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聽我說讓他給辦點事兒,馬上把酒又蓋好了,往我這裡推了推,煞是誇張的說道:“我正揣摩着呢,你小子給我送東西,肯定不是存什麼好心,你這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來了。”
我笑着說道:“禮你可收了。”
大哥把酒瓶往我這裡推了推說道:“我現在退給你。”
我矯情的說道:“你退我也不要了,你已經把蓋子給打開了,破壞了禮品的整體性,這說明你有受賄的動機,你就認命吧,呵呵。大哥,我現在廠子裡有點困難,幫我貸點款。”
本來大哥還笑哈哈的給我矯情着,聽我這麼一說,臉色馬上嚴肅了起來,不再跟我推讓了。在那兒沉思了半天才面有難色的說道:“三弟,不是哥哥我不幫你,現在上邊正審計我呢,我真是沒辦法。”
我滿臉至誠的說道:“大哥,我又不是貸了不還,怕什麼。”
大哥嘿嘿的苦笑了半天才說道:“我知道,可是現在是特殊時期,而且很多人都知道我跟你的關係,要是有人故意拿這個事情做文章,恐怕咱倆都難受啊。要不這麼着,我這兒有5000塊錢,你先拿去解解渴。”說完就動身去拿他的包。
我臉沉了下來,他這是打發叫花子呢。我知道他對我和二哥搭夥做櫥櫃的事情很有意見,但這表現的也太明顯了吧。
我整了整自己的臉蛋,又讓它泛起了笑容接着說道:“別,別,大哥,既然你有難處,那就算了,我到別處看看,如果實在不行,再過來找你。”
大哥拿包也就是做做姿態,他這個人很是摳門的。見我如是的說,也就不客氣了,說道:“那也行,等審計完了後,我可能就挪地方了,到時候我再通知你吧。”
我心裡暗笑,真他媽的滑頭,挪地方後,你又給我找個藉口,在你這裡還是借不來錢。人都說臉熟好辦事,我看臉熟還不如臉生呢。
我依舊是笑着裝出關心的樣子說道:“大哥也要高升了?”
大哥笑了笑說道:“升什麼啊升,能保住這個位置就不錯了,還是辦事處主任。上面不讓在一個地方幹久了,過幾年就給調一下,正常的交流。”
我點了點頭說道:“恩,換換也好啊,省得老在一個辦公室裡呆着發悶。呵呵,等你換了吧,換了之後叫上二哥,咱三個好好的喝一場,好長時間沒在一塊坐了。”說着我向外面挪去。
大哥把我送到門口說道:“行,不過老二得你叫啊,我叫不動,他現在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整個一大家閨秀,如果讓以前不認識他的人說,那一定會給他立一貞節牌坊。”
我點了點頭向下走去,一邊走,嘴裡還嘀咕着,別他媽的給我玩深沉,誰離了誰也能過。什麼他媽的兄弟。就認錢,老子現在要是有錢,跟你眼前甩上一萬,你馬上就沒困難了。
在他這裡受了憋,我坐在車裡犯起了考慮,去幹媽那兒能行嗎?乾媽也算個正直的人,只要我的項目沒問題,想來她不會爲難我的。想到這裡臉上的陰翳一掃而去,開足馬力向乾媽的辦事處跑去。
乾媽依舊是老樣子,嚴肅而又認真的看着她那些財務報表。我就納悶了,這些數字能有什麼好看的,要是我,一看這個保證能睡過去。
乾媽看我過來,嚴肅的表情終於算是放鬆了一點,最少我能看出有那麼一點點的笑容。她站了起來說道:“怎麼有時間上我這裡來了?”語氣裡有一點不滿。想來是埋怨我不來看她了。
我到了她這裡可不能象到了大哥那裡那麼隨便了。她沒讓我坐,我就站在那裡。聽她這麼一說,心裡咯噔一下子,趕緊的說道:“哎,一個人忙活一攤子事兒,又沒什麼經驗,也沒人幫,所以一直都忙的焦頭爛額,喘不過氣來。這不,實在是有了難處,纔敢過來麻煩媽媽你啊,呵呵,是不是我這個兒子特別沒良心啊?”
乾媽是個極重事業的人,見我如是的一說,笑了笑說道:“行了,我還沒到七老八十呢,你們年輕人就應該這樣,有什麼難處啊?”
看到她對我的肯定,我心裡不由的一舒,看來有戲。於是笑了笑說道:“我現在需要點錢。是這樣的,我廠子裡剛接了一個工程,需要前期的投入,而我的資金大多都用在了添置硬件上了,所以流動資金就少了,您看是不是幫我貸點款呢?”
乾媽一聽我如是的說,臉馬上變成了公事公辦的模樣說道:“你需要多少呢?”
