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傻孩子,沒事打自己幹嘛?”向母被她的舉動嚇了一跳,忙扯下她的手。
阮綿綿囧囧地吐了口氣,坐直了身,問春草:“那你可曾聽見我爹怎麼回答的?”
“我在廚房,依稀好像聽到老爺說姑娘已經許人了,然後那些老爺就七嘴八舌地說了起來,我就聽不清楚了。對了,秋生哥應該知道,他一直在旁邊伺候的,要不要我把秋生哥叫進來?”
“胡鬧,如今外頭一大堆客人,秋生又是個男的,如何能讓他在大庭廣衆之下來內院?”向母輕叱了一句,隨即對阮綿綿道,“綿綿,依嬸子看,不管這些人是爲什麼突然一起來向你提親,可既然你爹讓你換衣裳去見客,你總得先去見見吧,免得失了禮數,讓你爹爲難,你自己也能打探的更清楚。”
爲了調節氣氛,向巧依也笑着打趣了一句:“是啊,綿綿,一下子就來這麼多人向你提親,你應該覺得榮耀纔是,你巧依姐我可是到現在還沒有人來提親呢?你就別自己先鑽牛角尖了。”
自從看着母親和宋先生訂了婚約,並一日比一日開朗,向巧依對於自己終身也重新懷抱了很大的希望,因此,至今未許人已不再是心中的疼痛,改而相信冥冥之中定然自有緣分。
阮綿綿自然知道躲着是解決不了問題的,又見向巧依都犧牲自我地調侃了,便點了點頭:“也罷,就讓我去會會這些大人公子們,看看他們到底是何企圖。”
“這樣纔對,那趕緊梳洗一下吧。”向母笑着將阮綿綿拉了起來,往梳妝檯前推,一邊吩咐,“春草,你梳頭手藝好,趕緊給你家姑娘梳頭。二丫,你速去打盆水來給綿綿淨面,巧依,你給綿綿挑一套得體的衣裳。”
衆人領命,立刻就忙碌了起來。
“汗,不用這麼麻煩,隨便換一件衣服就好了。”阮綿綿推拒道,她既已接受了石墨的求婚,且不說來九個十個,就是再來一批在她看來也是一樣的莫名其妙,而且也根本不會考慮的,又何必爲了那些人花費心思打扮,倒顯得她人心不足似地。
“話不是這麼說的。”向母看出她的心思,將她按好道,“這些人怎麼會突然一鬨兒來提親我們不知道,我們也知道你們父女也不會答應他們,可他們既是衝着你來的,總不能讓他們看輕了去,以爲你連件像樣的行頭都拿不出來吧”
“可是嬸子,你也知道,這些像樣的行頭可都不是我自個兒……”
話說了一半,阮綿綿腦中忽然閃過一道靈光,依稀明白今日這場鬧劇是因何而來,再憶起方纔那短促的一個照面,那些站立的少年們眼中所流露的各種情緒,嘴角不覺勾起一點冷笑,“都別忙了,我自己來。”
說着,就走到衣櫃前,取出一套比身上衣服稍稍新一點的羅裙,三兩下地就自己換上。
“哎,綿綿……你怎麼選這一套啊,這一套也太樸素了……”
“嬸子,我自有主意。”阮綿綿微微一笑,稍稍整理了一下略顯凌亂的髮型,然後用溼毛巾隨意擦拭了一下臉上的灰塵,半點飾品也未添加,就這樣大大方方地走了出去。
向母大覺不妥,可卻又不好大聲相阻勸,免得被外頭的人聽見,只好同女兒面面相覷地留在房中。
“娘,你放心吧,綿綿如今的性子你還不知道嗎?她不會亂來的。”望着阮綿綿的背影,向巧依低低地嘆道。
知女莫如母,向母哪裡不知道女兒現在雖比以前看開了許多,可遇到這樣的事兒,心底也不可能半點都沒觸動的,當下憐惜地摟着女兒的肩頭,心裡發誓一定要給女兒找個好歸宿,不然她即便是再嫁了心裡也是不安穩的。
拱門和北正房在同一條走廊上,阮綿綿穿過小庭院走過去的時候,難免又看到書房裡的碧柳主僕。面對歐陽康毫不掩飾的好奇和碧柳隱含的疑惑,阮綿綿回報以淡然大方地一笑,便帶着春草走出了內院。
以前剛買這院子的時候,不曾想那麼多,以爲內外兩個小院子已經足夠了,如今看來,這院子還是太小了一點啊。
