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旗一組果然快了很多,也是因爲蒙八旗和漢八旗的人數實在稀少的原因,瀾惠幾人在未時就從體元殿走出來了,留下了四十多個參加四阿哥親自閱選的秀女的牌子後,剩下的人都已經撂牌子各回各家了。
德妃今兒個對瀾惠很滿意,只要她開口說留下的人選瀾惠沒有一個不應下的,這雖然讓她一開始做好脣槍舌戰的打算落了空,但目的能輕易的達到也是一種勝利,德妃把這份勝利歸功於十四阿哥的迴歸,德妃覺得十四阿哥如今已經是恂親王了,對四阿哥和瀾惠的影響還是有一些的。
“咦,這個時辰皇上怎麼在這?”瀾惠一踏進翊坤宮的正殿就看見四阿哥坐在椅子上手裡捧了本正看着,也就滿是驚奇的問了一句。
四阿哥把放到一邊,起身來到瀾惠面前,繞着她轉了兩圈自誇道:“朕的眼光真真不錯,看看這身旗裝不比你櫃子裡那些個好看多了麼?以後經常穿一穿,可別束之高閣了。”
瀾惠示意珊瑚給自己換上常服,嘴上也貧道:“臣妾也沒想到以您經常給狗狗們設計衣裳的能力換成人也是同樣好使的呢”
四阿哥敲了敲瀾惠的腦袋,幫她把頭上那根最重的鳳簪拔了出來,轉移了話題問道:“今兒個怎麼樣?順利麼?”
瀾惠這時已經換上了常服,又把頭上的飾物都摘了下來,整個人輕鬆了很多,舒展着身體說道:“當然順利了,需要您指婚的那些人都留下來了,只等着後天您親自閱選了。皇額娘點的三個人選臣妾也應了,這會子都在儲秀宮樂呵呢”
四阿哥攬着瀾惠的腰走到榻上坐下,腦袋搭着瀾惠的肩膀鄭重的說道:“瀾兒,相信朕。”
瀾惠笑了笑,想說什麼到頭來卻什麼都沒說。
只有三天秀女們就要面臨最後的考驗了,不止她們緊張,宮裡的這幾位主子也緊張的很。瀾惠緊張着看四阿哥的承諾是否會實現,佟佳氏緊張着那幾個拔尖的秀女是否會留在宮中,烏雅氏緊張着德妃看好的人會不會頂替了自己的位子,耿氏則緊張着四阿哥會不會駁了瀾惠和德妃把劉氏拿下,至於德妃緊張着她挑選的三個人選會留下幾個。
至於這裡面最關鍵的人物四阿哥,每天過着見見臣子批批摺子陪陪妻子訓訓孩子的日子,一點緊張的情緒都看不出來。瀾惠瞧着四阿哥天老大地老2他老三的樣,慢慢的緊張情緒也就放鬆下來了,她想着伸頭也是一刀縮脖也是一刀,信任是相互的,她應該相信四阿哥的。
很快最後一次閱選到了阿哥帶着瀾惠德妃佟佳氏她們又一次來到了體元殿。這回秀女們一個個穿着自己最漂亮的衣裳按照所屬八旗站在隊伍中,是留是走全由四阿哥自己決定了。
秀女們見到宮裡的主子們到了之後齊刷刷的行了禮,動作劃一,聲音清脆,瀾惠想着要是有照相機的話真該留影紀念一下,這好歹也是她經過一個多月選出來的不是?雖然這種選秀暗箱操作必不可少,堪稱最最黑暗的了。不過這些姑娘們長的也是很對得起大衆的,再加上整個家族的培養氣質都不差,一個個身上的高貴氣質還是很有看頭的。
“皇上,時辰差不多了,該開始了。”瀾惠開口說道。
四阿哥點了點頭,兩手放在背後踱着步子就向秀女隊列中走去,從頭到尾走了一圈一個人都沒留牌子,反倒是那些他經過的秀女們表現各不相同,有的甚至大膽的擡頭向他看去,那秋波送的阿哥雞皮疙瘩都冒起來了。
德妃此時也有些緊張起來,見四阿哥走了一圈一個牌子都沒留,不由開口說道:“皇帝,哀家瞧着安氏這孩子不錯,你看看。”安氏是德妃孃家提拔的一個小家族,平時也是唯烏雅家馬是瞻的,德妃把她拉了上來也是爲了好控制又降低四阿哥對烏雅家的成見罷了。
四阿哥聞言卻問了身邊的高無庸道:“哪個是安氏?”
