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言額娘與福晉交好,竟是學了福晉一身的本事。”弘暉說着看了一眼瀾惠的表情,見瀾惠只是低着頭手裡把玩着懶懶身上的小荷包,一時之間也不知生沒生氣,只好接着說道:“那些人說額娘善妒,對人動輒打罵,狐媚阿瑪,致使阿瑪年來從不寵幸後院女人,害得那些女人在後院守活寡云云。”
瀾惠把玩荷包的手頓了一下,接着就面色平靜的問道:“這流言從哪傳出來的?”
弘暉有些尷尬的說道:“兒子也是剛知道不久,剛剛纔派人去查,所以……”
瀾惠拍了拍弘暉的手,柔聲說道:“寶寶別這樣,這種事早些告訴額娘是對的。總不能讓額娘太被動不是。”
弘暉面上還是有些難受和心疼,想了想起身衝瀾惠行禮說道:“額娘,兒子有事,先行告退了。”
“嗯,去吧。”瀾惠面上一點傷心不露的說道。
瀾惠看着弘暉退下去之後,把懷中的懶懶放到地上,吩咐她的嬤嬤送她回房,然後才叫來小林子吩咐道:“你去打聽一下京裡的流言,打聽完速來回我。”
小林子恭聲應下後就退了下去。接下來屋裡一時靜了下來,珊瑚等奴婢大氣都不敢出,生怕打擾瀾惠的思考或是引得瀾惠把火發在她們身上。
而瀾惠只是歪在椅子上,以手支着右臉頰心裡面想着傳言的來源。這傳言傷害的不僅是瀾惠,對四阿哥和弘暉也是有很大影響的。既然說了瀾惠像福晉,那四阿哥豈不成了阿哥。四阿哥是要爭奪儲位的人,像這種有關四福晉善妒的流言對四阿哥的聲譽也是有很大打擊的,而且康熙要是知道的話阿哥也要丟分。
更讓瀾惠在意的就是弘暉了。弘暉今年也十二歲了,大概明後年康熙和四阿哥就會給他安排娶親的事。這個時候出了這種事對他選個好福晉也是有很大影響的,更何況這時代母親的所作所爲對兒子的名聲和仕途等影響是相連的。
民間就有不少貞婦或是孝婦能讓她們的子女受很多特殊照顧,只要那些子女做好本分,那就是大家誇獎的對象。而妒婦的孩子即使處處都優秀,但人們談論的時候免不了會說他而耽誤孩子仕途和生活的平順。
瀾惠不知道是誰傳出這樣的流言,但她確實不能不在意。“看來好日子要過到頭了。”瀾惠輕輕的呢喃了一句後長嘆口氣。
沒多久小連子回來稟報了,弘暉轉述的那些流言還是刪減加工了的。實際上外面說的比那個難聽多了。四阿哥後院這麼多妙齡小老婆,但是竟能年一個都沒有懷胎的,這些人就說瀾惠控制這些女人,平時常虐待她們。但當着四阿哥的面卻表現的溫柔賢惠,迷惑四阿哥把心思全都放在了她的身上。
還有傳言說只要接近四阿哥的女人都沒有好下場,瀾惠不像福晉直接在外面打壓以拒絕府裡進人。瀾惠是那種把女人接進府裡之後再使壞的人,像已死的李氏還有一直被關的宋氏就是證據。還有人歷數四阿哥的庶子,說瀾惠爲了嫡子的地位暗害庶子,這裡面李氏死去的弘昐也被拿出來說了,還有殘疾的弘時,那些人都說要不是弘時殘疾了,估計也是活不長早晚被瀾惠害死云云。
瀾惠即使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可是聽了這些傳言還是氣的肝疼。也不知道是誰傳出的這些話,連瀾惠養在身邊的靖瑤和弘時都算計上了。弘昐是靖瑤的親弟弟,弘時又早已經懂事了,要是這兩個孩子聽到傳言後還不知道會不會相信呢
幕後之人心思夠毒的了,瀾惠現在非常被動,這種傳言就是禁了,那些該知道的也知道了。況且人們只會聽別人說的,讓他們自己查證估計沒幾個人會做了。
瀾惠這頭想着解決的辦法阿哥那邊也正聽高無庸的彙報。
“京城裡的傳言就是這樣,奴才已經叫人順藤摸瓜的查指使之人了,大概最晚明早就能得到信。”高無庸低着頭稟報道。
“嗯,退下吧”四阿哥沉聲說道。
等高無庸退下後四阿哥臉色一下陰沉起來,面色也越加煩躁,最後乾脆退下手腕上的佛珠,一粒一粒的數着才緩緩的收起身上陰冷的氣勢。
等心情完全平靜後阿哥帶上佛珠又開始辦起公來,彷彿一點沒因爲流言的事而亂了陣腳。
四阿哥在戶部忙完之後,就帶着隨從施施然回家了。一路上剛好碰到弘皙阿哥,弘皙阿哥向馬上的四阿哥請了個安,隨意的交談幾句後看着四阿哥先行了才上馬回府。
