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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他一反態度,沒有如上次一般避之不及的原因麼?阮綿綿只覺腦中轟然一聲,整個人都激動了起來,語聲也不禁顫動:“你……你說的,都是真的?”
華安深深地凝視着她,緩緩地點了點頭。
阮綿綿不可置信地捂住了嘴,眸中頓時發出了無比的光亮,直視着他的雙眸。
兩人就這樣靜靜地相互凝望,彷彿千言萬語都被融在了無聲之中,又彷彿共同陷入了同一個迷夢之中,直到旁邊傳來了小廝的聲音,方纔恍然大覺。
“公子,轎子來了。”
“哦”華安率先回過神來,對阮綿綿溫柔一笑,很自然地扶住她的手臂,“我們先去看郎中吧,你有傷在身,需的早看纔好。”
“嗯……”阮綿綿溫順地應了一聲,任他扶着自己想幾步外的轎子走去,沒有發現側畔的他暗中如釋重負的樣子,直到坐在轎子之中,猶自恍恍惚惚地覺得出奇的不真實。
老天爺竟然在那樣殘忍地打擊她之後,居然又還給了她這麼大的一個驚喜
雖然,現在還沒有十足的證據證明他就是樂宇,可若他不是樂宇,他又豈會覺得自己熟悉?又怎麼會沒有再像上次那般無情冷漠地一把隔絕彼此,還這樣溫柔細緻地照顧自己?他大可以一走了之的,而不是反而那樣認真地專注地看着自己……那一刻,她幾乎溺斃在他的溫柔眼波之中,以爲自己就是他最最深愛的人。
“華公子”阮綿綿忽然撩簾看向轎外,生怕方纔的一切都只不過是自己的幻想。
“我家公子在前面轎中,小娘子有何吩咐?”外頭跟腳的是剛纔那個小廝。
“哦,沒事。”阮綿綿的臉色騰地一下泛紅了起來,忙放下手,不曾看到外頭的小廝向另一個小廝打了個手勢,那小廝又向轎中悄悄地說了句什麼。
轎子進了城,來到了一家醫館前。
華安親自前來扶阮綿綿下轎,又親自陪着她進到館內。
做館的郎中看了她的手腕後,見除了手掌有些擦傷外,並無明顯腫脹,便仔細地詢問了當時的情況,又讓她試着轉動手腕,活動手指,見只是在大幅度轉動時有些疼痛,便呵呵笑道:“小娘子放心,只是輕度的扭傷,並沒有骨折,回去後先用冷水冷敷幾次,等十二個時辰之後再熱敷,並塗抹藥酒輕輕揉按,此外只需好好休息,不要用力也不要拎東西,兩三天便能好。若不放心,服上兩貼藥也可以。”
站在一旁的華安立時舒了口氣,道:“那就請先生開兩副藥吧,再配最好的藥酒。”
郎中頜首,自去交代夥計抓藥。
阮綿綿見他的小廝要去付診金,忙起身道:“我自己來吧”
“只是區區小錢,何須如此計較?”華安伸手攔她。
“公子送我來已經很不好意思了,怎能還讓公子破費?”阮綿綿還是堅持着要掏錢。
“你若執意,就是不把我當朋友了。”華安的手仍橫在半空,眸光又開始凝注着她的眼。
阮綿綿心中甜蜜,嘴角不覺上揚了幾分:“你當我是朋友?”
華安注視着她,語聲輕柔:“除非,你還記着我上次的無理,不願接受我這個朋友。”
“怎麼會呢?”阮綿綿急切地道,看到他的眼中染上了笑意,不覺羞澀地垂下了眼,低聲道,“我當然是願意交你這個朋友的。”
“既然如此,你就別再和我客氣了。”見事情一步步回到自己的掌控之中,華安甚是滿意,含笑道,“對了,我有一家鋪子就在御街之上,離這裡很近,要不要去我那裡休息一下再回去?”
兩人的關係好不容易纔如此和諧,阮綿綿當然不願意就此別過,微微矜持了一下,就點了點頭。
於是,等藥配好,兩人便重新入轎。
這一次,阮綿綿特地撥開一道縫隙,留意路徑,卻見沒過多久,轎子居然停在了上次賣畫的致遠齋,不由很是驚訝。
“公子,你來啦?”蔡掌櫃迎了出來,看見阮綿綿,眼睛不由睜大,“這不是阮家小娘子麼?”
華安故意奇道:“蔡伯,你們認識?”