四阿哥的聲音沒刻意壓小,所以周圍的人基本上都聽到了,靠近四阿哥的幾個秀女低着頭卻不影響她們腦中的想法,一個個都在心裡對安氏既是嘲笑又是羨慕,嘲笑的是四阿哥對她一點印象都沒有,羨慕的是有德妃保駕護航安氏進宮應該是肯定的了。
結果她們很快就現自己錯了阿哥在高無庸的提醒下來到安氏面前,一雙厲眼把安氏左左右右的打量了一遍,又開口問了幾個問題,這問題都是什麼稻子一年幾熟玉米一年幾熟之類的農事,把安氏堵得一句都回答不出。
四阿哥粉無辜的看了德妃一眼,搖頭說道:“皇額娘,這、這沒有共同話題啊”說完這句還沒等德妃氣的吐血四阿哥又來了一句‘不過’,德妃打起精神來聽着,就聽四阿哥說道:“不過既然皇額娘看好她,想來這姑娘自是優秀的,不如指給十四弟做格格十四弟近些年子嗣稀少,後院也該進人了。”
於是安氏被四阿哥扔給十四阿哥了,氣壞了一些人也羨煞了一些人。安氏這小姑娘也很鎮定,從頭到尾無論是回答不出四阿哥的問題還是聽到四阿哥的指婚旨意,都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連瀾惠都對這孩子側目起來,心想着把她給了十四阿哥也不虧了,只是以後她最好少進宮看德妃,德妃經過四阿哥這麼不給面子的事心底對她指不定多討厭了。
德妃對安氏果然連一個眼神都欠奉了阿哥既然開了口她這個太后也不好拆臺,只是這事忒沒面子,德妃內心糾結着是否要開口提一下另外兩個人選,要是四阿哥同樣用這種方式駁了的話德妃的臉就丟到整個京城了。
還沒等德妃想好是否要開口說一下另兩個秀女的時候阿哥已經開始留牌子了,他走到幾個需要親自指婚的秀女身邊把牌子都留了下來,這裡面有富察氏、吳扎庫氏、祖氏、凌薇等人,瀾惠對這些秀女都瞭解的透透的,看四阿哥留的不是給兒子的就是給兄弟的,還有幾個是給宗室王爺的世子的,全都是有主的。
這麼一看瀾惠嘴角就翹了起來,看向四阿哥的目光也柔和了很多。
德妃那邊卻因爲看着四阿哥毫不留情的撂了自己挑選的另外兩個入宮秀女的牌子而越的臉色陰沉了,要不是這場合人太多,估計她就要擺着太后的架子好好質問四阿哥一番了。
至於佟佳氏臉色又差了很多,本來就有些病態的面容更看不得了,一點血色都沒有了。她在心裡掰着手指頭計算着今年需要指婚的皇阿哥和宗室人選,最後無奈的承認四阿哥留的人比需要指婚的人多多了。當然等到過了今晚她就該知道還有好多宗室們的側福晉人選她並沒有計算在內的。
至於耿氏眼看着四阿哥把劉氏的牌子撂了之後,最後的希望也被打破了。而烏雅氏見四阿哥沒把德妃相中的那三個人留下就已經燒高香了,她現在在宮中如魚得水離不開自己同德妃相同的姓氏的原因,要是德妃找了新的人提拔的話,她的日子會是最不好過的。
“好了,留了牌子的回儲秀宮,剩下的人各自回家”四阿哥忙活完之後說道。
秀女們恭敬的福了福身,各自下去了,是喜是憂都是她們自己的想法了,總之在場的這些主子可沒人管這些。
德妃看了四阿哥一眼儘量平靜的開口說道:“皇帝陪哀家回慈寧宮一趟,皇后你們先各自回宮”
瀾惠看着德妃跟四阿哥走了,這才帶着人浩浩湯湯的回了翊坤宮,一進殿門她就對珊瑚吩咐道:“盯着點慈寧宮的動靜,皇上出來後就通知我一聲。”
慈寧宮裡此時的空氣好像凝結了一樣,德妃坐在座上一言不阿哥在旁邊站着也緊抿着薄脣,殿內一個宮人都沒有,只有兩母子一坐一立的靜默着,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一般。
打破這份寧靜的還是德妃,只見德妃突然淚流滿面,帶着長長甲套的手狠狠地拍了桌子一下,另一隻手略微有些顫抖的指着四阿哥,開口略有些哽咽的說道:“你、你是哀家懷胎十月生下的孩子麼?是哀家心心念念因爲沒能親自撫養而時刻惦記的孩子麼?你剛剛都做了什麼?”
四阿哥噗通一聲跪倒在地,眼瞳向漩渦一樣緊緊的盯着德妃的雙眼,好像要讓她看到自己的內心似的,開口說道:“皇額娘,那您記得孝懿仁皇后去世之後,朕回到您身邊時,您對朕是什麼態度麼?”
一句問話打碎了德妃之前營造的氣氛,德妃哪裡記不得,那時她心心念唸的可不是這個被別人撫養長大的長子,而是自己剛生下來的幼子,當時她對四阿哥的態度基本稱得上是視而不見的,她現在還有什麼資格這麼動之以情。
四阿哥轉開視線,用他那低沉磁性的聲音平淡的說道:“兒臣的性子不好,皇額娘也十分倔強,那時候要不是瀾兒從中撮合,就憑咱們母子相似的性格要想像之後那樣和平共處基本上是不可能的。您不用說別的,兒臣在您心中其實永遠比不上十四弟,兒臣知道的很。兒臣登基后皇額娘有多少私心兒臣就不說了,說起來傷感情,兒臣只希望皇額娘享受做太后的榮耀,少動些心思,兒臣總是會孝敬您的。那幾個秀女是什麼人有什麼用處對皇額孃的私心多麼重要,兒臣不願提,兒臣只是想要一個平靜的後1宮,兒臣不想一邊操心前朝的事一邊還要平衡後1宮的勢力,太累了,您的家族尊貴顯赫,用得着拿女人維持這種顯赫麼?多培養些優秀子弟,兒臣不會放着不用的,您好自爲之兒臣的耐心是有限的。”說完四阿哥起身看了德妃一眼,轉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