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如束,卻奇準的打入羽浩丹田,渾厚的真元,頓時一陣激凜,那涵蓋的磅礴真元,足以媲美他自身全盛能源,只是一指之力,竟能強悍如斯,同樣的,他的命運又一次懸在的弦上,自然撥動的人不是他,而是那個——尊主。
迷霧環繞着羽浩的前程,就算他是極致之體,卻仍在別人手中不停翻轉,他的努力會有結果嗎?
他會衝破一切障礙,塑造自己的人生嗎?
也許不會,但也許會,因爲他——叫羽浩……
夢夕捏着手,走了過來,看着那猶自淌血的無頭屍體,那眼中的冷厲,竟不遜於一個殺手,拾起手邊的迅龍指,對着那胸膛,一下一下的敲着,鮮血噴着她的臉,卻恍然未覺,直到血肉模糊,才堪堪停住了手,拿着手中的迅龍指,靜靜的蹲在羽浩身邊,那複雜的神情,擡頭望天,蒼穹無垠……
背起羽浩,嬌弱的身型一步一頓的向前走去,那身影,說不出的脆弱,卻也同樣不可理喻的堅定,他們的方向,折返——雲陽鎮。
夢夕不是傻子,更不是瘋子,因爲她預料到整日瘋癲的尹子風,只是別人手中的傀儡,又有什麼能力,何況應該是傀儡主人的人,已經死了,不爲別的,就爲背上的人,她都要冒險一試。
尹府,夢夕已經不眠不夜得守了三天三夜,卻仍不見轉醒,這三天來,盯對着羽浩的臉看着,卻想着那天慘烈的戰鬥,這究竟是什麼樣的世界,爲什麼就是那麼的動盪不堪呢。
如今的尹府,很安靜,甚至下人都沒有幾個,當夢夕回來時,整個尹府上下空無一人,連她自己也是詫異非常,卻沒有心思去理會,看着眼前這個甚至不知道名字的人,她自己也在矛盾自己的所爲…………
“小姐,藥煎好了。”一個新請的丫鬟,乖巧的端着一碗湯藥,聲音很輕,輕的不忍打擾夢夕,她也看出了小姐的疲憊,憔悴,至於是不是因爲牀上躺着的人,那不是她該知道的。
“嗯”扶起羽浩,腿墊着他的頭,面對丫鬟的詫異眼光,只是輕輕搖頭,手中藥湯一匙匙的喂着,因爲低頭的垂下的長髮,少了一份清雅,卻多了幾分韻味。
日復一日,夢夕除了有時在尹府別院,對着那一池魚兒蹭蹭發神之外,一直都在照料着,原本就清瘦白皙的臉,漸漸的日發蒼白,半垂的眼簾,緊緊的盯着那平靜無波的水面,卻連身後的人影靠近都不曾一覺。
“小姐,額…………”聲音有些窘迫,卻不能平復其中的蒼白無力,卻不是丫鬟的聲音,夢夕疑惑的轉過頭去,一張蒼白如紙的臉上,因爲窘迫而發紅的羞紅,禁不住的輕笑出來,卻瞄見了那頭同樣雪白的長髮,卻似乎再也移不開眼睛,緊緊的盯着。
這回倒是羽浩先退卻了,不是修養了半年,削減了那份銳氣,因爲他不是傻子,面對那道目光,他覺得,意義太深,深到他不甚明瞭,也許應該說是他不敢,才更加確切。
“呆子。”嬌嗔的臉上爬上一絲紅暈,聲音輕得細不可聞,可羽浩卻聽得很清楚,那份特殊的聲調,他卻選擇沉默,他在畏懼嗎?
良久,兩人都在沉默着。
竟是羽浩先打破沉默,“小姐,你的那個丫鬟呢”找不到話題?瞎掰?但是,他確實掰錯了方向。
嬌弱的身軀明顯一震,雙眼頓時黯淡,難道他在關心小紫?不可能?明潤的眼睛盯着他的臉,似乎想透過他的臉,看出他的心思,嘴角卻莫名其妙的問了一句:“你的那頭白髮呢。”
話一出口,她後悔了,從一路上的動作中,她怎麼能看不清他和小白之間的親密,雖然不明白爲何突然一頭白髮,她卻清楚,小白一定是‘死’了。
“爲了小白,這是它的顏色。”望着天空,羽浩淡淡的回了一句,卻彷彿再次看見那道直擊蒼穹的身影,嘴角抹上一縷微笑,眼神中的蒼白之外,還有一點祝福的祈願。
“對不起,公子,我…………”有些個侷促不安,卻被那隻手掌按着,肩膀上那隻手掌很冰,卻讓她感覺很暖,那種莫名的感覺,卻不由得讓她想起……
“夢夕啊,爲父多想看着你成家……”尹老爺生前唯一的遺憾。
可惜每次夢夕只是避而不談,感覺只是在那一霎那,卻讓她等了十年,十年見一次,是她的執着?還是命運的安排?那手掌貼着肩膀,她卻迷茫了。
“那,你的那隻……”禁不住的沉默,雖然唐突,夢夕還是問了出口。
“它……死了……”很沉悶的一句話,羽浩說得漫不經心,依舊血紅的眼眸,緊緊地凝視着前方。
“公子,對不起……我…………”
“沒事,還不知道,小姐你……怎麼稱呼?”
