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溪流,纏繞着幾片不知名的樹葉子,像個愛玩的精靈,一波波的追逐着溪邊的石子兒,漣漪起一圈圈的水花。水中月亮,似乎也被感染,偷偷的和那幾片葉子捉起了迷藏……時不時傳來少許野獸啼吠,一些弱小的動物使勁的把自己的身子往巢穴裡挪了挪……慢慢的又陷入了靜謐的誘惑之中。
羣山爭巒,玉列穹蒼,秋意正是濃烈時,辰光籠罩着與世隔絕的一個小山村。排排鱗立的房子之上,升起嫋嫋飄渺青煙。一隻趴在窩裡的黃狗兒,懶散的眯着眼睛,等待着窩上草兒的露珠一滴滴的滴在它的狗臉上,不時用舌頭舔一舔,一副享受的樣子。
莫道人情冷暖,只爲溫暖自知。
“汪……汪汪……汪汪……”黃狗突然叫了起來,原來不知從哪冒出個小毛孩,手中的彈弓瞄準了狗兒的肚子,它的肚子顯然遭到毒手,黃色的狗毛上留下了點點白痕。“阿寶乖,讓我再打兩下,等會我帶你去捉野兔子。打來全讓你吃,就兩下,好不好嘛?”明顯的,狗兒不吃他這一套,也不知有沒有聽懂,鬱悶的悲嚎一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溜煙的跑到對面的草叢中亂竄走奔,咬着滿嘴的黃草以發泄它此時心中的一肚子火。
“吃飯了。”屋裡傳來瑟瑟的擺動碗筷的聲音。
“不吃,昨天晚上吃過了,爲什麼現在還要吃啊?”奶聲奶氣的童音。
“不吃?不吃的話把你的飯給阿寶吃了。”
“吃!”小毛孩火烈烈的衝進了房屋之中。
山村的早飯很樸素,一碗薄粥,一盤野肉乾,外加一個饃饃。小毛孩三下五除二就吃完了,偷偷的剩了半快肉乾,藏到了皺巴巴的布衣之中,抹了抹嘴,閒着無事,玩起了手中的碗和筷子。
“敲什麼,再敲家裡飯都沒得吃了。”中年人微微皺眉,稍許嚴峻地說着。
山中有個陋習,吃飯完後不可敲碗和碟子,空和窮相仿,也是山中老人做起的。如有閒工夫去敲碗,還不如抓緊時間幹活。這也是一個農家或是村家的一個寫照。縱情玩樂的前提是必須你要有這個資本。
“家裡本來就窮嘛,敲不敲有什麼關係的。”兒子小聲嘀咕。
“什麼?你再說一遍?”中年人提起兩根木筷,重重的在桌子上一敲。
“沒,爹爹啊,我是說今天我們到山上抓什麼?”小毛孩怯怯地縮回小腦袋,怯怯地問了一句。
“有什麼抓什麼。”中年人說話很簡略,“收拾一下,要出去了。”
自古以來,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有了依靠,纔有立足之本,纔有煙火傳承。也是,山中多野獸,更別說在這羣山環抱下,裡面的野獸有多少,就不得而知了。生活在歧山村的村民,年輕一輩的靠打獵而自給自足,稍微年長一些的,在地裡種些農作物來維持生活中食物的供給與平衡。
利索的將捕獵工具準備完畢,帶上幾天吃的乾糧。“咣噹”一聲關門,兩父子開始了幾天的生計行程。
“給!阿寶!”小毛孩把半塊肉乾輕地塞到阿寶的嘴中。
“嗚……嗚嗚……”
啃着小毛孩給的半塊肉乾,阿寶的嘴都快成月牙彎了,顛簸顛簸的跟在兩父子後面,解決完肉乾,跑上*舔小毛孩,親暱之極,完全忘了早上小毛孩對它進行的慘無狗寰的變相體罰。
同村的人,或是相伴狩獵,也有單獨赴陣的,也見幾個揹着鋤頭的老丈和拿着籮筐的婆姨開始了一天的秋收。村裡人民風古樸,遠遠看見了就大聲搖手招呼,走近了就相互視之一笑。或是短短說上幾句。
秋天是收穫的季節,各種植物都已有果實,與此同時各種動物開始出來大量覓食,肉食動物也隨之出來捕獵,這個時節,很容易找到動物,對打獵很有幫助。村民們渴望在這個時季多儲藏一些食物,以備臘臘嚴冬之需兩父子,一條狗,漸漸走近了羣山邊緣。
秋天很美,山嵐遍野金黃,漫天飛舞着的落葉,似歸家的遊子,大地向它們敞開了慈母般的懷抱。秋天的早晨更美,徐徐搖曳着的草木,在陽光折射下,忽閃忽閃的在眼睛中跳起了秋之旋律。大自然獨有的美,被這個秋天詮釋的淋漓至盡。
略微溼溼的小路,帶着少許泥濘和樹木味道的空氣,鳥兒爭着發表它們的伙食因今天而更豐盛,踩在草上發出輕微的沙沙聲響,緊跟在後面的阿寶,那對耳朵一豎一轉的,抖抖掉落在身上的水珠,不時警惕的蠕動着鼻子嗅上幾嗅。
“走快些,這裡有幾隻大腳印,快追上它們。”
一早上下來才獵到一隻山雞,還未絕氣,“撲騰撲騰”的扇動那雙無力的翅膀,做臨死前的掙扎。自由自在的山雞,哪會想到有一天會成爲人們果腹的食物?一早上下來才一隻雞,也難怪中年人肚中有火了。這樣下去還打什麼獵,回家種地好了。憤憤的折斷一條擋在身前的樹枝,看見那麼大的腳印,中年人也不去考慮危險不危險了。畢竟,對於村民來說,那意味着一個面子。回家的村民往往炫耀着手中的戰利品,獵物不在多,越大的獵物,面子就越大。
外出捕獵,結伴而出的話,在山中處得時間相對長一點,半個月甚至幾十天,那也是經常有的。像這對父子,最多在山的外圍呆上個三四天。羣山深處,就算是幾十個人一起,也不敢造次。
阿寶跑上去嗅了嗅那些足有一尺多長的大大腳印,不安的往中年人那裡靠了靠,口中深深的輕吠顯示它此時的不安。小毛孩輕輕撫摩它的頭:“阿寶別怕,我爹爹是最厲害的人哦,就算是大蟲兒,大瞎子,我爹爹還不是照樣捉來的?”
中年人臉上苦笑,要是碰見大蟲或熊瞎子,是有足夠辦法應付。那麼大的腳印,連他都隱隱感到畏懼。也爲剛纔的一時衝動少許後悔。畢竟他兒子也和他一起。不過還是很好奇,從小在山村長大的他,也從沒見過這麼大的腳印,更沒聽說過了。先過去遠遠的看一看到底是什麼動物,不對勁就跑,這是中年人現在所想的。
心無旁騖地沿着這些淺深不一的腳印,中年人的表情更嚴峻了。
日正中天,陽光冷冷注視着羣山。羣山靜靜佇立,山中的村民小心的回映着四周潛伏着的危機。
小毛孩今年六歲,至今還沒有名字。他爹爹也不知是怎麼想的。每當兒子問老子爲什麼沒有名字時,老子通常就是一句話,想要名字,自己取。也難怪小毛孩每想到這時,心裡特別不平衡,連阿寶都有名字,那還不是你取的?
見爹爹這樣的表情,小毛孩知道現在不是多想的時候,因爲上次爹爹這樣的表情,是遇上了一條足有二三十寸長的大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