道:\你哪兒那麼多廢話啊。\說到這裡,我憋了口氣,接着說道:\快點過來。我現在正談着事兒呢。\說到這裡,我示意奶酪把電話掛了。
奶酪輕輕的把電話合了說道:\你跟你父母關係不好啊?\
我閉着眼搖了搖頭。疼痛依舊是那麼的強烈,所以也無心跟他去解釋這些。
這個時候奶酪才注意到了我的變化,可手頭又沒有紙,只得只好把襖袖子往下褪了褪,給我擦額頭的汗水。
這個屋子裡一共是三張牀,我佔的是最靠裡的那張。中間牀的陪牀家屬是一個六十多歲的富態大媽,銀髮鶴顏,一臉的慈祥。見奶酪用袖子給我擦汗,趕緊的撕了一點衛生紙遞過來說道:\什麼病啊,看把這孩子給疼的。\
奶酪趕緊的接過衛生紙來,笑着說道:\謝謝大媽。被流氓搶劫,腰上給紮了一刀。\
大媽露出了同情的神色緊着問道:\抓住哪個流氓了嗎?\
奶酪一邊給我擦着臉上的汗水,一邊說道:\不知道,還沒顧的上問呢。估計他跑不了吧!\
大媽搖了搖頭說道:\哎,現在這社會,哪兒如主席在的時候好啊!\說完回頭去了。
奶酪在一邊看着我疼痛可又是無可奈何,只是可勁的進進出出的去找醫生,可能是因爲還沒交上住院押金的原因吧,醫生竟然只告訴他疼是正常的,過兩天就好了。氣的奶酪焦躁的在病房門口大罵。當然這個聲音也僅僅限於我們這個屋子裡的人能聽到。
猛然間,奶酪的手機零聲大做,溫柔的曲調與他現在的猙獰配合的很不協調,他看也不看的就接過了電話,氣喪喪的說道:\誰啊?\稍呆片刻,他的表情和語氣都溫柔了起來說道:\哦,阿姨啊,那好,我這就下去接您。恩,我知道了,好的,您就在哪兒等我吧。\說完對着臨牀的大媽說道:\大媽,我出去一下,接個人,就一會兒,麻煩您幫我照看他一下好嗎?\
那大媽笑着點頭,算是應承了下來。等奶酪走了後,大媽轉過身來問我道:\小夥子,你是不是得罪什麼人拉?\
我咬着牙,用蒼白無力的聲音說道:\謝謝您關心,我也不知道。\說完就閉上了眼睛,不再去理會她的好奇了,或許也可以叫做關心吧。
不到十分鐘,奶酪一臉尷尬的領着他的阿姨上來了,當然還帶着謹慎。
曹爽大概是剛燙了頭髮,那頭髮溼漉漉的捲曲着披在肩膀上。臉上只有淡淡的一點薄妝,這個狀,比素面朝天,讓人覺得嫵媚,但比濃狀豔抹,又讓人覺得穩重。
她一身白色的職業套裝,進門,映的這個病房裡一亮,就是我旁邊病牀上的那個大爺也不免的來了點精神,向着她那裡看了幾眼。
曹爽見我躺在病牀上,先是一愣,接着就笑着說道:\呵呵,老天報應你這個壞小子了吧,是不是晚上爬誰家的牆頭,給摔的啊。厲害嗎?\說着順手拽了椅子坐在了我的牀頭。
我輕輕的搖了搖頭。
奶酪象個做了錯事兒的孩子似的,自從帶着曹爽進了這個門,就一直不敢擡頭直面曹爽,他輕聲的說道:\昨天晚上,他被人紮了一刀,傷着血管了,失血過多。醫生說,現在已經沒什麼問題了,多養兩天,傷口癒合了就可以了,不會有後遺症的。\
曹爽大概以爲我只是摔了一下,或者是碰了一下呢,見奶酪說是被人扎的,臉色不由的慌然,站起來說道:\啊,被人扎的?誰啊。\
我噓了口氣說道:\行了,別一驚一詐的了,你先給我拿一萬塊錢,交一下住院費,這事兒,你自己知道就行了,別再告訴別人了。\
曹爽盯着我問道:\爲什麼啊,怕丟面子?\
我搖了搖頭道:\我現在這個樣,讓別人知道了,白白的爲我擔心受累,再說了,這個事情很複雜的,知道的人多了,也不好。\
曹爽問道:\是什麼人乾的啊?\
我搖了搖頭道:\暫時你先別問那麼多了,先給我交一下住院押金去吧,要不我會被趕出去的。\
曹爽低頭從包裡拽出了一沓錢,遞給奶酪說道:\這可能不到一萬了,你先跟他們對付一下,回頭我再拿錢過來。\
奶酪忙接過了錢,向外跑去了。
曹爽見我不願意多說被扎的事情,又覺得我的身體也沒有什麼大礙,就望着漸漸遠去的奶酪說道:\你哪個同學挺有意思的啊,見我,一口一個阿姨,是不是你小子又使什麼壞了啊?也許是我真的老了吧!\
我沒精神去跟她瞎攪和,輕輕的搖頭道:\我有點困了,你忙去吧,等我出院後還你錢。記住我剛纔說的話,別跟他們說,好嗎?\
曹爽微笑着說道:\行,不跟別人說,你要困就睡吧,等你哪個同學來了我再走,我回去給你煲點湯。你這人啊,也就欠別人扎你一刀,整個一事兒他娘,什麼事都管,誰的事兒都想攬,跟你呆久了的知道你是好心,可不瞭解你的,難保會有誤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