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怪姐姐,姐姐只是嫉妒的狠,其他能有什麼壞心思呢?這不,還是我去求皇甫大哥,留你一具全屍,畢竟這天下都異位了,你顧氏的人,全都身首異處了,能有具全屍,已經是皇甫大哥的恩賜了。你啊,趕緊喝了這一杯,指不定黃泉路上還能瞧見你那病秧子的兒子呢!”
表姐祝歡笑的猙獰,讓宮人壓住顧知晥的雙手,朝她灌下毒酒。
脣邊的鮮血襯得顧知晥的臉更加慘白,讓顧知晥猶如地獄而來的使者:“霖兒何其無辜,虎毒尚知不能食子,哈哈哈,皇甫澤連畜生都不如。祝歡,你可知,佛說因果——”她話音一頓,死氣旋即覆蓋上眼:“你們在我身上種的因,我定會化成厲鬼,像你們一一討回!”
“纏着她的脖子,封住她的口鼻,戳瞎她的雙眼!”祝歡有些害怕,惡毒地下着指令:“看一個廢物如何能夠找我報仇!”
“不!”
顧知晥猛的睜眼,發現自己此時渾身溼漉漉的躺在湖邊的溼地上,而身上還重重壓着一個人。
這個場景她十分熟悉!上一世,因爲癡戀皇甫澤,在得知他被夫子邀請入宮後,顧知晥便打起主意去太液池準備偷看,沒想到卻被一同前來的祝歡推落池裡。落水後被她宮裡的太監小祿子救起,結果不知怎麼的,自己竟與小祿子摟抱在一起。
可她不是被祝歡下了毒藥了嗎?怎麼沒死?
但此下沒時間給她細想,顧知晥不動聲色伸手在地上亂摸,將找到的石塊握在手裡,道:“小祿子,你好大的膽子。”
“公……公主?你怎麼會……醒了?”小祿子驚慌擡頭。
“怎麼醒了?當然是醒來找你們索命的。”她詭異一笑,趁着小祿子驚慌擡頭的瞬間,猛然發力,小祿子瞪大眼睛,直挺挺倒下,顧知晥手中動作不停,一直拍到他不再動彈才作罷。
她氣喘吁吁將小祿子推開,上一世,國破家亡,深陷囹圄,早是將嬌嬌女磨成了遇事不驚的性子,即便她下手極狠,臉上也沒有一絲害怕的波瀾,只是厭惡地將手上沾染到的血跡往地上擦拭。
顧知晥心裡頭對重生之事大有疑慮,她撐起身子,左右環顧,在不遠處,有個已點燃的紫金小爐,正嫋嫋冒着煙,若是認真辨來,空氣中若有若無的飄着一絲甜膩,讓人心生燥熱。
歡宜香?原來是這個!
他們,這麼早便開始在她身上佈局了嗎?
顧知晥屏住呼吸,冷笑地找了片荷葉,包裹住了小爐,確保煙霧不再冒出,這才呼出一口氣,將小爐整個丟進池裡。
只是不知道佈局的人到底是皇甫澤,還是祝歡?還是二者皆有?
前方忽然傳來悉索聲,顧知晥此時已經力竭,閃避不及,硬生生與前來探查情況的祝歡的貼身婢女喜兒撞個正着。
喜兒正要尖叫,可音還沒發出,只聽空氣中傳來‘噗’的一聲,再看喜兒,已經倒下。
“誰?”
那人倒是沒有隱藏,應聲而出,少年一身紫衣,並未束全發,披下的青絲被風吹拂着,一雙如墨雙眼帶着戒備與探究。
顧知晥卻在看見是他後驟然欣喜,直呼道:“宋昭?宋太微?”
宋昭挑眉,一個深宮公主,如何知道他的字?
