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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靜思抱着胳膊,顛腿,見裴宸看,齜牙咧嘴的對着做鬼臉:“看什麼看?看到我長的帥你嫉妒啊?”
裴宸默默的移開視線,猶如沒看到一般,然後對季統笑笑說:“你家親戚有十歲?回去多喂點糧食,不然長不高。”說完,裴宸看了魏靜思一眼,跟季統打個招呼,走了。
季統:“……”
魏靜思抓着腦袋反應了一會,才反應過來,突然嗷嗷一下對着裴宸的方向張牙舞爪:“死小子!你給我回來!有種咱倆單挑!你給回來!你說誰矮呢?你纔多喂點糧食,你才十歲……”
季統不敢用手拉她,直接把手裡的劍柄當攔她的工具,愣是把魏靜思個擋了回去,“小公子,小侯爺不是說你,他以爲你是我家親戚……”
“我管他以爲我是誰家親戚,他說的是我就不行,氣死我了!”魏靜思的眼淚差點被氣出來。
他們家就數她長的最矮,也不知道像誰,不管是父皇還是母后,都是那種高挑身形,她怎麼就是長不高呢?池兒小時候比她還矮,如今竟然是家裡最高的人。
這身高可是魏靜思被魏西溏連番打擊過的,是她的屈辱,如今被裴宸這樣輕描淡寫的說成了小孩,魏靜思從他身上啃下一塊肉的心都有了。
她斜着眼睛看了眼裴宸的背影,然後問季統:“剛剛那人是什麼人啊?我怎麼不知道金州還有個什麼小侯爺?”
季統看她一眼,說:“裴家的大公子裴宸,襲的是山陽侯的侯位。”
魏靜思眯眼,摩拳擦掌:“山陽侯?哼哼,我讓他變成羊咩咩!”
季統一聽,對着身後兩個女侍道:“你們還愣着幹什麼?還不快扶着公子回府?”
魏靜思後面還帶了個小宮女,小宮女早已被嚇的直哆嗦,一個勁的勸:“公主,我們快回去吧,不能再鬧了……”
那兩個女侍一邊一個架着魏靜思的胳膊,直接朝着皇宮方向走去,她扯着脖子喊:“讓我去教訓那混賬東西,放開我!季統你好大的膽子,我要讓陛下治你的罪……”
吼了一路,季統一句話都不說,直接把人帶到了魏西溏面前,“陛下,臣順利找到三公主。”
到了宮裡,魏靜思這下老實了,耷拉着腦袋,垂頭喪氣的站着。
剛剛在宮外的神氣活現也沒了,擡頭看到魏西溏從龍案後下來,也不敢吭聲。
“擅自出宮?”魏西溏開口:“誰幫你找的行頭?誰幫你遮掩出宮的?”
魏靜思小聲:“我在宮裡悶的慌……”
“朕知道。”魏西溏點頭:“所以沒怪你。再者,你是朕的皇姐,朕也捨不得罰你,不過,是誰幫你出宮,這個朕要知道。”
魏靜思一聽,就知道她不會挨罰,不過身邊的這些人要挨罰了,急忙跪在地上,說:“陛下,下次再也不敢了。”
魏西溏只是道:“你現在不說,之後朕若是查出來,他們會被罰的更狠。”
魏靜思眼淚汪汪的跪在地上,猶豫了半響,生怕他們被罰的更狠,只好開口:“我身邊的小宮女小卷兒和小太監小介子……”
魏西溏直接道:“一人二十大板。若有下次,直接杖斃。皇姐在外面玩了一天,下去歇着吧。”
魏靜思看了眼自己身後被拖出去的小卷兒,急忙說:“小卷兒是我強拉出去的,她不敢不從……”
魏西溏依舊面無表情的坐到了龍案後面,頭也沒擡的說了句:“來人,帶皇姐回去歇下。”
被她這樣一嚇,魏靜思哪裡還敢想着下次,等她到了自己自己的寢宮文華殿,小介子正在外面捱打,一板子落在屁股上,聽的人魂飛魄散,再加上小介子吃痛的慘叫聲,魏靜思聽的眼淚直往下掉。
她再也不敢了還不行嗎?
