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照顧各地考生的臨場發揮問題,押到金州的犯人皆押後再審。
皇太后被囚禁金州城外的皇家行宮太和宮,高家和董家的族人則被關到了地牢。蕭策倒是被人從囚車裡擡到了原本的蕭府,不過,這位曾經威風一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御林軍統領,叫聲實在夠滲人,府裡又沒有主子,前幾日伺候的人還算盡心,結果白天晝夜都是那樣,伺候的人也逐漸沒了耐心,再不像前幾天那樣把他當主子看了。
這些下人都是見風使陀的主,觀察幾日之後,發現蕭策什麼反抗能力都沒有,只能躺着抱着頭喊疼,就愈發肆無忌憚了。
原本外逃的官員紛紛從不同的方式返回金州,有直接謝罪的,有找人說話的,還有請其他人轉交摺子的。
總之,這批官員歸朝心意十分明顯,魏西溏樂的順水推船,朝堂缺人,既然他們願意回來,且無人反對她登基,她自然樂的攤個一官半職出去。再者,有些人曾經也是朝中重臣,頗有才學,只不過政見不同,又或者考慮問題方向不同,不代表這些人就不是好官。
任何朝代,朝中還是有些不同的聲音纔好,這樣,才能讓當政者更好的判斷正確的方向。
魏西溏稍晚些的時候,便帶着人微服出宮,哪裡都沒去,直接去餓了蕭策的府裡,府裡的下人個個很輕鬆自在,在這樣的府裡當然自在,蕭府的其他主子在上次逃離金州的時候並沒有跟着蕭策和皇太后直接去南陵,而是一家老小偷偷摸摸在半道去了旁的地方,那時候兵荒馬亂的,也沒人關心他們去了哪。
蕭策都是關心,不過蕭策那時候一人領全軍,也無暇顧及,以致如今回了金州,偌大的蕭府只有蕭策一個主子,還是個什麼都不能做的主子。
其實當初蕭家執意要獨自離開,原因還是因爲蕭策。
那就蕭策的父親再聽到蕭策和皇太后鬼混的傳聞後,他並不相信,爲了兒子聲譽還跟人爭辯理論,結果人家直接說這是整個金州都知道事,就蕭家人不知。蕭策的父親被人說了回去,找蕭策責問,結果蕭策猶豫了再三,竟然承認了,差點沒把蕭老爺子氣死過去。
蕭家偷偷摸摸離開,一是覺得蕭策和皇太后的關係讓蕭家蒙了羞,二是蕭家大家長判斷,蕭策和皇太后這種爲人不齒的關係,可能會禍及整個蕭家。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和蕭策拉開距離,而逃亡南陵這個過程,就是蕭家的時機。
等蕭策到了南陵以後,才發現入南陵的家族裡,沒有蕭家。
如今的蕭家就是一個人。
德盛女帝御駕親臨,整個蕭府都跪了一地,看着無比蕭條的蕭府,魏西溏問了句:“府裡的人,可有管家?”
剛剛開門的老頭答道:“回陛下,管家隨蕭府一起離開了,如今府裡的,除了老朽,其他都算不得蕭府的人。”
魏西溏略一思索,道:“既然如此,這蕭府日後就老人家你來在打理吧,這些門面上的功夫都要做足了。院子裡也叫人打掃打掃,如此蕭條,不知道的還以爲朕如何虧待了蕭大人呢。”
被陛下親自提了管家,看門老頭就跟中了頭名狀元似得,差點樂瘋,立馬就以管家的身份安排人滿院子打掃了。
老管家爲了表現,趕緊帶陛下去見蕭大人,還沒走到房裡,就已經聽到蕭策痛苦的呻吟,一聲慘過一聲。
“陛下,蕭大人自打回來,就一直這樣病着,還請陛下恕罪。”老管家說着,去開門,蕭策身邊守着的是幾個小廝,就是怕他自殺,爲了防蕭策疼痛難忍自殺而亡擔上責,幾個小廝平時都是把他的手腳捆起來的,嘴巴也被堵住,就和回金州路上時的法子一樣。
魏西溏進門,那幾個小廝嚇的急忙跪了一地,柯大海過去,罵道:“不長眼的東西,竟然如今對待蕭大人!豈有此理!”然後他扶着魏西溏過去,又對被捆在牀上的蕭策道:“蕭大人,陛下來看您了!”
蕭策一聽到陛下來了,急忙忍着疼,扭着頭對着她“唔唔唔”的叫。
柯大海對那幾個小廝:“都出去候着,沒看陛下和蕭大人有話要說?”
