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近日我們梳鳳尾髻吧?”
春蟬聽完,忙放下手中的活,拿過夏雨的梳子,主動替顧知晥梳頭,邊說:“你可別亂來,公主尚未及笄,雙尾髻才合適。”
顧知晥剛剛睡醒,正迷糊着,聽她這麼一說給笑清醒了,許是今日慶豐帝要大宴賓客,爲蕭承靖接風洗塵,除了世家子弟,王公貴族,朝中三品以上的大臣也都會到來。
估摸着夏雨這丫頭今早出去的時候聽到了什麼風聲,回了鳳陽宮便打了主意想替顧知晥爭個風頭。
殊不知她對蕭承靖雖然好奇,但也只是想要納起所用的需要,而並非有那少女的思春之情。
接風宴定在了晚上,顧知晥也讓晏真去打聽過了,從昨天蕭承靖入宮後,似乎他就沒停下來過,忙的彷彿不像是個客人,一會面見皇上,一會單獨去面見了顧知行,甚至還抽空去椒房殿親自送了趟禮物,不一會兒白音也去拜訪了。
今天一早似乎又和顧知行一同前往養心殿,等待下了朝的慶豐帝。
這也難怪,燕北鮮有人入京,蕭承靖既已到了宮裡,自然忙的腳不沾地。
顧知晥想了想,宋昭也明說了顧知行與他與蕭承靖私下早是有了聯繫,那她原本想要牽線的計劃就派不上用途了,唯一需要擔心的就是若顧知行沒有看上蕭承靖,她便要從中提個醒,從旁告訴顧知行,這人可不簡單,今早將他納入麾下爲佳。
不過顧知晥似乎多慮了,蕭三公子的名號既然能從燕北傳到朔京,就說明他的能力,絕對大大超過顧知晥的想象,這樣的人才,誰會願意放過?
想到這裡,顧知晥便不打算早早就去湊這個熱鬧,讓春蟬選了件常服穿着,又梳了普通的髮髻,只是在春蟬替她挑選飾品的時候稍稍猶豫了下,鬼使神差的往向窗外那棵逐漸凋謝的梔子樹,隨後讓她從庫房裡拿出許久以前慶豐帝送的白玉雕的梔子花形狀的步搖,素淨卻又不是風雅,看的夏雨連連誇獎。
顧知晥哭笑不得,摸了摸髮飾,也不知是什麼心態。
但時候尚早,又無處可去,顧知晥最後還是一個人往南苑去,準備去看那些胖頭魚。
她纔剛拐過迴廊,忽的覺得前方有什麼一閃,顧知晥敏銳的停下腳步,交代春蟬:“你有沒有瞧見方纔有人跑過去了?”春蟬眨了眨眼,看着前面空無一人的廊道搖了搖頭,夏雨也跟着搖頭說:“奴婢方纔跟在公主身後,沒有注意……”
顧知晥心中起疑,還未細想,腳下已動,更是小跑起來,來到平日裡她慣來餵魚的地方,果然看見亭子處有人捷足先登了,再仔細一看前方是何人後,她便提起十分警惕與不悅,皇甫澤?還有白音雅若?
春蟬也看見了她們,忙搶站在顧知晥面前,公主與雅若公主本就不合,加上還有一個白音王子,那日白音對着顧佩清吹氣的時候她還記得,自然是護着主人想要避開。
更何況還有一個皇甫澤!
顧知晥曾經‘癡戀’皇甫澤的事,旁人不清楚,她們四個大宮女可是記憶猶新。當時的顧知晥整日在宮中唸叨皇甫澤的大名,更是將祝歡偷偷給她的畫像放在了牀頭,日日念着澤郎,我欲與君相知……
因爲此事,春蟬對皇甫澤素來沒有好感,如今的顧知晥看起來像是對皇甫澤失去了任何興趣,她才稍稍心安,可在這竟是又突然遇上?
“玉真公主?”
白音眼尖,揚聲叫了一聲,引來趴着正在看太監撈魚的雅若回頭,見來的果真是顧知晥,哼了一聲,撇過頭,卻有些心虛的盯着池子看。
顧知晥並不想與他們多做糾纏,稍稍點頭便要轉開腳步掉頭離開,白音卻更快一步,竟是從亭子那來到顧知晥面前,他身材高出顧知晥好多,直接擋在她的面前,倒有種居高臨下的壓迫。
前世裡顧知晥與白音並無過多的接觸,對他也不太瞭解,甚至不清楚突厥與皇甫氏的勾結是不是他從中操縱的。但顧知晥本能的對他沒有好感,微微側過身,擡頭時眼裡的平靜讓白音有了一瞬間的發愣,聽她不帶波瀾的問:“白音王子有事嗎?”
”今日宮裡都在準備晚上的宴席,雅若貪玩,我便只好將她帶來此處,免得她到處亂竄,結果在來的路上竟迷路了,還好遇上了來後宮安排今晚祭祀的皇甫大人,若不是他帶我們過來,我們恐怕都要走丟了。”
他含笑解釋了自己與雅若爲何會在此處,話中提到的便是他們與皇甫澤是巧然遇上。
顧知晥勾起嘲諷,刻意指出:“王子上次都能與公主自己找到南苑鯉魚池,今天便迷路了,還是通過一個鮮少來後宮的外臣才找到這裡的?看來這位皇甫大人,對後宮的路線十分熟悉?”
這話滿是陷進,白音也沒想到顧知晥會毫不留情面的戳穿,一時間愣住了。
皇甫澤從後而至,顧知晥面上的神情不變,但藏在袖子裡的手早已經緊緊握住。
還是記憶中的臉,笑的弧度一直都剛剛好,他今日身穿官服,頭戴禮帽,對着顧知晥行了一個大禮,口中一張一合說:“公主許是忘了,臣年幼時,每逢大年初一,都隨家母進宮參拜的。”
那張前世裡顧知晥愛到不能自拔的俊美容顏,此時說着冠冕堂皇的藉口,像極了後來她們成親的模樣,事事皇甫澤都能找到合理的理由來應付她的追問。
皇甫澤有些興奮,竟在這裡遇上了顧知晥,雖然讓她撞見了自己與白音在一起,但想想以她的智商怕是想不到更深的地方,幾句話便可隨意糊弄過去。他以爲自己刻意的展現,可以勾起顧知晥對他的興趣,畢竟祝歡之前傳來的消息都是顧知晥對他已經‘情根深種’了。
顧知晥十分厭煩,她出乎了皇甫澤的意料,只是‘嗯’了一聲,冷冷的聲音,說的皇甫澤心裡有些發虛:“招待外賓是鴻臚寺的官員的事,什麼時候輪到禮部來管?今日皇甫大人能來後宮,是爲了祭祀之事,怎會半路爲他人帶路了?難不成皇甫大人與白音王子有什話題可聊,所以走到一塊了?”
皇甫澤再擡頭看顧知晥,發現她眼裡全是鄙夷,白音也聽出了顧知晥不對的口氣,但他不敢再貿然開口,他與皇甫澤自然不是偶然在此遇上,站在外面放風的人見是玉真公主過來,不敢輕舉妄動,只能迅速回報,皇甫澤走不掉,兩人便只能硬着頭皮扯個藉口打算應對過去,沒想到傳言中癡傻的玉真公主,卻字字針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