二十大板過後,小卷兒和小介子被人擡了回來,不死也只剩半條命,兩人都奄奄一息了,特別是小卷兒,女孩兒家生嬌體弱,這一大,只有出的氣了。
魏靜思趕緊讓人把人擡下去,派人療傷。
再出去玩什麼的,也沒心思想了。人是老實了,不過她第二天起都不去找魏西溏,生氣了。
三公主身邊的人被陛下打了板子,這麼大的動靜自然驚動了裕馨皇太后那邊,兩個都是自己的寶貝閨女,一個是陛下,一個是公主,她是絕對不能讓姐妹之間的感情出現問題的,立刻派人把三公主和陛下請到了大雲殿。
裕馨皇太后的面子,魏西溏誰都可以不理,卻不能不理自己母后,急忙換了常服去大雲殿。
“孩兒叩見母后。”魏西溏去的時候,魏靜思已經到了,看到她以後,雖然照樣行禮,不過眼睛也不看她,鼓着嘴,一看就生氣了。
那是自己自幼一起長大的姐姐,魏西溏自然知道她是爲了什麼,不過這事魏西溏不覺得自己做錯,當初前太子是怎麼死的?前太子就是因爲多次出宮,讓她摸清了習慣脾性,纔有機可乘。
魏靜思還是個女兒身,多番出宮,若是讓有心人發現她的身份,那還得了?
她出宮是偷偷摸摸,且不帶護衛,只帶一個跟她一樣嬌滴滴的小宮女,萬一遇到什麼登徒子混賬東西,能幹什麼?
不治上一治,日後她只會帶着僥倖心理愈發毫無顧忌,萬一真有個什麼事,這世上真正傷心的是誰?偌大的皇宮,真正傷心的只有三個人而已。
裕馨皇太后看着拉着魏西溏:“池兒,快起來。靜兒,你也過來。”
魏靜思撅着嘴,鼻孔朝天,氣哼哼的模樣。
裕馨皇太后看她一眼,伸手打了下她的手:“你還敢這副模樣?你自己說說,你都幹了什麼?”
“母后冤枉,我沒幹什麼呀!”魏靜思覺得她就是出宮玩了一陣,到點就乖乖回宮,沒惹事沒招人,怎麼就不行?還把她身邊的人都打的到現在還躺牀上沒起來呢。
裕馨皇太后拉了臉色:“還敢說冤枉。這是陛下罰了,若是母后事先知道,你身邊那兩東西現在就是死人!你如今是什麼身份自己不知道?還跟以前在騰王府沒讓你出去,如今你住在皇宮,你反倒往外跑?成何體統?沒幹什麼?你踏出宮門的時候,乾的就是讓皇宮大亂的事!”
魏靜思捱了一通訓,老實了,耷拉着腦袋,半響她扭頭看了眼魏西溏,“陛下,我錯了。”
裕馨皇太后呼出口氣,“這性子就是在大豫的時候養野了。靜兒今晚上起從文華殿搬到大和殿後面的文萃苑,身邊的宮女太監母后替你重新挑選些懂宮裡規矩的,那等不知輕重的東西,全都支到別的地兒去。”
魏靜思不敢反駁,點點頭:“是。”
魏西溏看她的表情,問:“還氣着呢?”
魏靜思被訓成這樣,哪裡還敢氣,搖頭:“不氣了,以後都不敢了,不然母后又要生氣。”
“知道便好。”裕馨皇太后應了句,白她一眼,“越大越不懂事了,趕緊嫁出去是正經。”突然扭頭跟魏西溏道:“對了池兒,母后請付夫人打聽的那些人裡,倒是有幾個不錯的,池兒你看看。”說着,裕馨皇太后把一張紙遞了過去。
魏西溏接過來一看,除了付錚,金州城內那些個官家子弟,人品才學不錯的,比如裴宸、顏陰等等這些全都在列。付夫人爲這份名單,也着實花了不少心思。
魏西溏看着名單問:“怎沒有季統?”
