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見付錚的反應,猜也知道被陛下說了,要不然以前見人三分笑的青王爺如今好好拉着臉幹什麼?
人家不高興,御史纔會高興,這是他在職責,於是滿意了。
三個月後,跟着蛇女的三個侍衛灰頭土臉風塵僕僕的回到了金州。
付錚問:“跟丟了?”
三人一臉羞愧,領頭那人道:“屬下等人有負王爺重託……”
“說吧,怎麼回事。”付錚問。
“那女子離開金州以後,一路往中海方向而去,屬下三人一路緊跟,一直行走中海邊境,只是,過中海那女子便在海上沒了蹤跡,屬下三人在那邊海域尋了五日,都沒尋到的人,問了周圍打漁的漁夫,也無人見過那女子……”
付錚略一思索,道:“如此,那處便是入仙山的路口之一。你三人先回去休息,把一路的路線畫出來。”
那三人急忙領命退下。
付錚把這事跟魏西溏說了,魏西溏一臉詫異,“一個大活人,還能憑空消失?”頓了下,她突然又道:“不過,相卿會施障眼之術,這樣說倒是有可能。”
付錚垂眸一想,又道:“哪日那女子好似說過,左相大人在世間只懼一樣東西,喚着畏懼草。不過臣翻遍所有醫生,也未曾找到這種喚畏懼草的東西。所以臣想着,畏懼草此物,只怕是仙山之物。”
魏西溏擡眸看了他一眼,“畏懼草?”
付錚見她神色嚴肅,突然笑道:“陛下想什麼呢?臣沒打算用畏懼草害什麼人,臣不過是好奇罷了,再者,世間沒有畏懼草,臣自然也沒法用它害人,是不是?”
魏西溏擡頭看他,臉上含笑:“朕知道,只是愈發懷疑相卿罷了。這個人到底是何目的?”
付錚怔了一怔,牽着她的手,道:“陛下不必多慮,臣自會替陛下分憂。”
魏西溏歪着頭道:“付錚,朕知你想替朕分憂,不過,朕一直覺得相卿來路詭異,你平日和他吵吵嘴便也罷了,切莫和他大動干戈,可知道?”
付錚一笑:“臣哪裡是那等不知分寸之人?陛下只管放心,臣心中有數。”
魏西溏點點頭:“嗯,如此朕便放心了。”
大旱來臨,欽天監上奏的結果並不樂觀,好在魏西溏提前做了準備,從各地找出鑽井的手藝人送往北方,就算不能很快解決稻田旱情,最起碼讓百姓有吃喝的水,他們能生存下去,就不會灰心絕望。
入夏,酷暑炎熱瀰漫天禹,就連早朝都變的無比痛苦,跟別說魏西溏身上那套厚重的帝王朝服了,即便是夏日的朝服,那也是針線密集針針見出了繡孃的真功夫。
大臣裡的胖子最慘,朝服從頭溼到尾,可陛下都沒叫苦,他們怎麼可能敢叫苦?宮有冰塊的地方也就是皇太后的宮裡。
黑麪兒出去玩的時間總算少了,因爲外面熱,太后奶奶的宮裡有涼涼的冰塊,舒服。
即便如此,她在外頭的時間也佔了一半,一部分是跟無鳴練劍了,還有一部分她去樹上抓知了了。
這事天禹旱情最嚴重的一年,卻也是天禹災民入京人數最少的一年。
因爲魏西溏的利民措施,讓大部分百姓都吃上了水和糧食,所以百姓得以活下來,也看到了德勝女帝比以往的皇帝更爲重視他們,這心裡首先就得到了安撫,再加上大批官員帶在鑽井人入北,到處尋找適合鑽井的位置。
而朝中那位以一等功臣被陛下冊封位居相位的世外仙尊,更是親自北上,以仙尊只能爲百姓尋得最佳水源,他比那些號稱更有經驗的鑽井人更能準確的找到水源位置,但凡他指點出的位置,必然能鑽出井水。
仙尊原本就遠播在外的聲名愈發爲人稱讚,而他當年指出的女帝星德勝女帝更是成爲百姓眼中無可替代的吉祥鳥轉世的凰女。
一時之間,仙尊和女帝的聲望達到了巔峰。
這二者之間相輔相成缺一便不能成立的關係讓魏西溏愈發頭疼。
她實在不知道是相卿故意爲之,還是機緣巧合。
