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孫堅部繼續在城下搦戰,孫堅甚至命令麾下嗓門大的士卒用各種髒話謾罵和羞辱趙宏以及黃巾的將領。顯然,這是徐濟的激將法,只要趙宏甚至只是黃巾的將校按捺不住怒火必然會想要領兵出城,而徐及很有信心,吃過大虧的波才必然會阻止他,而這對於徐濟來說無疑是一個利好消息,阻止趙宏和他麾下的部將出戰勢必會使波才招致越來越多的不滿和導致更多的芥蒂。
而不久之後朱儁和皇甫嵩傳來的消息也表示需要孫堅的牽扯,因爲秦頡和徐璆還需要時間集結,雖然朱儁和皇甫嵩都對他們二人能夠抽調的兵馬數量感到懷疑,但是現在明顯是越多越好,另一點沒說說明的孫堅也領會到了:他們在配合徐濟,給予徐濟放手施爲的舞臺。而孫堅當然也樂得跟宛城的黃巾周旋,正如徐濟的預料一樣,宛城黃巾在不確定朱儁和皇甫嵩的兵馬數量和行蹤之前絕不會出城,而朱儁和皇甫嵩打的主意也正是儘量拖延時間,他們在給予徐濟更多的時間,而這不亞於一場豪賭,對於徐濟而言,他需要的只是時間,只要嫌隙一生,那麼自然的,宛城黃巾就會有破綻,而徐濟的自信就是孫堅所部的人數,是的,只有這麼兩千人對於十萬有餘的黃巾而言,這不亞於滄海一粟,而且孫堅還在他們眼皮子底下毫無顧忌的肆意妄爲,徐濟不相信有人能夠放過這樣的“肥肉”。
而徐濟的目的也的確達到了,趙宏對於波纔開始感到反感,波才一再的勸誡也讓他非常的煩躁,就在孫堅在城下囂張了三天之後,這一夜,終於有將校前來求見趙宏了。
“將軍,孫堅所部不過兩千人,爲何波帥遲遲不肯出擊?”
趙宏據實回答:“波帥言朱儁和皇甫嵩兩個老匹夫不知何在,城外的孫堅或是誘餌。”
一個將軍模樣的問道:“波帥何以斷定城外必有埋伏?依我看是他波才被人嚇破了膽子,長社一把火把他嚇得見了什麼風吹草動就以爲是埋伏。”
趙宏雖也是有幾分瞧不起在長社被打得落花流水的波才,但他終歸還是終歸較爲謹慎,說道:“寧信其有,我觀孫堅這賊子如此囂張必是有所依仗,如今,還是小心爲好。”
另一位起身說道:“將軍,宛城究竟是他波才的地盤還是將軍您的?爲何事事皆聽之信之?這孫堅日日辱罵不休,可這罵的又不是他波才而是將軍和我等吶,您難道就這麼忍着?將軍你顧全大局,但是我們可忍不了。”
趙宏心中一動,臉上卻是勃然變色:“閉嘴,吾等皆是大賢良師麾下,豈有你我之分?再說這不過是漢軍的激將之法,我豈會在意?汝等亦是爲將之人,此話休得再提。”
而說了這話的將校聽完這話不但沒有生氣反而是安靜的坐了回去,趙宏雖然讓他閉嘴卻只是說休得再提,更是沒有懲罰,顯然這話已然戳中了趙宏的心坎,那將校坐下後對之前的那個使了個眼色,那人回以瞭然的眼色:“將軍,我只需本部,明日我自己出城會會這孫堅賊子便知真僞了。”
趙宏一聽,心想這話對啊,有沒有埋伏試試不就知道了,自己城中十餘萬人讓孫堅兩千人堵着不敢出戰這事兒若是叫大賢良師知曉,那自己只怕渠帥也做不成了。念及此去趙宏板着臉道:“那你便去吧,我親自爲你壓陣,何元,你負責接應趙休。但是明日切不可見了孫堅這賊子立時出擊,待日中之時,敵方鬆懈,我親自擂鼓爲你壯行。好了,都下去吧。”
二人相視一笑,應諾退下,而房中的趙宏幽幽的嘆了口氣:“波才啊,你莫非真不把我趙宏放在眼裡?我非你臣屬,亦非你麾下,豈能時時受制於你?我趙宏豈能居於你之下?只需宛城一戰得勝,且看看我如何叫你知曉我趙宏的厲害。”
當然這事兒是瞞着波才的,畢竟博彩自己也知道,對於自己這個敗軍之將,宛城內的大部分將校都頗有微詞,畢竟波才原本並非南陽的黃巾渠帥,兵敗逃至南陽竟然還能復爲渠帥,即便他並沒有實際上的話語權也並沒有兵權,但這足以讓原爲張曼成麾下的將校甚爲不滿,人不就是爲了個名利活着的嗎?而這,波才當然也知道,但是波才一來複仇心切,二來他自認爲了解朱儁和皇甫嵩,來主事再合適不過,但是他終究不能把手伸得太遠。而波才更加沒有想到的是,他忽略了人心的作用,有些時候,人心的貪慾能夠毀掉別人所有的努力。而波才卻恰恰忽略了這一點。
而此時孫堅營地的徐濟也正在與孫堅商議,顯然孫堅有些焦急了,這已經是自己在城下折騰的第三天了,宛城內依舊不見動靜,前兩日還有人在城頭與他麾下士卒對罵,而今日竟然乾脆不做理會了,孫堅幾乎以爲徐濟的計策毫無作用,很是不滿的只問徐濟:“文烈,你的計策究竟是否有效?我今日觀城上似乎不爲所動,不知……?”