聽她一問我要錢的數字,更加的欣喜了,看來她想給我辦這個事兒了。想了想說道:“四十萬吧。”因爲我來的時候算了一下,做那個工程就需要四十萬,其他的,先得過且過吧,也沒什麼緊要的。
乾媽皺起了眉頭,手指輕敲桌子,愣了一會兒說道:“多倒是不多,你打算拿什麼擔保呢?”
這個我早就想好了,畢竟這個錢不會出什麼問題,張嘴就說道:“我可以把廠子壓了。”
乾媽的眉頭鬆開了,笑了笑說道:“抵押廠子的事兒太麻煩,而且你要的錢也不是多,所以你沒必要這樣做,找一個有實力的擔保人,這樣手續還好辦一點。你說呢?”
聽着她幫我的分析,我知道她確實是想幫我,我想既然幫了,還搞那麼麻煩幹嘛,於是有點撒嬌的說道:“媽,您做我的擔保人得了,也省得我到處找人。”
乾媽聽我這麼一說,本來臉上笑容馬上被嚴肅代替了說道:“這不是兒戲,涉及到你企業以後發展的問題,你最好認真一點。小然,我不是不能把這個錢貸給你,也不是不相信你有還貸的能力,但幹什麼都有幹什麼的規矩,今天是我在這兒,所以可以把這個擔子挑起來,把錢給你。但你要知道,我不可能永遠在這個位子上,你以後貸款也不可能只是四十萬,所以你必須要學會走這個路,按着正常的渠道走。同時也建立起自己的信用。”
我聽着暗暗的點頭,覺得很是受教。靠山能把山靠倒了,指人能把人指望黃了,只有自己的實力和信用才能不受外界的約束。乾媽對我也算是費了心,我還能說什麼,只好站起來說道:“那好吧,我去找擔保人。”
乾媽見我聽了她的話,把公事公辦的臉色收了起來,和藹的說道:“怎麼,這麼長時間不到媽這兒來,現在來了就走啊,陪媽說會兒話。”說着從辦公桌的後邊坐到了我的旁邊。
聽乾媽願意管我這個事兒,心也就放了開,笑着說道:“哎,不是不想到媽您這兒坐啊,實在是剛接手了廠子,事情太多。你也知道我是個什麼材料,農村出來的孩子,跑跑業務或許還行,但要管理一個企業卻是覺得身上的擔子實在是太重。又要管廠子,又要考慮市場,所以只要得了空,就看看書,這樣或許還能彌補自己的一些不足,甚至有的時候還想,等有了空閒,再去上上學,可是……”其實我這個上學的願望可不是爲了學什麼東西,而是想拿到一個和郝燕平起平坐的砝碼而已。
乾媽給我倒了杯水,放在了我的面前,聽我這麼一說,笑着說道:“恩,我就欣賞你這孩子的性格,什麼時候都能認清自己,有多麼難也不自暴自棄,永遠是自強不息,難得啊。象你這麼大的孩子大多都是太浮躁,你卻很塌實。我們家小成要是有你一半的……”乾媽說到這裡似乎也覺得自己跑題了,趕緊的收住,停頓了一下接着說道:“不過也要注意休息,你看你現在的氣色,差了不少啊,不能爲了事業就把自己的身體搞誇啊,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我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龐,苦笑了兩聲,這哪是因爲企業的事情操勞的,相思苦啊。但這個事情又怎能跟她說啊。只是默默的點了點頭。
乾媽到也愛惜的接着說道:“還有,吃飯得及時,你還年輕,可能還覺察不出來,等到了我們這個年齡,就有知覺了。這麼着吧,我今天中午也沒什麼事兒,咱娘倆出去吃,你也好好吃一頓,看現在瘦成什麼樣子了。”說完用手摸了摸我的臉站了起來。
我趕緊的推辭道:“媽,媽,您就別跟我客氣了,我出去隨便吃點就行了。”
乾媽拿起她的坤包說道:“我跟你客氣什麼,你小子,走吧,跟我說說你廠子的事兒,我看着兒子有出息心裡也高興啊。”
是啊,是她看着我成長起來的。做銀行業務的時候,第一筆生意就是從她這裡做成的。那個時候還是個窮的不名一文的鄉下小子,寒酸而自卑,幹什麼事情都是靠着自己的真誠和闖勁,可以算一個流氓的無產者。現在雖不能說富有,但總比那個時候要強了一點,有了自己的廠子,本身的性質也就變了,也算是一個小資了。這就算是進步吧。做爲一個鄉下來的窮小子,這已經是不錯了。
人與人之間的交流,說的直白一點,就如買股票,總喜歡尋找有潛力的股。當然有的人是爲了自己以後,也有的人是爲了炫耀。
看她說的真誠,我也不好再推辭,只好暫時的拋開了款子的事兒,其實我覺得找個擔保人也不是什麼難事。說道:“那好,今天就在媽媽您這兒吃一頓,好長時間沒好好吃過飯了。”我說這話絕對不是瞎話。這段時間,自己一個人,也就不願意出去吃了,所以經常是在辦公室裡煮上倆袋方便麪,打發自己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