屋裡只剩下被綁着蕭策和魏西溏,以及候在門邊不讓人靠近的柯大海。
魏西溏在柯大海搬過去的椅子上坐下,開口:“蕭大人想必是疼痛難忍,纔會如此痛苦。”
蕭策“嗚嗚”的叫着,似乎想要說話,只是,魏西溏坐着沒動,面上沒有半分表情,只是繼續:“朕當然知道蕭大人然後的痛。焚心蝕骨之痛,蕭大人並非第一人。”
蕭策掙扎的動作停了下來,他期待的看着魏西溏,他不是第二人,就意味着之前也有人這樣痛過,那一定是可以治癒的。
“蕭大人可知,另外一人是何人?”魏西溏的臉色掛了一絲薄涼的笑:“想必蕭大人猜不到。那朕便告訴蕭大人,朕的父皇便受過和蕭大人一模一樣的痛苦。”
蕭策的眼睛猛的睜大:“唔唔……”
“呵呵,”魏西溏笑道:“想必蕭大人也猜到了你爲何會有今日。不錯,你曾經派來的刺客就是的刀上就是沾了毒,朕命人解毒,卻讓他遭受焚心蝕骨之痛。那刺客不過聽命行事,這筆賬,自然要算在蕭大人頭上。父皇曾經受過的苦和痛,朕要蕭大人百倍千倍的疼回來,方可解朕心頭之恨。”
她站起來,慢慢走到蕭策面前,道:“蕭大人的命可真是不好。兵入南陵,蕭大人內應外合配合季統,順利拿下南陵,本是有功之臣,若是你平安來到金州,朕還真不知以何理由拿你治罪。誰叫蕭大人這般不小心,非要被人傷到呢?”
“唔唔……”
“蕭大人放心,朕絕不會殺你,朕要長命百歲,要你疼痛一生,直至壽終正寢,朕會命人十二個時辰時時守在蕭大人身邊,保蕭大人安全。”她後退一步,道:“蕭大人會對朕說什麼,朕自然知曉,是以,不論好壞,朕也不願再聽,望蕭大人長命百歲,不要叫朕失望。”
說完,魏西溏轉身,走出了蕭策躺着的病房。
外頭還跪了一地的家奴,魏西溏看了他們一眼,道:“平身。蕭大人有恙在身,朕正召集宮裡御醫,明日就會來蕭家診治,你們乃家奴,不可因蕭大人身體抱恙便怠慢於他。每日的吃食用度不可減少,照顧也不可偷懶,若是叫朕再知會有府裡一片狼藉之象,爾等便等着亂葬崗喂狗!”
那羣剛剛爬起來的人被再嚇的急忙跪下,齊聲道:“奴才遵旨!”
她又看了眼剛剛提拔起來的老管家:“蕭大人病因奇特,朕心甚憂。窮盡一生也要治癒蕭大人,朕把蕭府交給你,每日蕭大人的俸祿也會交於你保管,你若是有偷奸耍滑之行,朕決不輕饒。另外,也是朕最爲關心的,蕭大人若是個意外,整個蕭府的人,盡數滅三族,可記得了?”
老管家聽了前半截的得意還沒到心底,就被後半截的話嚇的跪在地上,“老奴遵旨,老奴絕不敢偷奸耍滑,不讓任何靠近蕭大人,老奴一定盡心盡力親自照顧蕭大人,絕不敢有半點懈怠!”
魏西溏笑笑道:“如此甚好。另外,蕭大人剛剛跟朕透露,他盼着朕早日找到解痛之法,只是痛極之時,也會生出點死心,千萬看住,否則朕拿整個蕭府給蕭大人抵命。”
她一甩袖,道:“回宮。”
蕭府一衆跪地恭送。
魏西溏坐上轎子,看了眼蕭府的門牌,嗤笑一聲,蕭策,你的罪不過剛剛開始,你往後的日子,可是真正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轎子走在半路停了下來,魏西溏掀開轎簾:“停下做什麼?”
“公子!”季統遠遠就看到了穿着便裝的柯大海,柯大海可是陛下身邊的人,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唯一的解釋自然就是轎子裡的人就是陛下。
魏西溏對他一笑,道:“季將軍,真是巧。”
季統的繃着臉,顯然對陛下這麼晚還擅自出宮有些不滿,他走了兩步,護在轎的一側,嘴裡道:“公子真是太不小心了。”
魏西溏伸手把轎簾掛在一邊,從窗口探出頭看着他道:“你別跟付錚似得,一嘮叨半天,頭疼死了。”
季統看她一眼,那眼神看的魏西溏有點無語,急忙道:“下次自會注意。你回頭別跟付錚講,不然他又要進宮盯着朕說上半天了。”
季統繃着臉扭過頭,一手扶着轎,慢慢朝前走,嘴裡道:“上將軍的話雖不好聽,不過,本意總歸是好的。”
魏西溏只得道:“是,上將軍的本意都是好,朕聽到耳裡了。”她伸手扒拉下轎簾,嘀咕一句:“一個個的都來教訓朕,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
季統想再說點什麼,不過嘴太笨,他根本不知道要怎麼才能說上話。
他扭頭,看着那被她放下轎簾,轎簾輕輕抖動,遮住了裡面那人的面容,他抿了抿嘴,清了下嗓子,還是什麼話都沒說出來。
一般人清嗓子,大多是要開口說話的,魏西溏還等着呢,結果那人清了一下就沒聲,吊的魏西溏說不出的難受,她猛的再掀起轎簾,問道:“季統。”
季統條件反射的急忙施禮:“臣在!”
“你智取南陵有功,朕沒想好賞你什麼好,你可有要想要的東西?”魏西溏說的是實話,季統年紀不大,若是官職再高,只怕會得意忘形,若不想毀一員良將,就不要叫他一步登天,否則只會弄巧成拙。
季統道:“臣不過奉命行事,乃臣分內之事,臣不求賞。”
魏西溏道:“你不求賞,朕卻不能不賞。只是賞什麼,朕還未想好,等朕想好了,再告訴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