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西溏又看着相卿,道:“對了,左相回去以後,也跟那巫隱說說,郡主可是我金州難得的好兒女,心思也單純,叫他跟郡主好好,等着三年之後跟郡主成親吧,若是讓朕知道他敢辜負郡主,朕饒不你。”
相卿一呆,半響才應道:“巫隱若是辜負陛下,也該是陛下饒不了他,爲何是饒不了臣?”
魏西溏冷笑:“巫隱是你的人,你不把他管好,誰來管?”
相卿擰着眉頭,只得道:“臣遵旨。”頓了頓又道:“臣告退。”走了兩步,又回頭叮囑:“陛下的藥切莫忘了服。”
魏西溏不耐煩,揮揮手:“知道了知道了!”
等左相走了,魏西溏放鬆下來,拿起藥瓶看了看,“來人。”
柯大海趕緊過來:“陛下。”
“把這藥拿去太醫院,讓那幫整天閒着沒事幹的老東西看看,裡面究竟是些什麼東西。”魏西溏說着,把藥瓶扔了下去。
柯大海手忙腳亂的才捉在手裡,乖乖點頭:“奴才遵旨。”
高湛看着柯大海拿了藥離開,看向魏西溏:“陛下服的那是什麼藥?”
魏西溏伸手按了按額角,道:“近幾年朕經常覺得頭疼,那幫庸醫怎麼也查不出問題,相卿說他有法子,便制了藥送來。”
高湛有些擔心,左相的藥能服嗎?以前他可是聽說了,吃了這個藥,會冒出那個毛病,騰王當年就是服了左相的藥,得了幾日康健的身體,結果幾天之後就沒了,“陛下,這藥……”
魏西溏擡擡手:“朕心裡有數,所以才讓送去讓御醫那裡檢查藥的成份。”
“陛下派人叫小人過來,可是有什麼事要說?”高湛問。
魏西溏點點頭:“你不是想知道金州流言的事?朕知道是誰傳的。是母后和左相叫人傳出去的。”
“啊!”高湛愣了下,“太后怎麼會……”
“母后是好心,怕朕心軟,對季統下不了手,她想把事情弄的緊張一些,逼迫朕警惕起來。”魏西溏嘆口氣,“左相便聽了太后的吩咐行事了。”
高湛有些無語,“原來如此。”
“不過此事已經如此,朝臣也多番提起,朕今日早朝已經說了,季統就是遺落民間的皇子,季籌不是,季籌纔是季家的嫡長子,付振海做的一手好戲。”魏西溏撐着頭,聲音淡淡道:“可朕也不能拿他如何……”
高湛沉默着不敢吭聲。
其實,他心裡一直沒底,不知道爲什麼這麼多年過去了,陛下見他第一眼,就敢把那麼多朝中要事說給他聽。
高湛不知道陛下的心思究竟是如何想他的,她不怕他是個假的嗎?她不怕他是個有異心的賊子嗎?他不怕他在外這麼多年,他成了別人家的探子嗎?
可陛下什麼都沒有懷疑。
她看到他的一句話,是說:“你受苦了。”
他不苦,真的一點都不苦,他不過是在修行,做他自己的修行,是他該承受的人生修行,罷了。
他低着頭,沒有應答。
魏西溏換了個手勢,擰着眉繼續說:“若是付錚知道朕這樣想他父親,該是會不高興的。”
高湛依舊沒有作答,魏西溏長長的嘆了口氣,然後看着他說:“朕如今,有些話都找不到別人說,只能跟你說,高湛,你說朕是不是註定就該是個孤家寡人?和天底下所有的帝王都一樣的,是不是?”
高湛張了張嘴,一時不知如何作答,半響才說:“陛下,人在其位必謀其事,這是死律。小人不敢妄言,小人只求陛下替不在的人更好的活着,這纔是對亡者最大的慰藉。”
魏西溏點頭:“你說的對。朕也知道,只是……”
只是她真的希望有個能讓無所顧忌的人在身邊陪着他,比如付錚。
可他走了呀。
她盼着他在某個小小的地方等着她,可她卻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等着她。
相卿的話幾乎斷了她的指望,她不敢指望,卻在私心裡留着這個指望。
爲什麼不來個騙子,哪怕是騙騙她,說他是付錚她都信,爲什麼連騙子都不來找她呢?
“陛下!”高湛看着她的表情,只能嘆口氣,站在一邊不言不語,他要怎麼勸呢?他什麼話都說不出來,陛下才是最傷心的那個人呀。
良久過後,殿內沉默的聽得懂人輕輕咳嗽的聲音。
高湛出神的看着地面,然後他聽到女帝的聲音:“高湛!”
“小人在!”
