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佩清沒有動靜,顧知晥自然不會去做那出頭鳥,她希望看見的是他們狗咬狗,而不是自己惹得一身腥。
白音與祝歡雖說有了那親密接觸,但祝貴妃協理六宮多年,在各宮之處還是頗有威嚴,幾番周旋下來,自然也也無人敢在多說閒話,反而倒是雅若自那件事之後,時常藉口去探望祝歡。
更何況現在有更引人注意的事發生,那便是燕北今年進貢的隊伍,竟是那位揚名在外的蕭三公子親自護送。燕北與朔京而言一直都是很神秘的存在,燕北的蕭家也襯得上是王族,但百年間蕭家幾乎無人踏足朔京地界,但朔京卻一直都有流傳燕北蕭家的故事。
撇開蕭家的神秘不說,蕭承靖作爲蕭家三公子,不僅在燕北十分出名,連朔京的不少子弟也聽過他的事蹟,傳言這蕭三公子三歲能做詩,四歲能上馬,年紀輕輕便被人成爲文武全才,更是被寄希望於成爲下一任的燕北王。蕭承靖之所以那麼出名,也不全是因爲他的能力,在閨閣之中更有流傳,說是蕭家這位三公子,貌似潘安,十分俊美,加上蕭家自古以來有個不成文的規定,男子只許娶一女子爲妻,所以在蕭承靖不知情的情況下,就已經成爲衆多燕北少女心中最適合的夫君人選了。
朔京的貴女們對於蕭承靖原本也只是羨慕的態度,畢竟燕北遠離朔京,也許這一輩子也碰不上一個姓蕭的,但沒想到突然,蕭家便來人了,來的還是萬千少女夢中的蕭承靖。
這可猶如在池子中投下了一枚石子,瞬間激起了千層浪。
蕭承靖是當天下午入宮的,祝融出宮後才後知後覺的收到了消息,自然是沒有藉口在入宮與其碰面,在家裡待了許久,還是按奈不住,換了身常服,讓人從側門擡着轎子,趁着夜黑,往皇甫邵的府邸去了。
皇甫家的門童早早收到了風,等在二門處,一見到祝融便行了個大禮,隨後恭敬的迎着他進書房,果然見到皇甫家父子一前一後的坐着,忙給皇甫邵行禮:“師哥。”
皇甫邵虛手一擡,皇甫澤也跟着起身朝着祝融拱了拱手說了一句:“祝大人。”
祝融瞧着皇甫邵臉色不好,心知定是因爲蕭家來人之事心煩,跟着坐下說:“師哥可是爲了蕭家那小子突然來京之事?”態度謙卑的讓人懷疑究竟誰纔是當朝的首輔。
皇甫邵嗯了一聲,聽不出語調:“也不全是,還有阿澤的今日定下來了……”他終是幽幽嘆了口氣,放緩了口氣,對着皇甫澤說:“先給你祝叔叔倒茶,坐下說。阿澤能留在六部,多虧了你從中的周旋啊,辛苦了。”
祝融自然不敢託大,忙說不敢,皇甫邵擺了擺手:“你我之間不用說這些,你做的事我都看在眼裡。東宮那羣人,分明是想逼着阿澤連這次的科考都作廢,若不是你,這會的損失可真的就大了。”
皇甫澤臉色也不好,但在父親與祝融面前,也輪不到他發表意見,只能靜靜的聽着。
“這次替太子驗查文章的本不是翰林院的於慶陽?最終怎麼會變成了太子少保?”
祝融瞥了一眼皇甫澤,說:“我着人查過,是安國公的宋昭從中建議的,說是於慶陽才學不夠,加上他曾任過青鹿書院的老師,算得上是澤少的啓蒙老師,爲了避免衝突,這才建議換了人。”
“又是宋昭?之前你追查的事可有結果?”
祝融搖搖頭,他雖對宋昭行跡十分懷疑,但此人狡猾如蛇,一直無法抓到他的實際把柄,派出跟蹤他的死士甚至一個都沒有回來,所以他不敢在輕舉妄動,生怕不小心便打草驚蛇了。
這麼說來,一切都還沒有任何進展。
“河北的礦山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就等着那些被散編的士兵入駐。”祝融瞧見皇甫邵臉色不佳,忙撿了近日來算是好事的話說給他聽,果然見他臉色稍稍好轉,但很快又凝重起來:“我已經派人在南邊繼續徵兵了,這倒不難,只要有銀子,不愁找不到人,但突厥十三鷹那裡……有點難度,白音的胃口太大了,一開口要的不僅僅是黃金白銀,更是開口要了五座城池。”
突厥十三鷹可是突擊的好手,皇甫邵十分想要借用這支隊伍來做前鋒,這樣他才更有勝算去對付顧知行的西山大營。
這些日子白音白日裡藉口去青鹿書院參觀,實則暗自與早就等在那兒的皇甫澤秘密會面,商討着出借突厥十三鷹給皇甫家起兵謀反。
“突厥人一貫狡猾,若是一旦鬆口開了城池,怕日後師哥掌權想要收回,便是難了。”
“我又何嘗不知,但突厥這塊肥肉豈能輕易就放?而且我瞧着,突厥人不可全信……除非……”
祝融心中咯噔一聲,不知爲何沒由來的心驚,見皇甫家夫子望着自己的眼神,硬着頭皮問:“除非什麼?”
“若日後我登上帝位,突厥自然也會從朋友變成敵人,要想避免這樣的威脅,除非突厥日後的接班人,都有中原的血統,讓他們成爲我們的人。師弟,前段時間,你的女兒,似乎與白音王子有些關係?原本我們送她入宮,是期望她能成爲太子妃的,可這麼多年過去了,就連玉真公主都不再與她交好,她逐漸長大,也就不能留在宮裡,不如儘快爲她謀個更好的出路,你說對嗎?”
“這……”祝融雖對子女並無多深感情,但在明白皇甫邵的意圖後,也有些猶豫,瞧瞧看了一眼同坐一側的皇甫澤,女兒的心思他多少也有些明白,都是爲了眼前的人。但皇甫澤明顯對她沒有任何感情,甚至連聲附和:“祝歡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這幾次若不是她胡亂的安排,宮裡會發生這麼多事?也許本公子早就讓顧知晥對我印象深刻了。她若想要將功贖罪,便是嫁到突厥去,一爲我們做眼線,二儘快生下男嬰,這樣我們手中就有更多的籌碼了。”
祝融從不違抗皇甫邵的命令,只是這一次,他答應的沒有以往那般乾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