掏出了鑰匙,打開我哪個臥室兼辦公室的房門,順手按亮了客廳裡的燈。白質的光線刺的我的眼睛在瞬間不能適應,微閉眼睛,帶上了防盜門,站在那裡,慢慢的睜了眼,看屋子裡的一切。
還是老樣子,幾張辦公桌很有秩序的擺在客廳裡,彷彿是等待着檢閱的士兵,清秀而典雅。看這樣子,心裡不免的有點在世爲人的感覺。
我接着向我的房間走去。依舊是老樣子,不知道是誰在幫我打掃,辦公桌上一絲的塵土都沒有,一切還是那麼溫馨。坐在轉椅上扭了扭腰肢,按了幾下檯燈,明暗交替,一切都是如此的實在。寫字檯的右首,一堆擺放整體的文件靜靜的躺着,我順手抄了一份,仰身半躺在轉椅上,把腳搭上了寫字檯,看了一眼手裡的文件,隨手又把文件扔回了桌子上。哪個美啊,從心裡擎出來的喜悅,漫漫的灑滿了這個房間,擴撒,擴散,渲染的角落裡的痰盂也隨着我的心舞了起來。
離開轉椅,躺回到自己的牀上,順手去摸牀的右邊,我常看的書,大都被我摞在那裡,可手伸去,卻摸了個空。我目光盯到對面的書櫥,赫然發現,那些書都整體的擺放進了裡面。
我心裡感謝着,他們在我最危難的時候,依舊是默默的支持着我,我一定不會讓你們失望的。喜悅雖然充斥着大腦,但睏意顯然佔了上風。今天在楊春生的車裡睡,並沒睡的解乏,畢竟那不是睡覺的地方。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穿過窗戶玻璃,叫醒了正貪婪的享受着安逸的我。外面已經有了響動,我仰在牀上,踢開被子,伸了個懶腰,打着哈欠,趿拉起了就擺在牀邊的棉拖鞋。
我本沒有拖鞋的,但當時也並沒想哪兒來的拖鞋,就好象起牀要到廁所小便一樣自然的心情,把它趿拉在自己的腳上,拽開了房間門。
廳裡,老高正拿着塊抹布,殷勤的擦拭着桌子,聽到我這邊的聲音,停止了動作,扭身向我這裡望來。先是驚訝,接着就是興奮,把手裡的抹布一丟,笑道:“事情都解決拉?”
我點了點頭,說道:“高叔,你怎麼幹這些活兒啊,他們年輕人呢?”
老高笑了笑說道:“呵呵,我這把老骨頭了,別的忙也幫不上,就乾點着擦擦抹抹的,也算是幫他們減輕點負擔吧。這段時間大家都爲你這個事情忙着呢,沒事兒了就好,以後咱可不能跟他們治氣了,你看這多耽誤事情啊。”
我拉了把椅子,把老高按下,然後屁股斜坐在辦公桌上說道:“高叔,真謝謝你了。”
老高憨厚的笑道:“我有什麼可謝的,都是他們忙,我一點也幫不上。”
我嚴肅的說道:“我知道,我是謝你幫我做的這個貸款決定。要是按着我原先的想法,讓他們派督察員過來,估計現在這房子早就不是我的了。還是您老想的周到啊。”
老高笑道:“這都是宋主任決定的事情,我哪兒能想的了那麼多啊。你回來了就好啊,大家見到你心裡也就有底兒了。”
我問道:“這段時間,銷售情況怎麼樣啊?”
老高搖了搖頭,臉色沉着說道:“不好,這麼長時間了,一直都沒賣,就是原先的幾戶人家也整天吵着要退房,現在小樑正在極力的安撫呢,不知道結果怎麼樣。”
我點了點頭,接着問道:“現在咱這裡還有多少人上班呢?”
老高嘆道:“差不多走了一半,這樣也好,費用小了好多呢。不過現在稅務稽查老是跟咱們這裡搗亂,你看看怎麼打點一下,把他們應付了。”
我眉頭一皺,問道:“稅務稽查?他們找我們幹嘛呀,我們的名字不是掛在老趙他們公司嗎?該給他們的稅一分都沒少他們的。”
老高慘淡的笑道:“銷售稅額是沒少他們的。但不知道怎麼跑出去的風,他們在我們收購趙總他們這個樓盤上做文章,這就把我們給查住了。”
我問道:“他們是什麼意見?”
老高道:“我託關係問了一下,他們要求補稅就得補2000多萬呢。你沒在,我也不好再做什麼主張。”
我笑道:“是哪兒過來查的啊?”