裕馨皇太后笑笑說:“付夫人說季將軍是個白身將軍,配公主,只怕不妥當。”
婚配講究的就是個門第,季統雖說前途無量,可在家族方面,還是差了些,公主婚配,自然還是要配世族子弟更妥當些。
魏西溏笑道:“付夫人有心。不過孩兒以爲,門第之言不過爾爾,董家那樣的百年世族之家,不是齷蹉下作之人比比皆是?所謂門第,不過是世人心魔作祟罷了。”
裕馨皇太后還是笑着說:“母后就知我兒不同世俗之人。若是良人,母后自不會介意門第之說。”頓了頓,她又道:“有了你大皇姐的教訓,母后……”說着,她便忍不住伸手拭淚,“若是母后當初看的更爲透徹,心意愈發堅決一些,或許青兒也不會……”
這話題提起來以後,一直坐在後面的魏紅衣也站了起來,姐妹三個伸手一起安撫:“母后……”
魏西溏開口道:“母后放心,孩兒斷不會讓兩位皇姐重蹈大皇姐覆轍。”
裕馨皇太后擦了淚,點點頭:“母后也會留心……”她拉着魏紅衣和魏靜思的手:“母后望你們姐妹倆心思更通透些,哪怕是嫁了人,但凡你們覺得過的不如意,也要說出來。母后決不能叫你們受半分委屈,你們如今的身份不同往日,是天家的公主,母后不會讓任何人敢欺負你們。”
魏紅衣和魏靜思受了觸動,拉着她的手貼在臉上:“謝母后。”
這世間,但凡出嫁的女子在夫家的地位,大多取決於孃家是否足夠強硬,那些有孃家支撐的女子,在夫家的地位也會更受決定,而魏紅衣和魏靜思,雖然家中無男丁,可她們的孃家後臺卻是世上最強大最堅不可摧的。
魏西溏早已替兩位皇家打算好,一旦招了駙馬,兩位公主變化開府另住,她更會下聖旨出詔書,註明駙馬入住公主府,絕對不會讓公主搬到駙馬家中,和那些什麼見禮孝道混到一起,讓兩位心思單純的皇姐應付不來。
趁着這個時間,魏西溏開始發問:“兩位皇姐不知心中可有打算?”
她知道魏紅衣的心思一直系在付錚身上,付錚自然是不會應的,魏紅衣只能另擇他人。
魏紅衣低着頭,見魏靜思鼓着嘴,她不說就只能自己先說,便道:“這種事,如何好講?天下男子那麼多,又未曾見過,真不知如何擇選。”她擡頭對裕馨皇太后笑笑道:“婚姻大事還望母后和陛下做主。”
裕馨皇太后當然知道她的心思,不過付錚多次明言,自然不會把他放在人選裡頭,“不着急,母后一定好好的打聽打聽。”
魏西溏道:“今年的大考已放榜,探花宴已定,或許那日也會有不少青年才俊。”
裕馨皇太后頓時喜道:“母后倒是忘了探花宴,那可是每年金州各家大族小姐覓得如意郎君的好時候。紅兒,這樣一說,你跟靜兒可就有好事了。”
魏紅衣本來因爲當着她面說這些就不好意思,在聽自己母后一說,臉便更紅了,“母后!”
魏靜思手托腮,一臉的百無聊賴,“不就是招駙馬嗎?我要找個武藝高強的!”
魏西溏挑眉:“三皇姐要武藝高強的?”
魏靜思點頭:“對!武藝高強,病鴨子不要,文弱的不要,書呆子不要!我一定要文武雙全的那種!”
於是魏西溏問:“三皇姐覺得季統如何?”
魏靜思頓時義憤填膺的說:“大老粗!”竟然敢用劍柄攔她,大膽包天。
魏西溏咂嘴,沒想到季統這般不受歡迎,想把他推銷出去都不易。按理,季統這種沒有家族勢力的少年將軍,最好的拉攏方法就是聯姻,她有兩個姐姐呢,竟然一個都不願意要?
“二皇姐也覺得季統是大老粗?”魏西溏好奇問道。
“季將軍的年歲好似比我小,”魏紅衣柔聲道。
好歹沒直接拒絕,魏西溏頓時覺得有戲:“二皇姐多慮,年紀倒不是甚大問題,人才是關鍵。季將軍雖家世一般,不過,若招他爲駙馬,好處就是府中唯有二姐姐獨大,家中無長輩公婆,反倒自在。”
這話說的好似有點道理,魏靜思立馬考慮了:“真的?”
魏西溏點頭:“那是自然。”
魏紅衣道:“季將軍還不知如何作想,還是先不提罷。”
魏西溏一笑,道:“他自己倒是沒甚意見,不過,他要徵得付振海將軍的同意,此事要等過兩日付將軍到金州以後才能重提。駙馬人選並無定數,主要以二位皇姐的心意爲定。”
裕馨皇太后看着三個女人和好如初,竟然還在一塊談招駙馬的事,又心酸又好笑又高興。
心酸的是她們父皇駕崩,本該是父母定好讓女兒參詳的夫婿,如今卻要她們自己參與進來討論;好笑的是這天下,三個女兒家湊在一起談夫婿這事,恐怕她們是第一家;高興的是這樣纔是姐妹間沒有隔閡的交談,本來皇家當握的魏西溏該是高高在上的,可是如今她卻願坐在她這裡,一臉笑意的跟她們說着這些。
魏靜思突然探着腦袋問:“那個叫裴宸的……”
魏西溏扭頭:“裴宸?三姐姐可是鐘意裴宸?”
魏靜思握起拳頭,凶神惡煞的說:“鐘意?我呸!那小子敢罵我個矮!我得教訓教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