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風陣陣,北岸殺聲如雷,朱駿立在舟頭,身後的漿手越發的搖得快起來。
幾丈開外就是右路軍和蠻子兵血淋淋的廝殺場面,這是朱駿第一次親身體驗戰場的熱血與殘酷,與眼前這番景象比起來,往昔在大同狸兒莊那一戰,實在是小孩打架一般可笑。
大艦之上的軍鼓一遍比一遍急促,爬上北岸大堤的右路軍一開始明顯佔據了壓倒性的優勢,這些士兵在參軍以前多半是各地的江湖混混,刀頭舔血的日子裡混出來,見了血倒也別害怕,而且個個手底下都有點功夫底子,那些普通的蠻子兵竟然打不過他們。
前鋒營在大堤上站穩了腳,後續的小舟迅速的靠岸,一批一批的生力軍徐徐往大堤上送去,等朱駿登岸之時,大堤之上已經有不下千餘的右路軍士兵盤陣廝殺。
朱駿想起朱顏的吩咐,此戰自己的任務就是要奪旗。大堤之上幾丈來寬的堤面上全是右路軍士兵,蠻子的河北營被壓在大堤之下,暫時擡不起頭來,蠻子軍官開始鳴金,想要把陣上廝殺的士兵撤入大營,卻是被這些兵痞死死纏住,戰線慢慢開始變得犬牙交錯,形勢大利於朱家軍,似乎等大艦之上的十營兵馬全數登岸,就等着攻入營寨,殺將奪旗了。
形勢如此之好,右路軍完全不像是剛剛組建成營的隊伍,蠻子軍竟然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就是因爲形勢太好,朱駿才暗暗擔心。如此看來,右路軍如此順利就登山了北岸大堤,河北大營似乎抵抗的力度未免也太小了。若這蠻子統帥不是蠢豬的話,定然已經胸有謀略,殺手鐗還藏在腋下。
只是此時想這些也已經無用,全營軍士早已經打開手腳,怎麼也不可能收回來了,而且朱駿只是作爲一個特種兵的身份參戰,手中根本沒有指揮的權力。朱駿在人羣之中穿插一陣,已經靠近了廝殺的最前沿,他手中沒有兵器,身穿一件雪白的長衫,在陣線之上,扎眼無比,早有一堆蠻子兵朝這邊壓過來。
此時的戰線犬牙交錯,那些低級軍官也是一邊大喝一邊揮刀砍殺,在這廝殺的最前線,人人都說丘八,誰也不會因爲你是軍官而不敢上前來砍你,反而砍得更是帶勁。
朱駿擡腳踢翻幾個蠻子,卻有更多的蠻子兵撲了上來,頓時壓力大增。那些蠻子見朱駿身手了得,並不害怕,反而鬥志更旺,其中有些當日見過朱駿臉面的蠻子兵正混在擁擠的人羣裡,慢慢的開始退開。朱駿當日單刀闖營,實是神功無敵,這些一窩蜂涌上來的蠻子,都是不曾見識過他那一刻的發威場景的,只是覺着眼前這人白衣飄飄,定然是自以爲武功天下無敵的南朝貴族子弟,在南軍之中地位定然不低,若是自己能撿個便宜將之砍倒,等仗一打完,獲得的功勞定然能升爲軍官了。
朱駿見涌上來的蠻子愈發的多,心中暗罵一聲,突然飄身而起,越過前方數個蠻子兵,腳下點翻一片,徑直朝大營之中飛掠而去。
一地被點翻的蠻子士兵見朱駿如此神勇,來不及暗暗咋舌,已經被後面涌上來的兵痞砍倒。
朱駿身在高空,只見大營裡面一個整齊的騎兵隊列列陣相迎,心中頓時巨震,這河北大營的統帥果然藏了後招,卻是在大營之中藏了整整一個千人方陣的鐵甲騎兵。朱駿口中大呼道:“快散開!蠻子要出騎兵衝陣了!”
腳下的右路軍正砍殺的歡,幾個身手頗好的漢子竟然還在打呼哨給朱駿喝彩。朱駿急速朝百步之外的營門掠去,正聽得裡面一聲厲喝:“開營門!”
頓時河北軍大營的營門慢慢洞開,裡面緩緩馳出一列全身鐵甲的騎兵,大地開始顫抖,他們正在緩緩加速。
河北大營之中的軍鼓突然改調,正在陣前廝殺的蠻子步兵一聽鼓令,頓時士氣大振,一個個從剛纔軟弱可欺的樣子變成了惡狼,奮不顧生朝右路軍的兵痞砍殺過來,竟然硬生生將戰線朝大堤之上壓上去數丈,戰線與河北軍大營之間的空隙突然拉寬。朱駿明白剛纔那一陣軍鼓定然讓前線的士兵反攻爲守,爲這一隊等待已久的重騎兵奪取加速的時間和空間。
北營大門洞開,一隊蠻子的騎兵緩緩朝戰線之上涌來,戰馬之上的蠻子騎兵個個身穿厚厚的棉甲,普通的刀刃根本砍不進去,前沿的兵痞們聽得馬蹄聲,心中已經開始打盹,這下被蠻子步兵狠壓了一陣,竟然有了崩潰的跡象。
朱駿再顧不得其他,今日若是不打亂這一隊騎兵的陣腳,等他們衝殺起來,這大堤之上的右路軍只怕一個也跑不掉,更別說破營奪旗了。他猛地一個千斤墜,落在最前面那個騎兵的戰馬背上,眼前幾把亮晃晃的彎刀迎面砍來,朱駿橫抱起那個正嚇得一臉慘白的蠻子騎兵,一個轉身正好擋住那幾把彎刀,那蠻子騎兵身上裹着厚厚的棉甲,倒也沒被砍成幾截,朱駿猛吸一口真氣,一把將那騎兵橫甩出去,頓時在整齊的隊伍裡面弄出一片混亂。
殺人奪命,正在此時,朱駿想起當日在柳條山那一次血戰,渾身的血液彷彿又開始沸騰起來,輪迴真氣飛速運轉,漸漸在體外形成那獨特的紫色烈焰,此時敵陣之間顯然有人反映過來:“紫焰惡魔!紫焰惡魔!”
一陣慌張過後,朱駿開始大開殺戒,此時與前幾日單身闖營不同,身後有數千的援兵,朱駿顧不得收手收腳,口中大喝一聲,一陣狂暴的衝擊波自手心往眼前的蠻子騎兵陣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