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董販子冷笑着說他只收不賣,陳九急了說必須得弄回來,不然他老婆就慘了。古董販子懶得理他,直接把電話掛斷,陳九再打,販子也很生氣,說再騷擾我就對你不客氣。
陳九連忙道歉,說了他老婆被鬼纏的事。古董販子說他也是愛莫能助,那幾樣東西早就脫手,早就被運到歐美和日本的拍賣市場,說不定現在已經擺在某個白人的牀頭,從哪回購,想都不用想。
這讓陳九感到絕望,那天午夜,陳妻在村子裡高聲唱粵劇,引得半個村子的人都出來看熱鬧。陳九實在沒辦法,硬着頭皮給住在港島的某遠親打電話,問是否認識會驅邪作法的道士或者什麼高人。那遠親之前在陳大師佛牌店請過陰牌,效果不錯,當然推薦我們,於是陳九就來了。
聽完他的講述,我點點頭,說看來你的情況還挺複雜,陪葬品已經賣掉,現在中國的文物走私者非常厲害,別說已經過去幾十天,就算是你昨晚挖出來的,今天可能都已經被歐美收藏家給買走了。
“那可怎麼辦啊?田顧問,你幫我想想辦法,救救我老婆吧!”陳九哀求着。
費大寶問:“你賣古董得來的四萬五千塊錢花光了嗎?”看來他最關心的還是飛來的橫財。陳九連忙說還沒呢,他兒子正在談戀愛,這錢剛好準備給他辦婚禮用。
我說:“這錢恐怕你兒子是用不上了,泰國的阿贊師父施法的費用就得幾萬塊港幣,你好好留着。”陳九沮喪地說好吧,只要能解決問題,錢肯定都拿出來。
從雜物間出來,坐在休息區,我在考慮是給Nangya打電話,還是把這樁生意讓給登康。登康剛搞定歪脖富商的事,已經收了一筆錢,而且我還是想多讓Nangya賺點兒,以彌補損失。思前想後,還是決定讓Nangya來處理。給她打去電話,把陳九的情況彙報,問怎麼處理。Nangya的意思是,今天她有客戶要來,讓陳九明天帶着老婆去佛牌店,她會在店裡看看他的情況。
從香港地圖可見,尖沙咀到粉嶺還挺遠,於是我跟陳九說好,明天讓他帶着老婆早點到店裡,讓泰國的女阿贊給瞧瞧。
次日上午,Nangya早早來到店裡,剛進門她就皺起眉,說:“好重的陰氣。”
“店裡有兩三百條佛牌,其中陰牌也有幾十塊,可能就是這個原因吧。”我解釋道。Nangya點點頭,在店裡坐了一會兒,陳九兩口子也到了,他老婆大概四十幾歲,長得又矮又胖,身體倒是很壯實,穿着藍色的對襟褂子,確實很土氣。Nangya在休息區的沙發上盤腿端坐,費大寶在旁邊站着,不像助理,倒很像大明星的保鏢。陳九夫妻倆從來沒見過泰國阿贊,看到Nangya的氣質,連話都說不出來。
Nangya對我說:“她的身體被陰氣侵襲,但還不算嚴重,我先用拘魂術幫她驅走陰氣,然後再到那個棺材安葬的地方加持,才能徹底解決。”
看來她是想盡可能多地使用洪班巫收咒中記載的三明拘魂術,以熟悉掌握。我翻譯過去,陳九有些害怕,可能是怕這件事讓太多人知道,緊張地左右看。陳妻完全不會講普通話,說粵語也結結巴巴,不知道是緊張還是就這樣,最後只是嘿嘿地笑。
Nangya說:“既然之前的陪葬品已經無法找回,到時候我就要和死者通靈,看她有什麼別的要求,儘量滿足纔可以。”再翻譯過去,陳九夫妻連連點頭。
