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劉公公替皇上辦事,皇上必定高枕無憂,劉公公定然功成馬到。”汪管事連拍馬屁。
“嗯,等咱家領了他們去見皇上以後,咱家再過來也不遲。”
“好類,小人替劉公公準備的這壺酒,永遠是熱乎乎的。”
送走了劉公公,汪管事一擦額上冷汗,“各位姨太太,進去吧,別看了。”
“哼,哪裡來的野小子,還想邁進魏家大門,門都沒有!”
“三姨太,別讓汪管事聽到……”
“哼,他敢!”
“小詩云,你往哪瞧?站住!咱家想和你同道而行……”
“魏公子,咱家可跟你說了啊,待會見到皇上千萬要低下頭跪下說話,你的幾個朋友也是,否則冒犯了皇上,觸犯了聖顏,咱家也是幫不了你喲。”劉公公一路上苦口婆心的跟阿寶說着宮中規矩。
金鋪屈曲的皇宮內院,萬頃琉璃的東西樓殿,玉階彤庭更是層層鑲嵌在那舞榭歌臺之中,禁衛森嚴,鱗介有序,摩天礙日的皇宮正殿,處處透露出一股屬於皇家的氣勢。
“劉公公,幹嘛非要我走在前頭?”伍詩云一臉苦瓜,看不到身後的紫衣美女不說,劉公公還不時有意無意的往他背後靠攏……
“劉公公!人有三急,小生弱弱地問劉公公,如廁之地是在何方?”伍詩云真的怒了,再這樣走下去,胖胖的劉公公豈不整個身子都要挨在他身上了?天理難容,天理難容……想我堂堂的青丘角象宗的玉樹臨風的師尊的得意弟子,現在怎麼可以讓人吃豆腐,而且還是個太監……
“小詩云,咱家告兒你,皇上召見,可是頭等大事,莫非還想讓皇上等你不成?這裡只有娘娘與各位妃嬪專用的官房,不可玷污鳳嚴,記着,給我憋好了,前面就到了。”
天理何在,天妒英才……英才的三急啊……伍詩云咬牙切齒的憋着忍着。
阿寶緊跟在劉公公之後,林紫衣與陸吾默默並排同行。只是,林紫衣盯着阿寶健碩的後背,眼中透露出濃重的厭惡神色。又呆又傻,而且是個悶葫蘆。將來還要跟這種人……
“奴才叩見皇上,吾皇萬歲,奴才幸不辱使命,把魏大人的義子給帶來了,”劉公公屁顛屁顛的五體投地的趴在白如羊玉的地面之上。
“嗯,你且退下。”景原勃端坐龍椅,魏聽白與明紫山各立兩邊。
“奴才遵旨,奴才告退……”劉公公不捨的看了眼伍詩云,蠕動着胖胖的身體,艱難爬起。“死相,也不過來扶咱家一把,討厭。”“義父!”阿寶一個飛身,跪在了魏聽白腳下。
“義父,孩兒想你想的好苦!”帶着哭腔,有如歸家的孩童,抱着父親的雙腳,哭訴思念。
“我兒,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魏聽白老淚縱橫,顫抖着雙手,扶起阿寶,“我兒,快拜見當今皇上!”
“小民魏阿寶,叩見皇上!”
“林紫衣,陸吾,伍詩云叩見皇上!”
“嗯,免禮,平身。”
“謝皇上。”四人齊齊站立,並排一邊。
“這幾位是?”魏聽白看着其餘三人,伍詩云自然認識,只是其中一個女的很眼熟,似乎在哪見過。
陸吾一個近步,飄然至書桌之前:“回大人,皇上,草民林陸吾,家姐林紫衣,乃是中州國逃難到此的難民,略懂一些降妖之術,只因中州國鬼屍橫行於市,山妖兇殘成羣,有力無心,今日結識魏家貴公子,是想歸其麾下,同爲萬民出分綿薄之力。”
“嗯,天下百姓有你如此,朕有何愁不解。魏卿家,今日你父子二人相逢,可謂是人生一大喜事,如今,朕要讓你今天雙喜臨門,魏阿寶衆人聽封!”