出了拱門,便是隻有窗戶沒有門的小書房,過了小書房纔是大堂正廳,因爲屋舍小,此刻裡頭那些大人們的隨從都在院裡候着,衆目睽睽之下,阮綿綿雖然很想先聽聽裡頭在說些什麼再走進去,卻也無法。
就當這些人都是單純地來給老爹道喜的吧,唔……既然已經準備開店,或者把他們當做未來的金主更合適。
一步一步地接近中,阮綿綿已快速地在心裡調節好情緒表情,等出現在門口時,已面帶淡甜的微笑。
“爹”阮綿綿先對自家老爹欠了欠身,又相繼對三方福了福禮,“小女子拜見各位大人長輩,感謝各位大人長輩蒞臨寒舍,不勝榮幸寒舍簡陋,若有招待不週,還請各位多多海涵”
衆人見她大半天才出來,原以爲她會如何盛裝打扮,卻沒想到和先前並沒有什麼大分別,仍是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樣。可是看她的言行神態,卻又透露着一股小家碧玉所不及的從容大方和鎮定自若,不由都相互交換着訝然的眼神。
“呵呵呵……”同阮父並坐在上首、看起來年齡最大的那位老者先捋須笑了起來,“阮大人,老夫早就聞聽令千金聰敏穎慧清秀惠質,如今一看果然名不虛傳啊,但看這份落落大方,便是無數女子所不及的。”
他一誇讚,其他人等立時紛紛跟隨,各色形容詞猶如雨點般噼裡啪啦地往下砸,阮綿綿只一律含笑感謝誇獎,語氣神態都既不過謙也不自傲,彷彿任何褒貶皆不能令她動容起伏,再誇再罵她仍是那個不變的自己。
在座的都是官油子,見只不過兩個照面,阮綿綿就表現地其父更加老道鎮定,心裡自是又多了幾分思量。何況他們之所以一直留到現在還在跟阮父東拉西扯,爲的也不過是想親眼目睹一下這阮綿綿到底是何許人也,居然能勞動到那位如此威逼利誘自己等人。
當下,還是爲首的那位老大人打了個哈哈,隨意扯了幾句話題,便違心地丟下早已準備好的一句話,就準備走人了。
“阮大人,我等今日都是誠心而來,還望阮大人能細細考慮我等所求才是。”
其他人也紛紛起身附和,神態一個比一個誠懇。
阮父臉上的笑容都快僵硬了,卻不得不仍繼續陪着笑一一恭送。
阮綿綿跟在後頭陪送,心裡卻囧了又囧,就這麼走了麼?她還做好了還以一敵衆的準備了呢?不過,這樣也更加證實了她的猜想。
一陣車馬喧鬧過後,阮家大門前終於平靜了下來,不過也只是門前平靜,不遠處可是聚集了更多一邊看熱鬧一邊交頭接耳的百姓。
好吧,這一下子,他們阮家比在左家橋可更加出名了想到這些好奇八卦心都無比旺盛的街坊鄰居們,阮綿綿就覺得太陽穴隱隱突跳,接下來這陣子,他們家想要和以前那樣低調平靜地生活恐怕可就難了。
等轉回院裡,離了老百姓們那各種探測的視線,阮父猶如渾身力氣一下子被抽光似地露出了強烈的疲態。
阮綿綿忙及時地扶住了他,和秋生一起將他攙回客廳坐下,又讓春草趕緊上茶來喝下,這才鄭重地對兩人道:“今天這麼多客人來拜訪,估計等你們出去辦事,街坊鄰居們肯定少不了要來打探,你們就只一口咬定他們是來祝賀我爹當翰林畫士的,其他半個字也不準多提,知道了麼?
任秋生和春草都肅然點頭:“姑娘放心,我們都有分寸。”
阮父喝了幾口茶,總算覺得精神了一點,可看到桌上的那一疊名帖,又覺得頭大起來:“綿綿啊,春草應該都跟你說過大概了吧?你看這事兒可怎麼好啊?爹這才接了聖旨,都尚未正式上任呢,他們怎麼就這麼消息靈通?”
阮綿綿先讓春草和秋生將桌上的茶盅都收走退下,這才撇撇嘴:“他們消息靈通,那自然是有人提前先通知他們的,有人就是自尊心超級膨脹,見不得別人不理他,所以硬要找點事情出來呢”
阮父愕然:“你是說那一位?”
