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醫生帶着一羣實習的學生進來了。那個醫生走到了趙倩的牀前,實習生們呈扇型的圍了過來,就好象在看大街上的耍猴的一樣。
看來這個醫生是趙倩的主治醫生,他翻開病理,看了幾眼,然後微笑着問趙倩:“小丫頭,感覺好點了嗎?”聲音讓人聽起來很是舒坦。
趙倩費力的半坐了起來,衝着醫生點了點頭說道:“好多了,謝謝你大夫。”
醫生還是保持着那種迷人的微笑說道:“我們還要給你做個檢查,可能要疼點,別再掉眼淚啊。”其他的幾個實習生也跟着輕輕的笑了。
趙倩笑了笑沒有說話,但臉上流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看來她是在這裡出了名的了,大概是怕打針或者是牴觸什麼吧。
幾個實習的學生過來了,撩起了趙倩的被子,幫她把的褲子褪了下來,裡面只穿着一條白色的內褲,我不好意思再看下去了,轉過了頭。
我等了許久,猛然的聽到了一聲尖利的哭聲:“媽媽啊。”
趕緊的回過頭來,看到趙倩的身體上蒙了一塊白色的布,在她的胯部開了一個大口子,一個實習生正拿着碘酒在上面擦拭着。
我笑着對趙倩說道:“還沒怎麼着呢,就哭上了啊。”
她這時候已經沒有了剛纔的羞澀,只是恐懼。她的手使勁的握住了我的手。我能感覺到她的恐懼,她渾身都在顫抖,我拍了拍她的手背出言安慰道:“傻丫頭,別怕,沒什麼,沒什麼的。”我不知道他們要幹什麼,所以也不知道該拿什麼樣的話安慰趙倩。
一個實習的學生在主治醫生的指導下,生澀的給趙倩的胯部打着麻藥。雖然是在打麻藥,但懼怕疼痛的趙倩還是小聲的哭了起來。雙手使勁的拽着我,好象怕我突然從這裡消失似的。
我看着毛手毛腳的實習生,有點生氣了,你醫生怎麼能拿着正在痛苦的病人做實驗啊,想出言阻止,但在這裡醫生就是權威,我也不好說什麼,只能不停的安慰正在掉淚的趙倩。從桌子上拿起了面巾給她擦拭她臉上流下來的淚水。
麻藥終於打好了,醫生指揮着另外幾個實習生走上前來,一個實習生,拿着一個很大的針管,另一個拿着錐子狀的針頭,其他的幾個伸着長長的脖子看着這裡。
醫生站在趙倩的身邊對着那幾個實習生說道:“在這裡,看清楚了,是這個位置,扎到肉裡之後要用力,用力,知道嗎。”
哪個拿着錐子狀針管的實習生點了點頭,走了上來,拿了個棉球有把剛纔醫生指點的部位擦了一下,然後開始往趙倩的身體上紮了下去。
趙倩這時候已經閉上了眼睛,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樣,兩道晶瑩的淚珠還掛在蒼白的臉蛋上,當實習生的針頭接觸到她的身體的時候,她的身子猛然的一顫,哭聲又出來了。
她的這一哭,把那個拿着錐子狀針頭的實習生嚇的一哆嗦,針頭不由自主的從肉裡脫落出來,鮮血順着鍼口流了出來,醫生不滿意的看了一眼哪個實習生說道:“再來一個,換個針頭。”
另外一個躍躍欲試的實習生趕緊的湊了過來,帶上了一次性手術手套,從托盤裡又拿了一個針頭,走到了趙倩的身邊。
我無奈的對着醫生說道:“你能不能親自做啊,別這樣老是讓病人痛苦好不好?”
那醫生嚴肅的面容轉變成和顏悅色,對我說道:“誰做都一樣的,不會很疼的,你放心吧。”
趙倩只是使勁的抓着我的胳膊,低聲的哭泣着。
醫生對我說完,然後又開始囑咐這個實習的學生說道:“下手一定要快,刺進肉裡之後一定要用力,穿破鼓膜需要力氣,知道嗎。”說完拍了拍哪個實習生的肩膀,算做鼓勵吧。
另外一個過來,把流出的鮮血擦拭了一下,又重新消了一下毒。拿着針頭的實習生站在那裡唸唸有詞,雙眼死死的盯着醫生剛纔說的部位,沒開始做,頭上已經冒出汗來了,我在心裡暗暗的祈禱,希望這次能成功啊,但眼前這個實習醫生的表現卻不能給予我任何的信心。面向着我斜躺在病牀上的趙倩又開始顫抖了,身體不自然的彎曲着,我看着這些,心裡不由的難受了起來,如果能代替的話,我一定要把她替換下來,但是這個卻不能替換,只能是她自己挨着。
我又一次對站在那裡看着的醫生說道:“您能不能親自做啊,別再讓趙倩受痛苦了好嗎?”