似乎從最早開始的時候就是這樣,她對相卿殺不得、動不得,甚至一個不能否定相卿的地位,因爲她是相卿點出來的。
再回頭看當初她做的事,她看似做了對自己有利的事,卻也在某種程度上把自己和相卿死死捆綁在了一起,以致如今相卿的位置比任何人的穩定。
原本應該和女帝互幫互助相輔相成的王夫付錚,卻成了一個可有可無的邊緣之人,最起碼,在百姓眼中,付將軍早已從一個叱吒沙場的馬上將軍,腐化成了一個碌碌無爲的廢人,只怕這輩子都這樣了。
人啊,就是不能貪圖享受,一旦享受慣了,就不想改變初衷。
付錚在百姓的閒言碎語中活的悠閒自在,每日進出的地方不是國醫館,就是拉着江湖郎中詢問,碰到哪個遊醫,更是好酒好菜招待,跟人家套近乎聊天。
反正別人眼裡他是個廢人,付錚自己倒是活的瀟灑。
這日付錚又逮着了一個江湖遊醫,名喚游龍,此人在江湖上還算有些名氣,喜好結交好友,付錚經一位老醫者引薦,跟人家聊天聊的不亦樂乎。
付錚本就是個聰明人,再加上他學的認真,是以,他如今對藥理十分了解,跟那麼多醫生聊過天,竟然說的頭頭是道。
再一個,人家醫師是對某一科在行,他倒好,看什麼不分,如今這就成了什麼都懂的了。
有時候在路上碰到有人病了卻沒銀子看病,他蹲下來不是給人家銀子,而是詢問一大堆,然後給對方一個花費銀子最少的方子,經常是幾文錢就能治大病,偶爾還會給人家銀子去抓藥。
一來二去,金州的一些窮苦人,都誤認爲他的大夫。
付錚一聽,覺得這稱呼他還是挺喜歡的,竟然就應了。
如今走街頭,經常會有路邊的乞丐跟他打招呼:“付大夫好!”
那肯定得過他恩惠的人,所以才認得他。
他跟遊醫詳談甚歡,正把酒言歡呢,突然覺得背後就像被人火燒了兩個洞,有人在盯着他看。
付錚回頭,就看到他們包廂門口的門檻上,有個蓬頭垢面滿臉髒兮兮懷裡還抱了個小包裹的女人,正直勾勾的盯着他的看。
他和遊醫對視一眼,問:“找你的?”
游龍搖頭:“怎會?在下初到貴地,只有幾個舊識,並不認識。”
付錚道:“說不定是哪裡來的叫花子。”說着,他站起來,伸手端了碟小菜,還拿了雙筷子放到門口,對那叫花子說:“若是餓了,你便吃點東西吧。”
然後,付錚便看到那女叫花子端起碟子,連花生米帶碟子,一股腦要往嘴裡塞。
他立馬想起了這是什麼人,這不就是左相府上那個有癔症的女子嗎?
門口的侍衛急忙把盤子奪下來,怒道:“你這人,吃東西不好好吃,老想吞盤子做什麼?”
蛇女怯生生的看着那侍衛,道:“奴家剛剛出世,不要這麼兇……”
侍衛:“……”
付錚看着她的模樣,忍不住問道:“原來是花花姑娘,花花姑娘這是怎麼了?”
蛇女抽噎着說:“奴家是從山裡偷偷出來的,不敢去找仙尊,仙尊一定會把奴家醃了吃。”
“呃……”付錚又問:“你不是說回山找什麼人嗎?找到人了?”
蛇女又哭着說:“巫隱把奴家丟下了,自己走了,嚶嚶嚶……公子,奴家會端茶,會倒水,會暖牀,公子收留奴家吧。”
這事付錚可不敢做,陛下若是知道了,還不得一口咬死他?
付錚只得道:“在下已有妻室,家妻賢惠,持家有道,在下不能對不起她,實在抱歉。在下還是勸花花姑娘跟仙尊說些好話,陪個不是,乖乖會相府妥當些。”
蛇女哭暈在門口:“奴家好可憐!奴家長的這麼美麗,公子怎麼忍心這樣對奴家,嚶嚶嚶,奴家不活了。”
這要是在左相府,定然是沒有小童搭理她的,可旁人哪裡知道她的眼淚有幾分真假,付錚覺得她可憐,便道:“要不然,在下稍後送姑娘回左相府,替花花姑娘說兩句好話,可好?”
蛇女繼續嚶嚶嚶的哭:“仙尊一定會把奴家醃了吃的。”
付錚擰着眉頭,只得道:“那你要如何?”
