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坊中幾名夥計也覺得好笑,一個笑點低的夥計實在忍不住,跑到後面彎腰笑去了。有不少士子氣量還可以,想了想,也覺得好笑。徐芥方說:“諸位,一莫低估他的才情,二莫低估他的志向,諸君罕有人能及之。且過一段時間,他新書出來,你們便知也。”
“他又寫了新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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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本留芳百世,才情驚人的書。”
…………
不止韓大虎與謝四娘擔心,只要知道劉昌郝會用大量淤泥來改善山灘者,都有些擔心。當然,韓大虎知道真相了,也就是兜了一個小圈子。
劉昌郝回來後,先交秋稅,交完秋稅,帶着人,就着孫嶺村的那些木樁,將黑水河給堵上。孫嶺村人有些犯傻,不是他們村的河段,而是劉昌郝爲什麼提前堵河?
劉樑村鬧翻了天,劉昌郝帶着張德奎,挨家挨戶地發錢,一戶發五百文錢,承諾僅堵兩天,隨後掘堤放水,這時候需要澆灌的,但不一定非得搶在這兩天澆灌,可以將澆灌挪在後面,先行鋤草,或者做其他的農活,況且還有五百文錢的補貼。
這便是劉昌郝與劉四根的不同之處。
換成劉四根,一定會強行堵河,我只堵兩天,礙着你們傢什麼事,什麼補貼也看不到。
還鬧,再鬧,一文錢都不給你,堤在那裡,你敢不敢掘堤!
另一邊秦瓦匠帶着大量勞力下了黑水河與大方塘。爲此,劉昌郝刻意讓莊木匠帶着幾個木匠做了兩百餘把長柄泥掀,還有三艘撈泥船。
黑水河的淤泥直接拋到自家地裡,大方塘的淤積拋到曬穀場上。
有村民也不滿,劉昌郝便說,你家現在需不需要曬穀子?這時誰家會曬穀子?不曬,你說什麼?我先用它來放一下淤泥,然後就用車拉走,拉走後,等曬乾了,我再安排人手用石磙子碾平,會不會耽誤你們明年曬穀子?
轉了一個小彎子……但去年還是不行,首先一條,劉昌郝去年經濟一直很緊張,不給錢,那怕今年有三十多家客戶,還會鬧翻天。即便經濟不緊張,還是得拖到隆冬下山塘攪拌,或者往今年春天拖,今年春天得有多忙碌。
兩天後,劉昌郝果然帶人掘開堤壩,河水漸漸漫入大方塘。
劉昌郝四爺爺說:“昌郝,明年村裡可以吃大方塘水。”
這一說,邊上幾個劉樑村人一起以爲是。
劉昌郝未說話,大方塘大多數淤積讓他安排人手撈出來,注入的是外面的活水,異味自然輕了。但劉樑村每年還在繼續扔許多生活拉圾,塘水繼續沉澱,頂多兩三年辰光,塘水又會產生臭味。
除非他將大方塘淤積一起撈上來,時間可能會長一點。但這些淤積乃是劉昌郝有意留下來的,未來還會撈,因此有的不大好說。另外就是他補貼的五百文錢,不是爲耽誤農活補貼的,劉樑村的人不知道,劉昌郝已經將村裡最大的財富撈走了。
論肥力還好一點,主要是中和了大量淤泥後,能改善劉樑村貧瘠土壤的土質結構,如山灘,只要堆放大量大方塘的淤泥,酥凍後,施上足夠多的基肥與漚肥,便能做苗圃。
劉昌郝繼續安排人手運泥,有的運到山灘與“新田”,有的運到山塘裡。
山塘分成四個區域,孫嶺村與劉樑村各兩個區域,雖然更狹長,但比去年面積要大不少。一個一個區域放水,攪拌。
韓大虎說:“此法妙也,節約許多人力。”
先撈泥,水便能有充足時間瀝走,每車會多拉許多淤積。劉昌郝說:“韓叔父,雖節約許多人力,然其泥漿水改善地質效果更佳。”
但這個就沒辦法了,即便劉昌郝不惜工錢,劉樑村能容忍他堵兩天河,絕對容忍不了堵十幾天河。
朱三帶着契單過來,但他先拿出一份手稿,乃是這段時間樑小乙書寫的十幾場戰役分析。
劉昌郝翻着,比上次大有長進。
能通過它看出許多問題,大有長進,不僅是受自己那份手稿的啓發,也說明了樑小乙的自律。
如字,寫得就比以前好。
京城乃是繁華之地,一不留心,便會迷離與墮落,那有時間看書寫字?正因爲自律,纔有空看了許多書,寫了許多字,加上自己那份手稿的啓發,纔有了飛躍式的進步。
“樑小乙未來底限最少是指使。”
不要小看了指使,到了這一級別,一般都會授正式的武官,如劉昌郝曾祖或祖父,若熬到指使時才戰死沙場,連劉父都會授一個低級的武散官,有了武散官在身,則不用擔負衙前的差役,也不會溺死於惠民河,整個劉家的命運會徹底扭轉。
當然,若那樣,劉昌郝又不知會被黑貓送到那個時空。
“有君相助,自是不凡。”
“三郎,錯也,若其自身資質差,又不努力,即便我相助,然是平庸矣。”
“資質佳乎?”