老高道:“咱們這個區的國稅稽查,帶隊的姓楊,叫楊鵬飛,上的很硬,現在正到處找你呢,我說你出差了,估計他們今天還會過來,要不你先躲一下,省得見面了麻煩。”
我自顧自的點了一根菸,抱起了肩膀,思忖着。我這裡的帳面上絕對不會顯示收購樓盤的那一寫帳目,所以他們查,不可能是從我這裡查出的。很有可能是老趙哪兒給我露了底兒。但也不排除老高在這個事情上做了手腳。如果是老趙那裡給我露的,還好說點,但如果是老高給我捅的,那麻煩可就大了。畢竟我這裡的操作都是經他手做的,他只要留一下後手,那我就跑不了干係。
煙自己燃到了盡頭,薰的我的手指頭一熱,激靈的我隨手把菸頭拋了出去。這才注意到老高正在注視着我。我笑了笑,從煙盒裡抽出了一根菸遞給他,自己又續了一根說道:“哎,真是麻煩,做點事情咋就這麼難呢。咱現在帳面沒錢了吧,這可咋辦呢。”
老高神秘的說道:“你可以找找宋主任啊,他老頭就在咱們區裡當官呢,讓他給咱從中間斡旋一下,我想也不會有多大問題吧。”
聽他如是的一說,我對他的疑慮消失了,他能幫我出主意,而且還是切實可行的主意,那就說明不是他在中間搗鬼。看來只能是老趙哪兒給我上的套。
可老趙爲什麼要這麼辦啊?這樣辦對他有什麼好處呢?出於氣憤?我應承他的承諾沒有兌現,所以湊這樣走的?他到是個耍小聰明的人,但不會做對自己無利的事情。先找根基吧。想到這裡,我跟老高說道:“我知道了,高叔。今天還得偏勞你啊,本來我是打算給大家開個會,現在看來還是先處理這個事情比較要緊,至於今天的會呢,你幫我主持吧。主要跟大家傳遞一個信息,那就是我沒事兒。中午呢,咱們大家一起吃個飯,我儘量的趕回來。你看好吧?”
老高眨巴了眨巴眼睛,面有難色的說道:“我說合適嗎?你既然回來了,你跟大家直接說不就完了。還弄這個彎彎繞,顯得有點…”
我笑了笑說道:“呵呵,也對,不過我現在就得趕緊的去處理稅務上的這個事情,要不纏的時間越久越麻煩。這樣吧,你先跟大家通個氣,讓大家做一下準備,按着原先的銷售方案繼續執行,至於少了的人,需要招就招,別把銷售這個大事兒給耽誤了,好吧。”
老高這才點了點頭。
走出房門,我馬上撥了胡成的電話。記得以前他哥---胡軍跟我說過,他在稅務稽查上呢,但我跟他又沒有太深的交情,還是讓小成幫我引見一下的好。
電話裡傳來了一段英文,雖然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但也明白是在說對方已關機。我恨恨的罵道:“他媽的。”說完,就把手機扣了。
小成怎麼還沒開手機啊?現在應該是上學的時間了。我納悶着。路口的行人匆匆的趕着。我恍如一個閒人似的慢慢的溜達,不時的再掏出手機,撥一下他的號碼。
太陽漸高,行人漸少,這個時間大家應該都龜縮到自己應該待的地方了吧。可小成的手機依舊沒開。我應該是存了胡軍的電話的。哪次見他,見他說的還算豪爽,找不到胡成,先跟胡軍接觸一下也好。
我坐在路邊的臺階上,翻着胡軍的電話,一邊翻一邊暗自思忖着該怎麼跟他說這個話。路邊總有幾個行人,慢悠悠的如欣賞着無邊的景色。見我坐在地上不免要給幾個不解的眼神。
我按了胡軍的電話,對行過來的一個大爺報以微笑,迎擊着他那如看白癡般看我的眼神。
“喂,您好。”
我忐忑的問道:“是胡軍大哥嗎?”
“我是,你是那位啊?”語氣很平淡。
我笑着答道:“呵呵,我是丁念然,哪次跟胡成一起見過你。”
“丁念然?”胡軍嘴裡唸叨着,大概在回憶我是那號人物。
我接着說道:“宋主任是我乾媽。”
“哦,呵呵,你啊,記起來了,你看我這記性,有事兒嗎?”
我說道:“恩,你們哪兒有個叫楊鵬飛的吧?”
“楊鵬飛?怎麼拉,他找你麻煩拉?”
我笑道:“是啊,他們現在抓住我們公司不放,弄的我們現在什麼也幹不成,你看能不能幫我疏通一下呢?”
胡軍沉吟了一下說道:“他~~啊,這人不怎麼好說話,你是哪個公司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