“公子,奴家會端茶,會倒水……”
蛇女話還沒說完,付錚便打斷:“在下知道你還會暖牀,不過,在下不缺暖牀的人。花花姑娘,你還是……”
“唔,”游龍突然走了過來,道:“好一個標緻的美人,怎被糟蹋成這樣了?”
蛇女擡頭一看,頓時眼睛一亮,“公子,你家中可有妻室?可有妾室?奴家會端茶,會倒水,會暖牀……”
游龍點點頭:“正缺一個,來吧。”
蛇女頓時“啊”了一聲,突然伸手抱着門柱子嚶嚶嚶哭起來:“公子竟然要奴家,那奴家可怎麼辦呀?奴家從今日開始就是公子的人了,奴家就不能找其他的男子了,要不然奴家就是水性楊花的女子了,嚶嚶嚶,好可惜……”
付錚:“……”急忙伸手拉了拉游龍的手,把他拉到一邊,低聲道:“遊兄,此女有癔症,還盡說胡說,你不可貪圖她的美貌……”
游龍對他一笑,道:“付公子有所不知,此女應該是蛇女。據傳中海過後有一座蛇山,山上居住着馴蛇人,每一代馴蛇人中必有一位蛇女出世,蛇女常年居住蛇山不能見人,此女語無倫次不知禮數卻有直言率語,一看就是出山不久。你看她脖下掛的那五彩項圈,其實那是一條口咬尾的活蛇,若是不知情之人碰了她,蛇必然會出口,如此,對方必死無疑。蛇女脖下掛的原本應該是百毒蛇,如今這條雖是百毒之蛇,不過實在幼小,想必原來的主蛇已死。她身上所有的蛇皆可入藥、可製毒,實屬罕見。”
付錚“啊”了一聲,伸手按住頭,蛇女。
游龍又道:“在下並非是要這女子,不過是看中了她脖下乃至四肢扣着的蛇環藥罷了。”
說着,游龍走過去,彎腰問她:“花花姑娘可願替在下端茶倒水暖牀?”
蛇女幽幽的看了一眼付錚,知道他不會把自己帶回府裡,好容易有人要了,趕緊點頭:“要!”
游龍道:“那便去洗乾淨,你這等模樣,帶出去臉上如何有光?”
蛇女點頭:“洗。”
“去吧。”游龍下面有個小醫童,把蛇女帶下去洗澡了。
“遊兄,何爲蛇女?”付錚好奇問道。
“蛇女便是御蛇之人。”游龍道:“在下幼時,在下的師傅跟在下說,蛇女就是天生御蛇的女子,即便什麼都不做,蛇也會聽從她的指示,若是有人被蛇咬傷,蛇女的血便能解蛇毒。不過,剛剛那個有些癡,倒也罕見。”
付錚:“……”頓了頓,還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剛剛那女子,對容貌俊秀的男子幾位鍾情,遊兄日後可要看緊些。”
游龍:“……”都說不是看中那女子的容貌了,他只是想要她身上掛着的蛇而已。
蛇女洗乾淨了,醫童還給她換了身像樣的衣裳,頭髮還是溼的,就趕緊往這裡跑:“公子!”
往游龍邊上一蹲,只是眼睛還是惹不住往付錚身上瞟,然後扭頭看着付錚,最後一搏的問:“公子,奴家長的這麼好看,這麼美麗,你怎麼能忍心不要奴家呢?”
游龍提醒:“花花姑娘,你不是跟了我嗎?”
“啊,”蛇女趕緊點頭:“奴家想起來了,奴家現在是公子的人了。”依依不捨的看付錚一眼,“公子,奴家……嚶嚶嚶……”
游龍伸手拿了粒花生米送到她面前:“要吃東西?”
蛇女一口含到嘴裡,嚥了下去,“不好吃。”
“你沒嚼着味,當然不好吃。”
付錚目瞪口呆的看着,覺着游龍果然是有見識的,對付這種腦子不大正常的女子,竟然也是得心應手。
當然,幾日後再找游龍,付錚纔是真正服氣了游龍對付蛇女的手段,因爲他去找游龍的時候,聽到了一段對話。
蛇女正使勁往游龍身上掛,那手就往他衣裳裡摸,嘴裡還道:“主子,奴家喜歡昨晚上的遊戲,你是拿什麼東西戳的奴家?奴家還想玩……你拿出來讓奴家玩玩……”
付錚伸手扶着牆,差點邁不開步,是他想歪了,還是聽差了,他怎麼就覺得這是游龍把人家給睡了呢?
游龍一看到付錚,便伸手去捂蛇女的嘴,“別胡說!”