只見弘皙阿哥騎在馬上看着四阿哥的背影笑了笑,然後才調轉馬頭向宮裡走去。
四阿哥回府後就趕到了瀾惠的正院,也沒要奴才通報直接進了前廳。進門一看瀾惠正在那認真的給他做着衣裳,草綠色雲紋麻紗大褂已經做到了收尾的階段了,這衣裳正是夏天盛暑時穿的。四阿哥俱熱,每次夏天的時候瀾惠都要挑涼快的料子給他做好多衣裳。不過現在才六月份,這一件衣裳也要費不少時日方能做成,看樣子瀾惠是早早就已經開始做了。
四阿哥想到這心裡一暖,外人哪知道他過的是什麼日子,又怎麼清楚他有多麼幸運能娶了這樣好的妻子。
他走到瀾惠身邊,摸着瀾惠烏黑髮亮的頭髮,柔聲說道:“歇會吧爺那還有新衣裳呢”
瀾惠彷彿是被四阿哥嚇了一跳,擡起頭嗔怪的看了四阿哥一眼,嬌嗔道:“爺進門怎麼也不出個聲,嚇了妾身一跳。您是不是想妾身在手上扎幾個針眼才滿意啊”這番話雖是怪罪的意思,可是用瀾惠的語氣說出來竟像是撒嬌一般。
四阿哥看着瀾惠這番摸樣不由笑出聲來,彎下腰親了仍坐在那的瀾惠一口,然後纔在瀾惠身邊坐了下來,薄脣抿了抿,最終心裡面嘆口氣想到:‘今個還是別說了,等明天查到是誰在告訴瀾兒吧’四阿哥一時竟不知如何開口了。
瀾惠把最後幾針縫完,推着四阿哥起身說道:“爺快試試,這料子涼快着呢保準爺不會再喊熱了。”
四阿哥聞言聽話的起身,雙手微張由着瀾惠替他脫了外套,然後又仔細的穿上新衣。換完之後瀾惠繞着四阿哥走了一圈,裝模作樣的點了點頭自誇道:“瞧瞧妾身這手藝,好得不得了吧”
四阿哥颳了瀾惠的小鼻子一下笑道:“你就王婆賣瓜吧都多大年紀了,還這副小孩樣子?”
瀾惠不滿的說道:“人老心不老,再說妾身瞧着很老嗎?”。說着摸了摸自己柔嫩的臉頰,自戀般的說道:“瞧瞧這手感,跟爺說爺別不信,妾身每次出門聚會的時候,那些貴婦們都打聽妾身保養皮膚的秘密呢”
四阿哥搖頭失笑的說道:“這回你又能大賺一筆了?”
瀾惠點頭道:“是啊反正妾身用的都是自家鋪子裡的胭脂水粉,那些貴婦們也是知道的。她們既是問了妾身自是要做做廣告的。”
四阿哥好笑的說道:“你這造詞的功力真是無人能及了。”
瀾惠笑眯眯的說道:“廣告廣告,廣而告之嘛”
試完了衣裳四阿哥乾脆就不換了,穿着新衣坐了下來。只見瀾惠的笑臉突然有些掛不住了,她說道:“爺,妾身跟十三弟妹學了茶道,給您表演表演啊”
四阿哥見瀾惠強顏歡笑的樣子,心裡突了一下,也柔和着臉色應了一聲。
瀾惠見狀忙吩咐奴才們取茶具,然後淨手後才緩緩地開始了沏茶、賞茶、聞茶、飲茶的一系列步驟。功夫茶果然能讓人靜心靜神拋除雜念。
瀾惠一番行雲流水的動作後面上完全平靜了下來阿哥那邊也去除了一天的燥氣。
兩人隔着茶桌而坐,品完茶之後,瀾惠平靜的雙眸望向四阿哥,紅潤的小嘴張張合合的說道:“今個寶寶和妾身說了外面傳言的事了。”
四阿哥心裡面涌起一股酸酸的感覺,手指在衣袖的掩蓋下微微轉動着佛珠。
瀾惠也沒等四阿哥接話,如水的雙眸仍然看着四阿哥深邃的眼睛,平平的敘述道:“妾身聽了心裡面很是氣憤,可是靜下心來想想又不得不承認有一點人家說的是對的。”
四阿哥也低聲問道:“什麼是對的?”
瀾惠臉色微紅的說道:“妾身可能真的犯了‘妒’之一字了,爺對妾身如此之好,妾身竟是漸漸的不想爺去別的妹妹那裡。這是不對的。”
四阿哥雙眼一錯不錯的看着瀾惠的眼睛,似是要從瀾惠的眼睛看到她心裡似的。
瀾惠說完這話臉色又恢復常態,低頭看了一眼茶具後,輕輕的捻起一個空空的茶杯,湊到鼻子前嗅了一下,一股還沒散去的茶香通過她的鼻子進了腦中。
她面上又平靜了幾分,微微笑着重新看向四阿哥說道:“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妾身既是知道錯在何處,自是要改的。”
四阿哥面色一變,拉過瀾惠的手低喝道:“爺不許你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