他對我笑了笑說道:“沒事的,你放心吧。”
對我說完他開始催哪個實習生了。
只見哪個實習生把眼睛一閉,衝着預先說好的哪個位置紮了過去。趙倩又是一聲殘叫,雙手的指甲都摳到我肉裡了。
這次扎是扎進去了,可是這次位置扎的不對,醫生把紮在趙倩身上的針頭拔了下來,遞到了另一個實習生的手裡,對剛纔下毒手的實習生訓斥了一頓,接着又要喊另一個過來。
我一聽急了,摔開趙倩的手,上前一把把這個醫生的脖領子抓了起來,把他按在牆上說道:“你他媽的混蛋,有你這麼折磨人的嗎?”我另一隻手把楞在那裡的哪個實習生手裡的針頭搶了過來,衝着他的跨部紮了過去,然後問道:“這個位置怎麼樣?紮在身上是不是很舒服啊?不疼吧。”
我抓他脖領子抓的緊了點,哪個醫生的臉色都變成了醬紫色,呼吸不順暢,當然也不能說出話來。
幾個實習生都呆在那裡了,不知道該做什麼好。
趙倩轉過身來,哭着喊我道:“念然,你幹什麼呢?”
我把哪個針頭從他的身上拔了下來,狠狠的扔到了一邊,鬆開了他的脖領子。又走到了趙倩的身邊。用力的握了握他的手,說道:“沒什麼,趙倩,你躺着吧。”
醫生蹲在那裡使勁的咳嗽着,一邊咳嗽,一邊用一個手指頭指着我。
幾個實習生這才反映過來,趕緊的把蹲在地上的醫生扶了起來向外走去。他的胯部有血流了出來,已經把褲子染紅了。
看到這些,我剛纔的衝動已經沒有了,剩下的是後悔,現在趙倩還捏在他手裡,我把他得罪了,這可怎麼辦啊。
幾個實習生攙扶着這個醫生走了,樓道里幾個過往的病人家屬好奇的看着這裡發生的一切,有的甚至在偷偷的笑。
人都走了出去,屋子裡的東西沒人收拾了,蒙在趙倩身上的單子還在。
我對着正在哭泣的趙倩歉意的說道:“對不起,我也不是故意的,不過他們也太不象話了,有這麼折騰病人的嗎,我看着你受罪,心裡不好受啊。”
她只是使勁的握着我的手,沒說話,依舊在那裡哭泣。我手背上被她掐的口子已經停止了流血。她輕輕的撫摩着我被掐傷的傷口。
等了好一會兒。另外一個面無表情的女醫生領着兩個護士進來了,熟練的給趙倩做完了穿刺,雖然熟練,但趙倩還是出了一身汗,撕心裂肺的喊叫,把嗓子都喊啞了。我可憐的手背上也又多了兩道傷痕。
她們把抽出來的骨髓塗在了鏡片上,走了。自始至終沒有跟我說一句話。
其實人無懼面對恐怖,卻害怕對恐怖的等待。知道恐懼要到來,而自己又無法抵禦這個恐懼,這就形成了對自己精神上的折磨,趙倩現在就是這樣。
趙倩可能是折騰的累了,而且痛苦也已經結束,她的精神也就鬆弛下來了,摟着我的胳膊沉沉的睡去。
我半蹲在那裡很是難受,但又不敢動,怕一動又把她給弄醒了。
低頭看着這個平時很是頑皮的趙倩,不由的生出了憐憫。一種保護她的慾望悠然而生,其實我也不是他的什麼人,而且也沒有想過要成爲她的什麼人,但人走到這個環境裡,男人的那種本色就不自主的流露出來了。
我想我必須去跟哪個醫生談一談,要不他要是胡來,受罪的只能是趙倩,而我招惹的事情,又不能讓她來承受。
我輕輕的抽出了自己的手,晃動了一下自己麻木的身體,向門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