蛇女急了,扒下他的手:“奴家沒胡說,奴家就是喜歡呀。你昨晚上還那麼好,還幫奴家脫衣裳,還跟奴家說好聽的話,還摸奴家的……”
又被捂住了,什麼話沒說,游龍把她給拖了下去,一會過後纔出來。
付錚假裝什麼都沒聽到,游龍假裝什麼都沒發生,兩個道貌岸然的人相互說在一本正經的話。
回到宮裡,付錚開始有點擔心,那蛇女不大正常呀,不過一想到游龍當時漲紅的臉,又覺得好笑,笑完了又正了正臉色,算了,人家遊神醫是爲了蛇女身上的蛇,又不是爲了蛇女的身子。
正在書房翻着書,突然看到太后那邊的一個小太監慌里慌張的跑進來,“王爺!王爺不好了!”
付錚看着他問:“什麼事這麼慌張?成何體統?”
小太監忙跪在地上,急道:“面兒小姐,面兒小姐從早上沒瞧見,太后讓人去面兒小姐的寢殿,愣是沒找着人,宮裡到處都找過了,就是沒找着面兒小姐……”
付錚一愣,直接問:“魏侍衛人呢?”
小太監應道:“太后已經派人問過魏侍衛,可魏侍衛說他不知道。”
“怎麼可能?”付錚直接站起來,無鳴的耳朵不是號稱隔了幾堵牆都能聽到動靜的嗎?怎麼可能聽不到聲音?
他去找無鳴,結果,老遠就看到無鳴用手撐着頭,坐在走廊臺階上上,付錚過去:“這是怎麼了?”
無鳴擡頭:“見過王爺。屬下昨晚上就覺得頭疼。早上疼的更厲害了。”
付錚走近,在他頭髮上聞了聞,問:“你所在殿裡燃了什麼香?”
無鳴詫異:“屬下不喜香味,未曾燃香。”
付錚無語的看他一眼,“你頭髮上沾了怪異的香氣,想必是種能讓頭髮吸味的香,香無毒,卻能擾亂人的心神,想必你已聞了一夜,早已聞不出來了,你去洗洗罷。”
然後他去了皇太后哪裡,皇太后正在垂淚,“面兒怎就這樣不見了?她別不是在哪玩了,睡着了吧?這孩子一直叫人省心,怎麼就突然不見了,哀家這要如何去跟陛下、跟人家父母交待?”
“錚兒見過母后。”
“錚兒來的正好,你快幫哀家想想法子,面兒不見了,這宮裡宮外,就連水裡井裡都早過了,就是沒找着面兒,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一看到付錚,皇太后就哭了出來,“我的面兒呀!”
付錚安撫:“太后不要着急,面兒的面相十分好認,若是在那出現,想必很快就能被人知道。我已經跟陛下請示,進出城門的孩子會嚴格盤查,一定把面兒找回來。”
左相府後院內,相卿正面無表情的看着樹邊拴着的一個小黑孩,正抱着膝蓋睡的昏天暗地。
他看着樹幹上躺着的一個白衣少年,問:“巫隱,這是什麼東西?”
樹上的少年忽一下低下頭,露出一張驚城絕豔的臉,一頭墨一樣的黑髮隨着他的動作垂落下來,少年一臉驚喜的看着相卿,道:“仙尊,你可算回來了。”
“本尊問你她是怎麼回事?”
巫隱直接從樹上跳下,走到黑麪兒身邊,一把她提溜在半空,笑道:“仙尊一直不在府上,昨晚上我去宮裡玩了躺,竟然發現宮裡還有這樣有意思的小妖怪,就給帶回來了。”
黑麪兒睡的正熟,被這樣一抓,醒了,睜開眼。
巫隱驚喜道:“哦,小怪物醒了!”
相卿看他一眼,道:“這是宮裡皇太后收養的一個孩子。”
“啊?”巫隱抓着黑麪兒,送到自己面前,湊近了看,驚訝道:“原來是個小孩!”
黑麪兒眨巴了兩下眼睛,眼眶裡慢慢印上一張極爲俊俏長的又白的少年,她眼睛一亮,突然伸出小黑手,一把抱着巫隱的臉,大聲喊:“相公!”
然後撅起小嘴,“吧唧”一下,親到了巫隱的嘴脣。
她在宮裡的時候,有一回就看到陛下和青王爺親嘴了,親的就是小嘴,宮裡的嬤嬤說,這是相公和娘子之間才能做的事,親完了就跑不掉。
黑麪兒見了那麼多好看的人,可是都讓人長大了才行,黑麪兒很擔心她長大了,好看的人都被妖精搶走,像她這麼好看的人,相公一定要像好看兒一樣好看才行。
今天見到這麼好看的人,黑麪兒直接親一下,這樣他就跑不掉啦!