阮綿綿鄙夷:“能玩出這樣一出令人啼笑皆非的鬧劇來的,還能有誰呀?”
自從石墨親自前來提親之後,之所以還沒正式請媒人來過帖子,那完全是因爲一旦老爹獻畫成功被授官之後,因其中一方是官身,就不能再請普通的民媒,而需正式地請官媒才行,不曾想卻被人鑽了空子。
阮父怔然:“可這些大人們看起來不像是來演戲的啊,你不知道,我婉拒不了之後,都和他們明說了我們已經答應了石家的求親,但他們卻說我們和石家尚未正式結定的,不過是一個空口之約,連草帖子都沒過,根本不能作數,非要我好好地重新考慮,還一個個地都極有誠意地將自的子弟都吹噓了好一通。爹被他們說的簡直是焦頭爛額了。”
阮綿綿黑線:“爹,你也不想想他們都是什麼人啊?一個個都是久混官場的老油子了,這一點面上功夫能做的不好麼?您啊,別管他們今天說的如何天花亂墜,我敢打賭,他們心裡頭其實沒有一家是真心想要和我們家聯姻的,你沒看他們身後那些個子弟,可是大部分人眼裡都有鄙夷不甘呢他們之所以來這麼一出,不過是演給非要他們來的那人看罷了”
阮父不確定了:“真的只是這樣?”
阮綿綿啼笑皆非:“那您說還能怎麼樣?爹只不過是一個七品官,還是沒有實權的,你覺得這些職位都比你高的大人們,有必要降貴紆尊地來求我這樣一個普通女子麼?你女兒我雖說清秀可愛,可也沒有美到傾城傾國令人一見鍾情的地步吧?再說了,別說一見鍾情什麼的,我之前可連那些年少俊才的半面都沒見過呢?”
要是可以,她還想對那些相公們說,求親可以,不過抱歉,我已經有正夫了,你們都給我當小妾吧?阮綿綿忍不住惡趣味地想,當然,她要是真那麼說了,恐怕不久她就會被無數男人和家族的自尊們射成刺蝟了
“呃……說的也是……那你該怎麼辦呢?”阮父愁眉苦臉地道,“他們可是送了一大堆的禮物,我是怎麼推也推不掉,眼下都放在東廂房裡呢?”
“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唄”阮綿綿笑着拿起桌上了名帖瞧了瞧,又親自去東廂房看了看,回來時已是滿臉的樂不可支,“爹,放心吧,那些官老爺都賊着呢,每個人都附了禮單,自家送了什麼都寫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改明兒,咱們原物奉還就是了。”
“這些名帖上只寫了官民姓氏,具體的爹也是兩眼一抹黑,”阮父這才鬆了口氣,“這事兒還是得找石賢侄商量商量才行。”
“不用我們去找。”阮綿綿看了一眼內院方向,抿嘴笑道,“康兒那小子也賊着呢,何況還有碧柳,他們會告訴石墨的,這些禮物,我們明兒再送回去也不遲,也算是認真考慮過了,留他們一個面子,日後好相見。”
“這倒也是,若是我們去找,反而顯得咱們家眼巴巴地要將你嫁出去。”阮父轉回神來,也學會了開玩笑,“不過,你怎麼口口聲聲直呼人家姓名,這可不好”
“我覺得挺好的呀”阮綿綿聳聳肩,調皮地道,“你總不能讓我學着那位柳家二姑娘嬌滴滴地叫他墨哥哥吧寒……我汗毛都起來了”
“哈哈哈哈……”阮父被她的表情樣子逗得大笑,忍不住輕敲了一下她的頭,“那你也不能直呼石賢侄姓名啊,還是和以前一樣稱他石相公好了。”想想,又欣慰地道,“再過不久,你就可以連姓氏都不必帶,直接稱呼他爲相公了”
“爹你也取笑我?”阮綿綿不依地蹭了他一下。
“好了好了陪了這些大人這麼久,爹連今日的課都沒給康兒上,且先去補了。”阮父笑着拉着女兒起身,“你也去和你嬸子她們說一聲,免得她們爲你擔憂。”
“我還沒看過那塊匾額呢?先去看看再說……爹,那不會真的是皇上所賜的吧?”
“不是皇上,是瑞王爺的題詞……”
“我想也是。”
又一個堅持滿勤哦也恭喜自己,也感謝所有親們的支持正因爲有你們的陪伴,我才能一天天地堅持下來
大麼麼。.。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