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明溪聽着青霓真人的話,細細參悟凝想之境竟也明白幾分道理。
凝想一理與心識相連,人的見聞與心魄廣博,凝想就能更廣闊,上入高山白雲,下入深海幽靜,甚至能在心中凝想出世間沒有的事物。凝想的修煉之法,就是凝結自己的心識,鍛鍊心智,使其堅毅而不催。明白此番道理,她又多加修煉,也不過幾日便也升入“凝識”階段。
她忽而發現凡人的修煉之法與《河圖》記載的陰陽修爲不同,即便她的修爲段段皆升,她的陰陽品階始終不見有所上升。她才明白兩者並非相連,但凡人的修煉之法能強健體格與心智,而陰陽品階卻能充盈自身仙氣。
只是自從白明溪被吸入青霓真人的凝想之境中,她便讓她待在了此處,時常讓她幻想武功術法,兩人常常在高山閣樓中對戰。在這個幻境中,她竟也不用吃飯入睡,儘管日夜比試,卻沒感覺有絲毫的勞累辛苦。不似之前,稍用靈氣就氣虛乏力,她在這個空間中似乎有用不完的能量。
青霓見她疑惑,便道:“可知爲何?”
白明溪搖頭不懂,青霓真人長臂一揮,空中竟出現了數以萬計的劍,劍尖直指白明溪,她面無表情道:“心如城牆便是堅無不催,人心有毅力,毅力堅定自然不可摧殘。身體易摧殘,心智卻不易。心中廣博者,能量自然就大,如此你便讓我看看你是否能抵擋住我這‘萬劍歸宗’。”
青霓真人的招數一向千變萬化,而且每一招均是不同。白明溪知道她是有意使出來,好讓白明溪學習。她雖然不知道青霓真人是有意而爲,好在白明溪還算聰明,看過招數之後竟也能學習幾分。
如今在這廣闊無邊的空間中,只有想不到沒有做不到的事情。青霓真人凝出萬劍對付她,也並未留給她一絲一毫逃跑的縫隙,四面八方的長劍向她直射過來,白明溪所做的唯有抵擋。
若是抵擋不住,這局她便輸了。
儘管她在青霓真人的劍下不知輸了多少次,但白明溪知道青霓真人是想看看她的進步的。
空中萬劍落下,白明溪凝識一想,要增大長劍的阻力,好讓她多贏得時間破解招數。她從自己身上結集一個水球,然後讓水球逐漸膨脹,膨脹到擴充整個空間,讓原本高山聳立的空間變成了無盡的海洋。
但是長劍仍然能在水中來去自如,白明溪眉宇微微一皺,五指一握將水聚攏過來,用水的壓力壓住肆意的長劍。這個方法雖能讓它們的行動變得緩慢,卻不能完全將它們停止下來。
白明溪閉目細細一下,身邊的溫度驟然下降,寒風刺骨之間,流水化爲了冰刃,長劍被齊齊凍住,再也動彈不得。
白明溪破解了青霓真人的招數,擡眼向遠處的青霓真人望去,竟似乎發現那始終如一的女子臉上露出一抹淡淡的讚許笑容。
她爲師父那抹笑容奪去心神,凝想之境中她營造出來的幻境頓時如碎片飄零,果然心有雜念能讓人潰不成軍。
而青霓真人收了笑容擺擺手,四周又換成了高山雲霧之境,她道:“還是小孩子心性,哪日能做到心無旁騖、動則不搖,必能修成正果。”
白明溪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調皮道:“平日裡師父都不愛笑,方纔師父笑得好看,徒兒纔看得癡了。若是師父能常常展露笑顏,我纔不會這般驚訝地多看兩眼。”
青霓看着她,又擡頭望了望一派安寧的空寂,她沉吟道:“面容如心,若不能保持面容的平靜,何來心中之靜,頓悟先要靜心,忘穿事事才能悟道,悟道方能修仙。”
白明溪沉思了一會兒,覺得師父說得有理,卻又不大對。思來想去,也想不出什麼話回,便聽到青霓說:“如今過去一年多,蛟龍大概也從沉睡中甦醒過來,你且去看看吧。”
聽到蛟龍甦醒過來,白明溪自是高興,可她想自己不過在凝想之境待了幾日,怎麼就過去一年多了?
青霓見她大跌眼鏡,便耐心說道:“萬物六界,仙界一日,地上一年。而人在夢中能經歷百生,南柯一夢皆是白駒過隙。在這凝想之境中,自然與外面不同。”
白明溪奇於這白駒過隙的時光,但她聽青霓的話語中竟有些許感傷。她雖然與青霓待的時間不長,可素日中這個清麗的女子一直冷若冰霜,極少露出這樣感性的一面。也不知今日爲何如此。
青霓擺擺手,說道:“你且去吧。”
白明溪恭敬答道:“是。”
她兩指放在脣邊吹出一個訣,腳邊便出現了她的佩劍,她翻身躍上了長劍,隨即御風而去。只是臨走前卻不忘回頭看了青霓一眼,那時她已如青煙般消失了蹤跡。
疾風在耳邊呼嘯,白明溪登上雲霄,俯視這寥無人跡幻境。雖然這裡清幽,心想師父十幾年如一日的待在這個地方,卻也覺得寂寞傷感。
只是凡人要修成正果,自是要會取捨。但長長幽寂,只能長此以往便覺得有些幽幽心傷。若以後白明溪也如青霓一般……她不敢去想。
她登入雲巔,擡頭仰望天際,雲巔的高峰之處那兒有一座宮宇。這座宮宇她並不是第一次見到,有時站在幻境中的高山上,她還以爲是普通幻影,今日靠近了一些才發現是一個偌大莊嚴的宮宇。
青霓的凝想之境中千變萬化,唯一不變的只有這種聳立高頂的宮宇。
她站在劍上遙遙望去,心中好奇,只是她急着去看蛟龍便也未掛念在心上。一轉念出了凝想之境,白明溪在水中睜開了眼睛。
她在湖底下一動不動坐了一年多,如今站起來舒展四肢竟也很奇妙地發現自己長高了一些。修仙果然是個奇妙的事情,即便在夢中待了幾日,她也不吃不喝地過了一年多。
白明溪一動,驚得水草叢中的魚羣四散。
看着四散的魚羣,她微微笑了笑,回到宮宇前,依然看見青霓真人安靜地閉着眼睛坐在譜圖上。
雖然湖中寧靜寂寥,可是師父的心中卻是博大廣闊的。
白明溪有靜靜地看了青霓一會兒,纔要轉身去尋找甦醒的蛟龍,卻瞧見宮宇裡閃過一個小巧的紅色身影。她立即展開靈息去探查,卻又未發現裡頭有什麼。
一時心中奇怪,便進到宮宇中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