初次施法就在店裡,偉銘把店門緊閉,將寫有“正在施法,請稍後再來”的牌子翻過去,再拉上窗簾,以免有人進來打擾。Nangya盤腿坐在地板上,讓陳妻坐在對面,她開始使用苗族拘魂咒。爲陳妻施法驅邪。
大概過了六七分鐘左右,就見陳妻雙眼發直,站起身慢慢走到櫃檯前,低頭看着玻璃罩中的佛牌。我和費大寶都覺得很奇怪,以前施法的場面我們也見過不少,反應各異,有發抖、說胡話、喘息加劇、咳嗽和陰靈附身等等,但現在這個情況還是頭回遇見。
“看什麼呢?”我來到陳妻面前,小心翼翼地低聲發問。沒想到陳妻猛地掄起右臂就砸,嘩啦一聲,櫃檯的玻璃被砸得粉碎,我猝不及防,嚇得後退好幾步,然後纔回過神來,當陳妻還要再砸的時候,我和偉銘一左一右,拽住陳妻的兩條手臂就往後拉。沒想到阿妻力氣很大,估計是經常下地幹活的原因,立刻甩脫我倆,又要衝上去。費大寶和陳九及時趕到,四個大男人按着陳妻,她兩眼發紅,抱着費大寶就要咬,嚇得費大寶魂都沒了,用手掌捂在陳妻臉上去推。
陳妻張嘴死死咬住費大寶的兩根手指,往死裡用力,看來是要把他的手指當成雞爪給吃掉。費大寶疼得大叫,陳九用手捏他老婆的腮幫子,但完全沒用。
這時候可不能手軟,我跑過去拎起牆角的一隻滅火器,用力砸在陳妻頭上,把她給砸暈了。
“你要打死人嗎?”陳九很不高興。
我說:“不這麼做,他的手指就保不住了,你老婆又死不了!”陳九辯解說萬一打成傻子怎麼辦,我心想不打也沒那麼機靈。
好不容易把已經昏迷的陳妻兩腮捏開,費大寶的手指纔算解放,費大寶疼得額頭冒汗,手指處已經血肉模糊,我怕他骨頭受損,就讓偉銘帶着費大寶去醫院看診。
不多時,陳妻悠悠醒轉,剛睜開眼睛,就立刻彈起身,掐住我的脖子不放,眼睛瞪得比牛大,嘴裡嗬嗬地說:“偷走我的首飾,還用這種東西引我,我掐死你!”陳九和淑華拉不開,最後還是我飛出一腳猛踹在陳妻肚子上,把她踢開,才避免了被對方掐死的悲慘命運。陳妻還要衝上來,Nangya在後面用手按着她的後腦施咒,陳妻胸口劇烈起伏,大口地喘着氣,眼睛通紅如兔子,死死盯着被她砸爛的櫃檯方向。
難道是那組櫃檯中擺着入過重料的陰牌,結果遇到被陰氣纏身的陳妻就成了引靈符,讓她發瘋發狂?趁此機會,我讓淑華從雜物間找出繩索,把陳妻的雙手在身後反剪捆牢。
“田顧問,怎麼回事啊?我老婆雖然被鬼纏上,可也沒有這麼嚴重,現在她完全成了瘋子!”陳九都快崩潰。我也很奇怪,Nangya表情嚴峻,我很瞭解她,看來她也沒弄清楚爲什麼會變成這樣。充其量只是個年代久遠的陰靈,就算被幹擾,也不至於這麼厲害,難道是Nangya的拘魂咒激怒了它?
來到那組櫃檯前,我小心地撥開碎玻璃,將櫃檯中所有的佛牌全都從鋪着金黃色綢緞的平板上取出來,遞給淑華,讓她馬上拿到店外,最少上千米以外的位置。
這時我纔算長吁了口氣,陳九看着被反捆又不死不活的老婆,那張臉都扭成了苦瓜,問我怎麼辦。Nangya又施了十來分鐘的經咒,陳妻漸漸倒在陳九懷中,昏迷不醒。我讓他別急,說:“都是櫃檯裡的陰牌鬧的,現在好了,佛牌已經全都運走,沒事。”
爲保險起見,我決定不再在店裡施法,而是改在Nangya的住所。我讓陳九先把老婆扶到店外,又叫了輛出租車,和Nangya上車,駛向她在中環的住所。再打電話給淑華,讓她回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