她以前老想親仙尊預定來着,可是仙尊不叫她親,老是把她扔水裡洗澡,她一點都不喜歡在水裡洗澡,她要熱水洗。
如今這個好看的人送到她面前,她不親預定下來,多笨啊!
巫隱僵在原地,提着黑麪兒的手一鬆,她“哇嘰”一聲掉在地上,然後自己爬了起來,又衝過去抱着巫隱的大腿,大聲喊:“相公!”
相卿冷笑:“既然把你娘子都帶回來了,就準備做皇家的駙馬吧。”
巫隱:“……”僵。
然後臉漸漸發黑,目光一凌,伸手鎖住黑麪兒的脖子,直接把她提了起來。
相卿慢條斯理道:“殺了她,你也活不了。她是陛下特地找給太后解悶的,她若死了,太后必會傷心,陛下必會動怒,若是旁人查不出兇手,那本尊便是主動請纓,取了你項上人頭討陛下歡心。”
黑麪兒的小白眼都被掐出來了,兩隻手小手拼命抓着巫隱的手腕,嘴裡還吐氣似得喊:“相……公……”
巫隱手一鬆,她“哇嘰”一聲都被摔在地上,爬起來跑過去一把抱住他的大腿:“相公!咳咳咳……嘔——”
吐了巫隱一身,他低頭看看自己身上:“我還是要殺了她。”
相卿慢悠悠的離開,“怎麼帶回來的,就怎麼送回去,若是敢引火進相府,本尊便讓生死不如。”
黑麪兒伸出袖子擦了下自己的嘴,吧唧了兩下嘴巴,又喊:“相公!”
巫隱伸手摸摸她的頭,溫柔的說:“滾。”
黑麪兒又出現在宮裡,穿着晚上睡覺的褻衣,頭髮亂糟糟的,揉着眼睛站在後花園的位置,茫然的看着周圍,一個太監發現了她,急忙喊道:“面兒小姐找到啦!”
皇太后急的要死,一聽說找到了,不由鬆了口氣,親自跑過去接,“哎喲面兒呀,你到底跑哪去了?太后奶奶都快急死了!”
黑麪兒小黑爪揉着眼睛,嘀咕:“面兒找到相公了……”
這一看就是在哪個睡迷糊了,還做夢夢到相公了,這豆丁大的小孩,怎麼就這樣了呢?
皇太后伸手拍了她的小屁股兩下:“叫你亂跑,不知道睡覺要在牀上睡啊?你跑這都說亂草的地方來睡覺,誰能想到?你這是叫太后奶奶擔心死啊?”
黑麪兒強調:“太后奶奶,面兒真的找到相公了!”
皇太后牽着黑麪兒的手回去,哪裡肯聽她說話,人找到她就謝天謝地了。
巫隱掛在樹上,看着小怪物被人牽走了,不由鬆了口氣。
原本想逮個小怪物回去養着玩,原來是個小孩。
逮回去容易,送回來難。
死活不回來,抱着他的腿不撒手,相公相公,誰是她相公?奇怪的小孩。
巫隱從倒掛的姿勢跟着翻上去,不妨一擡頭就看到面前站着個人影,他仰頭看着無鳴,道:“怎麼着?頭不疼了?”
無鳴不說話,直接拔出劍,巫隱一看陣勢不對,這是生氣,朝着後頭扔下一個火摺子,快速的走了。
無鳴要去滅火,沒追上。
宮裡走水,忙的人仰馬翻。
魏西溏詫異:“好好的宮裡怎麼會走水?面兒玩火摺子了?”
柯大海搖頭:“回陛下,王爺正帶着人在查,還不知怎麼回事。如今火已經被滅了,只燒了些樹木,其他並無大礙。”
魏西溏急匆匆朝着後宮趕去,“母后!”
皇太后正拉着黑麪兒在教訓,可憐的小黑妞都被嘮叨一天了,苦巴巴的小臉愈發的醜,看到魏西溏,她立馬衝過來,“咕咚”一下跪在她面前,響亮的磕了個頭,大聲說:“面兒給皇帝陛下磕頭,皇帝陛下萬歲。”
魏西溏挑了眉,瞅了她一眼,“出去吧。”
黑麪兒對她咧開小嘴笑,露出一口白白的牙齒,興高采烈的跑出去捉知了,憋死小姑奶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