“佳。”劉昌郝答道,至少比前身資質佳。就不知道未來宋軍三大劫,樑小乙能不能躲得過去。
朱三拿出契單。
劉昌郝看着契單:“如此之多?”
“主要是幾個水門外的店鋪……”
“原來如此。”
前幾天,劉昌郝去京城,朱三便說到這個問題,因爲詩詞的原因,鞭炮名聲越來越大,甚至周邊一些城市商賈也欲帶一些鞭炮回去賣。有人找到了朱三,朱三沒有答應,不是利潤不行,而是人手不足,如去洛陽,一來一去需不少時間,或者在京城直接交易,這些商賈本身沒有一個穩定的時間。因此朱三建議他們去各個水門的店鋪去談。朱三也鼓勵各個水門外的店鋪與外地客商交易,當然,需要劉昌郝讓出部分利潤。
劉昌郝認爲主意不錯,隨着數量越來越大,關注的人也會越來越多,加上配方交給了軍器庫,早晚配方會泄露出來。搶一年是一年了。他對朱三說,若是數量巨大,可以讓出半成利潤,那麼各個水門外的店鋪也有的賺。
僅是異地採購的數量便達到兩千餘貫,加上京城的,使得契單接近了九千貫之巨。
“劉有寧,若想後面追加契單,除非有新的詩詞。”
冬至、除夕、元旦的詩詞不要太多,但劉昌郝想到那天責問自己的士子,搖了搖頭:“我因於鞭炮上寫了許多詩詞,已讓一些士子反感,過猶不及也。”
“亦是,士農工商,工商終是下品,”朱三嘆了一口氣說,在他心中一直堅信劉昌郝早晚會科舉,會進入廟堂之上的,名聲同樣很重要,不能將名聲污掉了。
“若此,後面追加契單不會多矣。”
今年不是去年,能賣多少,各家店鋪心中也大約有了數,除非一條,劉昌郝又抄襲一兩首逆天的詩詞來。
劉昌郝說:“知足吧。”
這個市場規模可不小,不僅龐大的京城,應天府、洛陽、許州規模也不小,況且還有陳州、鄭州等城市,以及若干縣城。但僅用了一年來時間,便將這個市場從無到有,拓展出一萬多貫的銷售額,確實應當知足了。
“亦是,”朱三也笑了起來,眼下的契單數量,乃是去年中秋節做夢也沒有想到的。
劉昌郝開始請人。
原來計劃開工會更早,因爲劉昌郝去了河東,又耽誤下來。
劉昌郝只好又去馬家村與小姜村請人,兩個村子有些遠,然與朱莊那邊不同,這邊是通了大路的。雖然是在“山外”,因爲多是旱地,村裡貧困戶也有不少。
當然,總體上比劉樑村要好一點。
劉昌郝去請人,有好幾十戶人家動了心,兩個村子來了七十多名女工,但想早點結束,人數依然不足,劉昌郝又從家裡抽出幾十名婦女。
不過山塘漸漸到了尾聲。
韓大虎說:“你家是能養得起幾個村子的人。”
這樣此起彼伏地大規模地請人,早讓周邊各村子目瞪口呆了。二媽向陶家提親,陶光成先是壯着膽子,來到李家油坊打聽劉昌郝的情況。李坊頭愣了一下,然後拼命地回想陶光成女兒長得是什麼樣子,應當還行,但也不能稱貌美如花,至少比劉昌郝那個漂亮的母親要遜色一籌。那麼陶家或陶家小娘子有什麼地方,能吸引劉昌郝呢?
他有些想不通,至於李闊海的女兒,李坊頭都沒有多想,才情如此,豈能不心高氣傲,況且兩人在一起確實不大相般配,身高懸差太大了,且是女子高。
李坊頭想了一會,將劉昌郝一頓猛誇,總體上,寧拆十間廟,不拆一樁婚,乃是中國古代人的傳統思想。一旦“拆了”,則會被人視爲小人,故那天劉昌郝對樑得正婆娘說,你們和離吧,韓大虎立即露出古情的神情。
陶光成有些糊塗,若是如此優秀,豈會看中我家的女兒?他如同黃父一樣,來到劉樑村,正好看到這一幕,隨後問了問,竟然這樣請人,也將他聽呆住了。
不過更讓人震驚的不是在劉樑村,而是在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