“朕看了你寫的《利民策》,”魏西溏擡頭,聲音已經恢復了往常,她說:“這是朕見過寫地最好的諫言。”
高湛看着她,愣愣道:“不過是小人的一些淺見,陛下謬讚了。”
魏西溏笑笑:“朕分得清什麼是好或不好。朕以爲,你心懷天下,不愧爲高家幾代爲相的後人。不枉當年你父親舍上自己的命保你。” щшш •ttкan •℃O
高湛直接跪在地上:“高湛奉旨遊歷,《利民策》是小人多年心得,能得陛下一句稱讚,是小人的福氣,沒有陛下仁慈,就不會有如今的高湛,陛下隆恩,高湛沒齒難忘。”
“朕確實有意讓你遊歷,卻沒想過你給了朕這樣大的一個驚喜。”魏西溏俯視他,繼續道:“如今你是無罪之身。以平民之身在朕面前,以往高家罪行與你無關。”
“謝陛下開赦。”
“溧水城爲攻下北貢立下大功,若論功行賞,你是首功之臣。”魏西溏對他一笑,道:“朕很是欣慰。”
高湛長出一口氣。
魏西溏直視他的眼睛,問:“你所寫《利民策》,朕想讓你親自施行,以北貢的玉河以南到邊城境地爲界,以溧水城爲中心開展利民所著利民之策,你可能勝任?”
高湛張了張嘴,然後他再次跪倒在龍案下,朗聲道:“小人定不辱聖命!”
從宮裡出來,高湛的腦子還有點懵,他一時分不清是做夢還是真實的,直到他到了宅裡不久,宮裡一道聖旨緊隨而來,宣讀聖旨的是女帝御前的第一大太監柯大海。
這位上了年紀歷經幾代帝王的老太監,在宣讀完聖旨之後,異常恭敬的把聖旨送到高湛的手裡:“恭喜高大人,榮任高升。”
高湛趕緊俯身道謝:“多謝柯總管。”
他身後的隨從趕緊掏出一袋子賞銀遞了過去,柯大海就是個來者不懼的,笑呵呵的接了下來,他看人的眼光素來都是準的,這次也不例外,這爲剛剛榮升渝州太守的高大人,發達的日子還在後頭呢。
巫隱聽到動靜跑出來,手裡還抓了個大蘋果:“什麼事什麼事?什麼事是老子不知道的?”
高湛轉身對他舉了舉手裡的明晃晃的聖旨,道:“小公子,小人當官了!”
巫隱睜大眼,手裡的蘋果骨碌碌滾到了地上,一臉呆滯,半響,他蹦躂起來,大怒:“憑什麼憑什麼?憑什麼你當官了,老子什麼都沒有?”
高湛也不理他,忙不迭的把聖旨小心的放好。
巫隱跟在他後頭蹦躂:“難道就是因爲你前幾天進宮,老子沒去?那老子也要去宮裡……”
話還沒說完,就聽外頭突然衝進來七八個小童:“少尊,仙尊叫你回府!”
巫隱轉身,撒腿就跑,結果那幾個小童明顯有備而來,巫隱那跳到屋檐上,就被一個小童甩出的繩子拽住了腿,往下一拉,掉了下來,好在幾個小童伸手接住了,直接擡走了。
巫隱哇哇叫:“放開老子!快放開老子!”
“少尊,仙尊說你要是敢引起騷動,回去就把你醃成鹹肉吃。”
巫隱趕緊閉嘴,乖乖被一羣小童擡着扔進了門口停着轎子裡,然後擡回左相府。
這邊巫隱被人擡跑了,那邊面兒來了:“相公!”
高湛探頭:“小公子被左相府的人擡請回左相府了。”
面兒瞪眼:“啊!爲什麼?”
高湛搖頭:“這個就不大知道了,怕是左相找小公子有事吧。”
面兒鼓嘴,一臉擔心:“左相找我相公幹什麼?他認識我相公?”
高湛應道:“不但認識,還能管着他。我聽說小公子是該被左相大人管着的。他回金州不回左相府,左相大人生氣也是應當的。”
面兒開始在屋子裡來回走,“怎麼辦怎麼辦?我相公要是被左相打額怎麼辦?”
高湛建議:“要不然你去左相府看看?好歹你有郡主封號在身,左相怎麼着也會一二的。”
面兒聽了,認真想了想,轉身跑了。
高湛跟到門口,目送她離開,有點不知道說什麼好,真是個單純的姑娘,雖然長了一張不單純的臉,不過這性子倒是招人喜歡,沒什麼彎彎道道的,顯而易見的敞亮。
巫隱被一羣小童擡回左相府,“少尊,仙尊讓你過去。”
那棵老樹下,相卿正低頭拉琴絃,一下一下,勢必要把琴絃拉的筆直均勻。
巫隱過來,老老實實的:“仙尊。”
相卿自顧手裡的動作,也不看他,只問:“回金州多久了。”
巫隱只得道:“半個月?一個月?還是十天?怎麼算纔對啊?”舉手,掰手指:“那是幾號來着?多少天了?”
一看就是個稀裡糊塗的主,相卿也不指望他能說出什麼,只問:“回了金州,爲何不回左相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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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小稿:今天俺開動俺聰明的大腦,又想出了一個全新的和妞妞們的互動遊戲。一句話形容大渣爺的低調,從俺開始:大渣爺從來不要票。錯了這句話說完,俺覺得大渣爺的臉蛋被打的啪啪響,重來。從俺開始:大渣爺家的馬桶是鍍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