徐濟看着眼前的篝火,出神的道:“快了,明日開始將軍且需多加註意,不可再令士卒肆意而爲,只需故作姿態便可,我今日一看,不出所料的話,城中人心已然生變,將軍是否注意到城頭旗幟也與前幾日不同?這隻怕是趙宏與波才心生罅隙,波才換了他的人馬來守衛城牆,我斷定就在數日之內必有人馬出城攻擊將軍部衆,若是如此,將軍謹記,許敗不許勝。只需往復數次,黃巾必將輕敵,到時只需等待兩位將軍率部前來,必能攻克宛城。“
孫堅將信將疑的問道:“若是並非如此呢?”
徐濟微微一下:“文烈願以項上人頭爲軍令狀,若並非如此,請斬文烈首級。”
孫堅聽得這話也點頭笑道:“好,我便再信你一回,不知還需我拖延幾時?”
徐濟翻出地圖看了看,看着宛城出神的說道:“至多三日,最少也得拖到兩日,預計朱將軍和皇甫將軍就在這幾日便該到了。”
孫堅點頭道:“如此,我知曉了,文烈,我可否借叔至一用?”說完還不忘問徐濟要了陳到。
徐濟微笑道:“文烈既然身爲將軍軍中參謀,叔至自然也是將軍軍中一員,何來借之一說?”說罷便轉身喚陳到進來:“叔至,明日起你便聽從文臺將軍的調遣。”
陳到眉頭一皺:“那主上的安全?”
徐濟哈哈一笑:“軍中何來那麼許多讓你擔憂的事?男兒自當以建功立業爲志,既然文臺將軍看重你,你便去吧。”
陳到雖然皺了皺眉,但是徐濟既然已經說了,於是便轉身對孫堅道:“陳到拜見文臺將軍,向日只曾做過幾日斥候,不知將軍何以調度陳到?”
孫堅撥弄着篝火說道:“我明日分五百人與你,你不必與大部人馬同行,只需在撤軍沿路多設旌旗和兵器,接應我等歸營便好。另有一事,你記着,你手中這五百人也是我最後的後手,若是城中黃巾真傾城而出,你便是最後的一點保障,我要你爲我阻礙黃巾追擊。”
陳到大驚道:“這……這如何使得?陳到不過從軍數月,如何能承擔這般重任?”
孫堅笑道:“這只不過是後手,若是你家主上計策奏效,那你也不過是後勤的作用,但若是你家主上計策不成,那纔是你要擔起重任的時候,也算是我孫文臺爲自己留的一點後路吧,文烈不會在意吧?。”
徐濟也微笑示意陳到不要太緊張笑道:“文烈自然不會爲這點小事與將軍置氣。”
要說孫堅的擔憂,徐濟也不是沒有,但徐濟此時已經不再苦惱,他幾乎斷定自己的計策已經成功,正是因爲朱儁和皇甫嵩的配合,自己用孫堅部充當誘餌,藉着虛張聲勢的由頭,使得黃巾內部開始有不同的意見,而這顯然讓波纔不斷遭受質疑,而自大輕敵的黃巾對於漢軍而言只不過是土雞瓦狗一般的存在,這也是孫堅以陳到爲挾而徐濟卻絲毫不擔憂的緣故,何況徐濟對陳到有信心,即便自己計策失敗了,陳到保護自己和他的能力還是綽綽有餘的,即便孫堅可能會爲難徐濟。
陳到也正是領會了徐濟的意思,所以還是應諾了。而此時跟隨皇甫嵩的曹操對徐濟已然產生了濃厚的興趣,自從得知長社的火攻之計是徐濟的主意之後,曹操便開始注意起這個十四歲的少年,儘管稍顯稚嫩但是在佈局謀劃上卻已經頗有章法,更關鍵的在於徐濟快速的反應和良好的大局觀,甚至曹操開始期待徐濟面對堅城宛城內的十萬黃巾將會如何處置,而徐濟的做法沒有讓曹操失望,徐濟通過自己的推測和大膽的猜想竟然敢在十餘萬黃巾面前故佈疑陣,而且他竟然敢篤定朱儁和皇甫嵩會配合的不立刻趕往宛城。
而更加令曹操驚訝的是徐濟不只是佈下疑兵之計,更是藉着疑兵之計再行離間之計,環環相扣,而且奇正相佐,幾乎叫人難以招架,曹操試着把自己代入到波才的位置上竟然發現自己除了中計竟然別無他法,這就是陽謀,你看得明白卻無法避免。因爲陽謀就是逼你走到他爲你設計好的道路上,你別無選擇。
而且曹操很明白的看出徐濟這個計策從頭到尾針對的都是波才,徐濟甚至完全無視了宛城其餘黃巾的存在,他似乎根本不擔心這個計策被人看穿。曹操當然知道爲何徐濟敢這樣,因爲此計直指人心的陰暗處。而這正是曹操佩服的地方,徐濟的計策不但是奇正相佐更是直指本心,這種謀士最是可怕,儘管徐濟仍然稚嫩,但是曹操卻在徐濟身上看到了這樣的雛形。
而這也讓曹操躍躍欲試,不只是想要看看徐濟能成長到什麼地步,更是想要徐濟爲自己所用。到對於並不熟悉徐濟的曹操而言,他深知此時自己還不適合表現得過於親密,徐濟還需要很大的空間成長,曹操想要的也是完全成長起來的徐濟。
而此時的宛城,就是徐濟正式的舞臺,而徐濟也毫不吝嗇的大手筆的把朱儁和皇甫嵩當做棋子來使用,而這個手筆意味着徐濟已經開始進入狀態了,他慢慢的成爲了合格的謀士,而這標誌着徐濟已經慢慢的適應了這個動盪的時代,他開始堅定不移的成長,而這沒有人能夠阻止,而宛城,將會是徐濟初次發出的宣告。
這個世界,註定將會因爲他的到來而變得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