目光交聚一起,兩人不禁開懷一笑,是啊,彼此連姓名都不知,卻在這…………
“尹夢夕,不知公子你……”
“羽浩,不是公子。”有點頹廢,卻是實話。
“尹小姐,不知你的丫鬟是不是也……”
“嗯……”夢夕低下頭去,眼神黯淡,迷離的望着地面。
“抱歉,都是我造成的……”沒有任何表情,雪白長髮一絲飄揚,只是那雙血瞳,不知覺的閉上了。
“羽公子,這不關你的事,這……是命,還有,請公子不要喚我尹小姐,直接叫夢夕吧!”沉悶的氛圍,夢夕直接打住,那個尹子風能潛伏怎麼久才動手,又豈會善罷甘休,不管羽浩有沒有出現,他都會行動的,只是說到命字的時候,卻忍不住的一陣心酸。
她開心嗎?是的,開心,如果不是這樣壓抑的結果,她也許會很開心,不過現在呢……
“塵土兩歸,也許真的是命……”本不知道深奧何意,卻也說了一句。
“呵呵,公子,不提這個了,要不……”似乎想轉個話題,卻猛然發現,不知該談論什麼……
迎向夢夕的窘迫的目光,羽浩淡淡一笑,是啊,也許他們都不夠熟悉,又能談點什麼呢,漸漸的,一絲溫暖涌上心頭,他是第一次感受,一種淡淡的溫馨,冰封已久的心情,慢慢的消融……
“要不…………出去走走……”
話,很唐突,夢夕卻點頭了,甚至是很興奮的點了點頭,不覺間挽上他的手臂,臉色潮紅,卻又鬆也不是,挽也不是,手臂在晃悠着,一隻手掌,輕輕的摁住她的手,羽浩只是以爲她的惶恐,卻不曉得自己的行爲,而引起的另一層意味,他從來就沒有明白這份——曖昧。
天空很藍,迎合着兩人的心情,路人不經意的瞟向兩人,雖然意外,卻沒有開口議論,只是羽浩的那頭刺眼的白髮,卻多少成了怪異的風景,七十三口人消失不見,尹家小姐卻無恙而回,多麼的怪異的事情,就這事,雲陽鎮上下談論了有三月之久,除了尹家的閉門不出外,沒有任何新鮮的話題可以談論,便是草草了事。
靜靜的靠在肩頭,隨着他漫無目的的瞎逛,嘴角的微笑,確實是甜蜜,從來沒有的感覺浮現,眼前的景物,卻彷彿都是那張臉,這是情侶之間的相依嗎?她不自覺的自問起來,肯定是的,又是一句自答,沒有感慨自己的相投,只是貼着肩膀的頭,更緊了。
鎮東的一片竹林,有一個小湖,入秋的時節,只有依稀的幾片荷葉不甘凋零的展在水面上,羽浩指了指池邊的小涼亭道:“……夢…夕,上那坐坐。”沉寂十一年的心情,就算突然解開,卻也不是那麼容易的,如果有機會的話,他會慢慢適應——一個新的人生。
夢夕沒有回答,而是直接牽着他的手,入手細膩微滑,羽浩似乎不忍着感覺流逝,雙手緊抓,看着夢夕咬緊的牙根,讓他想起被自己,遺忘的手中力度,手掌一鬆,卻望見伊人搖頭,他迷茫了,到底是何作爲,纔是正確,只是看着那雙沒有縮回去的手,輕輕的抓在掌心,伊人笑了,原來如此…………
步上涼亭,望着前面的一湖風光,兩人沉默着,只是兩隻手都在互相抓着,很緊,緊得不容一絲間隙,目光都在凝視前方,卻不知道是在憧憬,或者…………
羽浩沒有去細想,他更沒有去想這次破而後立的所得,那更磅礴的真元充盈着整個身體,不說沒傷,甚至更勝從前,只是他願意破壞之中氛圍,他只是凝視着前方,卻摸索不出心裡的感覺,即使這樣,他卻感覺,只要這樣,這樣站着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