“公子,這位小娘子就是上回來我們鋪子裡的那位文山子先生的女兒啊”
“你是文山子先生的女兒?”華安“震驚”地看着阮綿綿。
阮綿綿很是尷尬,只好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呵呵……原來致遠齋是華公子開的。”
“倒不是我開的,只不過是我家的產業而已。瞧我,都忘了請客人進去了,小娘子請”華安優雅地做了個請的動作,“蔡伯,去沏壺好茶來。”
蔡掌櫃高應了一聲,先一步進去,命人泡茶去了。
華安一邊帶她進店,直接往二樓引,一邊不住地讚賞着文山子的畫風畫技,以及少時便如何仰慕文山子,卻隻字也不提上一回賣畫的事,令的阮綿綿自在許多的同時,心中又添了幾分好感。
茶很快就送了上來,接着,夥計又端了一盆清水上來。等他放下水和乾淨的毛巾後,華安就揮手讓他下去,自己親自擰了毛巾遞給了阮綿綿。
阮綿綿禮貌地道謝,接過毛巾包住手腕,見樓上只有他們兩人,不覺有些不自在,再看二樓也掛着不少畫作,就站了起來佯裝觀畫。
華安也起身,緩步跟在她身旁,但又稍稍地隔着一兩步的距離:“你看這些畫怎麼樣?”
阮綿綿不由臉色微紅:“我爹雖是畫師,我卻是不大懂這些的。”嘴上這樣說,心裡卻已打定主意,到時候一定要跟老爹好好地學學。
“其實,我也不大懂的。”華安微笑,“只是因爲一直存着仰慕之心,家父纔開了這家致遠齋讓我經營,也好有機會像令尊這樣的大家請教一二。”
“公子過謙了我聽爹說,公子的致遠齋在整個京城都是有名的。”阮綿綿衷心地道。
“哪裡,令尊纔是謬讚了,若是能有機會得令尊幾句指點,在下定能受益匪淺。”華安一臉誠摯地道,而後,神情忽然猶豫了起來,“說來我和小娘子雖已見過一面,可卻算是今日纔剛相識,本不該冒昧,可……”
見他欲言又止,阮綿綿已猜的幾分,想到兩人之間的緣分,不由溫婉一笑:“公子有什麼話就請說吧。”
華安忽然向她長長作揖:“在下厚顏,想請小娘子代爲牽線,拜見文山子先生。”
“這算什麼大事?公子切勿如此客氣。”阮綿綿忙側身避開他的禮,面色微紅地低聲道,“公子先前還說將我當朋友,若真把我當朋友,就不要這樣客氣了。”
華安灑然一笑:“小娘子說的是,是我着想了,不知明日先生可否有空,在下想登門求教。”
想到左家橋正四處都是自己的謠言,阮綿綿忙搖了搖頭:“不好意思啊,這幾天家裡有些事,而且……我們現在也是寄人檐下,不如……等過幾天方便了,我再給你送信?”
華安目光閃動,口中自然是沒有任何異議。
兩人又閒聊了幾句,阮綿綿便提出告辭。
雖說,其實她是真想再留一會,多打聽一些那個夢的片段,可也知道現在兩人才算剛認識,有些事還是不應該太過急躁的,不然若是再把人給嚇跑了,以後應該就沒有再來往的可能了。爲了剋制自己,今日還是保持這樣程度的開始就好。
這一次,華安並沒有再留,而是親自送她到了埠頭,並且一直目送着她乘坐的小船遠去才轉身回到致遠齋。
“恭喜公子,賀喜公子。”蔡掌櫃一見他回來就佩服地拱手討好。
華安懶懶地往椅中一坐,面上再沒有半分如沐春風的溫柔樣,反而又幾分陰沉:“現在就說恭喜還太早,我原以爲不過是個情竇初開的小丫頭,隨便哄哄就行了,沒想到單就今日就廢了我不少心思。何況,我已有婚約,即便是收了她的心,也難保那姓阮的就願意將她許給我做妾。”
蔡掌櫃不以爲然地道:“阮彥真在畫界雖小有名氣,可他已沉寂十年,如今又甘願蝸居在一個小鋪子之中,可見志氣磨滅,早已今非昔比。何況那阮家小娘子還曾被退過婚,以公子的身份,願意娶他女兒爲妾已經是他的高攀,只要那阮家小娘子一心都在公子身上,他就算不願意也是無法的。小人只是心疼公子,要公子受這樣的委屈。”
“不過是個妾室而已,談不上什麼委屈不委屈,再說她也不是歪瓜裂棗,倒也還能略看一二的。”華安淡笑道,“只要到時候他將那幅畫當做陪嫁,我自然也會好好地待他的女兒,不會短了她的吃穿用度。”
“公子慈善,還是公子想得周全,小人又一次受教了。”蔡掌櫃心照不宣地跟着笑了起來。
“這件事若成了,少不了你的功勞。”華安面帶微笑,“當初若不是你機智,派人跟去,人海茫茫的,可就險些錯過了這樣的好機緣了。”
“這都是公子的福分,小人不敢居功。”蔡掌櫃謙遜地哈腰道,“公子,這幾日要不要再去盯着點?”
“嗯,既然要結親,總該多瞭解些,這件事你就看着辦吧,有事再通知我。”華安點點頭,站了起來,“我有些乏了,先回了。”
“小人恭送公子,公子慢走。”。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