“你來的正好,我一人擡不動他們,你來幫我。”顧知晥招呼他道,渾然未將宋昭當做外人,也不在意他們如今乃是‘第一次’見。
上一世裡,顧氏皇權岌岌可危,慶陽帝被害,朝中許多人已是歸順逆黨皇甫氏,太子顧知行身側只剩下安國公獨子,那個被稱爲玉面殺將的宋昭一直忠心跟隨。
前世的經歷讓她對宋昭有莫名的好感,也不去想他究竟爲何會在此地出現,還幫她解決了喜兒。
宋昭雙手抱胸前,遲遲未動,顧知晥不明所以,正待發問,忽見他上臂衣衫被割裂出,一條長長刀傷自肩膀劃到手肘,鮮血尚未完全止住。
“內宮深處,你怎會受如此重傷?”
宋昭眼裡的探究越發深了,一個深閨公主,見他渾身是血,沒有一絲害怕,反而冷靜發問,這不是他所聽聞的‘玉豬公主’的性格啊?
“有人來了!”
宋昭習武,耳力更甚於她,顧知晥不疑有他,將他往方纔蘆葦叢中推去,“你先躲進去。”隨後奮力將倒在地上的喜兒拖到小祿子身側,三下五除二的將他們二人衣裳褪去,將喜兒翻到小祿子身上,“以彼之道,還施彼身,與無根之人苟且,虧你們想得出來。祝歡,本宮送你婢女這份大禮,看你如何收下。”
做完這一切的顧知晥臉不紅心不跳,讓宋昭更加側目,聽見顧知晥低聲朝他問道:“宋昭,你可有打火石?”
“火石燒的太慢,很難引人,用這個。”宋昭不問緣由,彷彿早就知道她要做什麼,直接丟來一樣東西,顧知晥低頭一看,竟是磷粉。
“你帶磷粉進宮?”
“綰綰?綰綰?!”穆皇后的聲音傳來,顧知晥不再細想,用打火石打出火苗,將磷粉快速一撒,隨後貓腰鑽到宋昭所在的蘆葦叢中。
轟的一聲,顧知晥點燃的那一小團火苗猛地躥高,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在這裡!”
侍衛循着火光而來,砍開荷葉,卻見喜兒與小祿子摟在一起,面面相覷,誰也不敢耽擱,扛起兩人就回去覆命。
而此時原本正在湖邊另一側舉辦聚會的一衆仕子也跟隨夫子趕過來查看情況,見皇后與衆多嬪妃皆在,不明所以,紛紛請安,皇甫澤自然也位列其中。但他很快便發現事情不對,那渾身赤裸被侍衛扛過來的人,並不是祝歡與他提過,計劃中的顧知晥。
“怎麼回事?這……怎麼會是喜兒?”祝歡又驚又怒,而此時祝貴妃的臉色也不好看,喜兒是祝歡的婢女,祝歡是自己的侄女,這連帶關係自己很難撇清,半晌才悠悠說:“不是說玉真公主落水嗎?人呢?先找公主啊!”
穆皇后臉色也是十分難看,她先前聽祝貴妃說綰綰落水,便火急火燎跟她們來太液池邊尋人,可如今人沒找到,竟先在此處抓到宮女太監私下胡來,行那苟且之事?
“把這兩人帶回椒房殿,本宮要好好審問!”穆皇后一拂袖,讓侍衛帶下去,不願再看那齷齪二人,皇后難得發怒:“你們姑侄不是說將公主安頓在此?公主人呢?”
祝貴妃不知該如何接話,而那羣仕子見只是內宮之事,便紛紛告退,皇甫澤深看一眼祝歡,跟隨在後離開。
祝歡見喜兒被人帶走,心急如焚,到底年輕,頻頻看向自己的姑母,祝貴妃恨鐵不成鋼,這祝歡,腦子是不是壞掉了?這是怕旁人不知道他們倆心裡有鬼嗎?
這時,一直跟在祝貴妃身後的簡嬤嬤忽然出聲:“咦?那是什麼?”說罷不等穆皇后有所表示,像是怕東西被人撿走一樣,快步走了過去,撿起地上的一個溼漉漉的香包,香包上墜着一個精緻的小鈴鐺,仔細辨來,是一個‘鳳’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