魏聽白一個眼神,口中輕呼:“我兒,快跪下!”
阿寶混混諾諾,跪於地上,景原勃的眼睛,看到林紫衣時,登時一亮,慢慢離開座椅。
“今有妖獸邪屍,惡鬼毒蛟橫行於我聯盟之四國,肆虐城池萬民,荼毒百姓蒼生,朕心不忍,寢食難安。聽聞卿家之子乃爲青丘角象名門之子宗,特封魏阿寶爲斬魔大元帥,陸吾爲參將,伍詩云爲副將,你等可調動三萬精兵,衝其前鋒,挫其妖氣,斬其惡勢,我後方自有百萬雄軍,緊隨其後,應策萬全。”
明紫山擼了擼鬍鬚,笑着看了一眼跪於地上的阿寶,滿意的點了點頭,若不是他將明夢旋作爲禮物,送與皇上,恐怕現在衝其前鋒的就是易採文了。
“老臣……謝主隆恩!”魏聽白臉色一個慘白,跪跌於地上。
“妙,妙,當真是個妙人兒!”景原勃撫掌稱妙,林紫衣粉面浮怒。
“皇上,若無此事,我和犬子等先行告退,以敘十年之思。望皇上恩准。”魏聽白似乎又蒼老了幾分,十年未見,想不到這次相逢,卻是間接的讓阿寶去送死,兇獸惡鬼,聽之悚然,更何況深入其境,衝鋒陷陣,不由惱怒的瞪了明紫山一眼。明紫山半眯着眼,對之恍若不見。
“如此……若好,准奏。”景原勃似有不甘,怔怔收回盯着林紫衣的切切目光。
“慢着。”
阿寶衆人一個剎步。
“魏元帥,此乃斬魔將印,十日之後進宮領兵習練,收好,收好。”目光再次停留在林紫衣身上。
“謝皇上,臣等告退。”魏聽白再次狠狠瞪了明紫山一眼,帶上阿寶衆人,疾步退出御書房。
一路無語。
“好啊,陸吾,你騙了我們,還說什麼雙親已故,無依無靠,特來依仗小師弟。你真是……”伍詩云不禁埋怨起陸吾他們。
“你們不也是騙了我們,剛纔那個什麼皇帝口口聲聲說你兩真是青丘角象之後,咱們各不相欠,哼。”林紫衣出言反駁,心中小小惱怒,那個皇帝,完全是個僞君子,跟那些男人都一個樣!“慕兒姐姐,我現在看阿寶倒是比那個皇帝順眼多了。”衣憐夢從未入過皇宮,心性好奇。慕兒心中苦悶,也就隨她而去。她們二人屬於同一個身體,若要掌控其身,只需一個念頭便可。
“詩云兄,阿寶小弟,妖獸惡鬼數量奇多,且兇殘無比,小可與家姐人單力薄,孤掌難鳴,先前也是無奈,今借皇家兵力,共同討伐,不失爲一個良策。我們,只是共有一個目的而已。”陸吾不卑不吭,話似句句在理,伍詩云無法反駁。
阿寶只是沉默,埋頭力行。魏聽白輕嘆一聲,“皇上是要斷了我魏家之後啊……”“噗……噗。噗……”一陣惡臭……
“師兄……”
“詩云兄?”
“噁心……”
伍詩云滿面通紅,表情尷尬,在林大美女出醜,丟的面子大了去了。
“小師弟,爲兄先走一步……”
“小詩云,站住,咱家等你等的好苦……”劉公公胖胖的身體,臃腫的兩條矮腿,大步流星,追着伍詩云一路狂跑……
“明卿家,朕要請你去魏家說媒。”
“皇上,魏大人尚無子嗣,只有一個晚年所收的螟蛉義子,何來請媒之說?”
