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昭一愣,他沒想到顧知晥竟想到了那麼深,脫口反問:“白音再怎麼樣也是一國王子,你怎麼知道祝歡不會願意?”
“她心裡有人,自然不願。”
宋昭古怪地瞧着她,心想女孩的心思果然只有女孩才能猜得透,祝歡心裡有沒有人顧知晥都能看得出來?
“今日真是多謝世子了,世子相助,才能讓我們多看了一場好戲,接下來就看二姐姐如何將這場戲接下去了。”說到顧佩清,她略是一想,還是決定提前將蕭家要來人的事提前告訴宋昭,一來如今的他似乎不像之前那樣,只當她是小孩胡言亂語;二則若來的真是蕭承靖,宋昭同是習武之人,怕是比顧知行更能與其接觸。
“世子可認得燕北的人?”
宋昭心裡一動,但面上不露山水,靜靜聽她說完:“我收到消息,燕北蕭家似乎要來人了?”
顧知晥斟酌用詞,爲的就是不想讓宋昭發現她的心急,可沒想到她強作的那些鎮定,在他眼裡不值一提。
燕北與朔京一直處在一種很微妙的關係中,既不信任,但也不衝突,他曾與顧知行討論過,對待燕北是親柔還是強硬,最終還是沒有得出一個很好的結論。
蕭家是塊肥肉,若按照顧知晥的提醒,朝中多有異動,蕭家這遠在天邊的異姓王,還有自己的軍隊,定是各方想要招納的人才,所以宋昭主張先與蕭家接觸,若蕭家可用,自然要先下手爲強。
近日派出去的人才回覆說蕭家三公子已啓程前往朔京,名義上是護送今年的貢品進宮,但實際卻是希望秘密參拜太子殿下。
這消息是高勝樓傳回來的,該是十分隱秘,蕭家每年的進貢,從不派本姓子弟入京,蕭承靖這是第一次,也是整個蕭家稱王燕北百年之後的首次入京,這當中意義十分不同,蕭家子弟不入京並不是朔京的命令,而是蕭家先祖下的命令。
所以蕭承靖此行,消息自是瞞的密不透風,除了自己與顧知行,還有高勝樓裡的幾名高層,恐怕連慶陽帝目前都還不甚清楚,怎的顧知晥會‘收到消息?’
顧知晥見宋昭的臉色不如方纔那般帶着玩笑,有些忐忑,是不是自己說的話顯得不夠真誠?
“那公主可知蕭家此行是派誰前來?”
“這我就不知道的,世子希望是誰前來?”
“燕北雖屬我東顧,但百年間一直是獨立自治,與朔京鮮有往來,宋某對蕭家的人也不算熟悉,襯不上希望誰來。”
“我聽聞蕭三公子少年英雄,若是他能前來,倒是值得一見。”
宋昭挑眉,蕭三公子的年紀與他一般大,倒是與顧知晥年紀挺配,難不成玉真公主這是紅鸞心動,想要從蕭家爲自己擇選駙馬?
聯想顧知晥有主見的性格,她想要爲自己選擇駙馬也無可厚非,但對象是燕北蕭家……
嫁到燕北去,可是徹底遠離了朔京,獨自一人在外,日後被婆家欺負了也沒地訴說了。
宋昭的思想神遊到天外去,也不知怎的竟還稀裡糊塗的想了這些事。
“不可!蕭家算不得是良配!”他腦中剛出現這想法,便脫口而出。
顧知晥原本剛恢復正常的臉色又轟的一下脹紅了,有些微怒:“我又不是爲了自己挑駙馬,我是爲了你們!”
宋昭見她因爲生氣而脹起來的臉,一時間竟舉得十分有趣,不自覺放緩了語調說:“是宋某唐突了,還請公主恕罪,宋某沒想太多,只是蕭家與朔京的關係實在尷尬,宋某以爲,公主千尊之軀,又與太子殿下一母同胞,以後能有更好的未來,不需委屈自己。”
這話說的也真誠,宋昭不希望顧知晥將來會成爲他人掣肘顧知行的砝碼,自然希望她的婚事能夠順順利利,合合滿滿。
但這在顧知晥聽來卻十分刺耳——
是啊,連宋昭一個外人都能看得出來不用委屈自己而活,上一世的她竟還傻傻的飛蛾撲火般獻身。
“我明白的,世子不用過多擔心,我這一生,爲父皇母后,爲大哥而活就夠了。”
宋昭不明白她是何意思,但見顧知晥並不想在多談此事,便也不在追問,鬼使神差的回了一句:“實不相瞞,宋某碰巧知道蕭家此次護送貢品入京的人就是蕭三公子。”
顧知晥略略興奮,忙追問:“可是真的?”見宋昭十分篤定,心裡反應過來,暗自疑道:他可是比顧佩清還有提前知道了來的是蕭三公子?難道說……蕭承靖來京一事是他暗自促成,所以他才十分了解嗎?
宋昭可真是出乎自己的意料,這樣的人,前世卻因爲她的原因而身中埋伏,年紀輕輕便慘死在朱雀大道的密道之中,實在可惜,實在可嘆!
“那我大哥也是早就知道蕭家要來人了?”
宋昭點點頭,心裡想着太子殿下眼神確實不好,見自己能與玉真公主說上兩句話,便整日警告他不允許他對着顧知晥透露半點那些烏七八糟的事,顧知行不願意讓他最疼愛的妹妹捲入這些政治漩渦裡,但人家似乎……早就在後宮裡默默地設局了。
這可不算是我說的,人家玉真公主早就知道了,還巴巴的跑來想要分享消息呢!
“那就好那就好!”顧知行能夠開始警惕,爲自己多做打算的舉動讓她十分放心,連她自己都沒發現,她此時臉上綻放的笑容令人炫目,這是宋昭第一次在這位看似老成的公主臉上瞧見真心的笑。
“蕭三公子不日便會抵達朔京,到時候大家就都知道他來了,蕭家手握重兵,怕是接下來又有許多人睡不着了。”
“那公主能睡個好覺了?”
這本是一句調侃話,沒想到顧知晥卻十分認真的搖了搖頭,頭上插着的步搖隨着她的搖晃而擺動起來,吸引了宋昭的視線。
耳朵裡傳來顧知晥輕輕的語調:“……不可能睡好的。”
“公主說什麼?”宋昭忙回過神,問了她一句,但顧知晥卻恢復了常態,與他探討:“世子與我大哥既是已經與蕭家有了聯繫,那我就不需要在多此一舉了,我的精力會重點放在配合顧佩清的身上,祝家與突厥的關係,就交給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