“誒,明卿家此言差矣,你再細細想來。”
“皇上……這……這……這可爲難老臣了。”
“朕知道你捨不得你女兒,這樣吧,朕跟你交換一個條件,此行,明卿家做媒成功,待那林紫衣從了朕之後,朕可免去你我兩家的聯姻。”
明紫山面有難色。
“明卿家,如若失敗,朕將你三個兒子都編入魏阿寶軍隊之中。”景原勃甩袖離開,明紫山呆立當場。
晚風吹過,玉兔東昇,柳影娑婆,垂起闌珊星光,斑斑點點,灑落在蟲鳴倦意,水月一盞的南街石橋。
涼夜,微風,魏府正廳。
“劉公公,來來來,老夫再敬你一杯!”魏聽白今日得見阿寶,精神倍增,豪興大起,一干下人忙忙碌碌的走進走出。
“魏,,魏大人,咱家可先說好了啊,若是你家寶公子……哦,不不不,瞧咱家這張嘴,現在可是魏家的大元帥,皇上跟前的大紅人啦!“嗝”……若是日後你家的魏大元帥立了大功,可千萬別忘記了咱家……”“哦……嗝……”劉公公滿面油光,打了個酒嗝。一頭倒下,昏昏睡去。
“汪管事,扶劉公公正寢下榻。”魏聽白略帶幾分醉意,一個不穩,跌坐於木椅之上。
“遵命,大人。”汪管事一個響指,幾個下人憋紅了臉,擡着死豬一樣的劉公公晃晃顫顫的出去了。
“喏……哦……嗝……”劉公公被擡走之時,朝着伍詩云打了個重重的酒嗝。
“義……義父,你喝醉了,孩兒。孩兒……扶你回房休息,”阿寶本不善酒,喝了幾杯,滿面通紅,腳下不穩,跌倒於地,再不起來。
“嗯?我怎麼感覺腦袋……腦袋昏昏漲漲的?是了,睡覺時間到了……”手中還握着一杯酒的伍詩云,“砰”的一聲,杯碎人倒桌。
林紫衣與陸吾正感納悶,修道煉身之人,怎的連些酒力都排擠不出?卻見對面的魏聽白一個站起,久久的看着阿寶,悲痛之色現於臉上。
陸吾和林紫衣眼神交換,一個念頭,兩人雙雙倒於酒桌之上。
“哎,兩位小友,不必倒下,老夫沒在你們的酒中下藥。快快起來,快快起來,老夫有事求於你們。”魏聽白此刻醉意全無,扶起倒在地上的阿寶,怔怔的望着他,又是久久不能說話。
“這……”陸吾心中不解,林紫衣卻是猜到幾分,先前聽憐夢妹妹說起,此人乃是猥瑣不堪之人,卻對一個晚年所收的義子如此託情於心,寄念於身,一直緊繃着的嬌靨微微由寒轉春。
“老夫讓兩位小友見笑了,哎……”魏聽白重重坐下,滿是無奈。
“大人,不知大人意欲何爲?”陸吾一頭霧水,看着一臉凝重的魏聽白,不知從何處問起。
“虎兒,大人既然沒在我們酒裡入藥,自然會對我們說明原因,你就不要再問了。”林紫衣望着阿寶的背影,眼中複雜神色一現,走了過去,輕輕的拿開橫臥在阿寶耳邊的一腳杯酒。
魏聽白靜靜看着林紫衣,突然想起,十年之前,由香露樓帶來,後又由孤風帶走的那個名叫衣憐夢的姑娘,兩人容顏,一模一樣,彷彿又回到了十年之前的那個夜晚,只是,光陰雕刻了水滴石穿中,被輕狂而取代的舊識影,卻是徒然記起,惘然多,多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