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駕到——”
穆皇后鬆了口氣,低聲囑咐顧知晥別出頭,就跟在她身後,起身迎駕。
慶陽帝同一名約莫二十來歲的年輕男子自外而入,顧知行伴在身側,有侍衛貼近顧知行迅速地將方纔的事說了一遍,顧知行先看向高臺的顧知晥,見她無礙,這才朝着宋昭微微頷首,表示感謝。
“發生什麼事了?”
慶陽帝方纔還是笑臉盈盈,但在見到衆人臉色之後不禁一凝,看向皇后沉聲問道。
“二哥,他們欺負我!”雅若惡人先告狀,一跺腳朝着突厥王子跑了過去,然後手指向顧知晥道:“就是她,膽敢朝我潑水!”
突厥王子白音看見自己妹妹滿臉水漬倒也沒有生氣,反而哈哈一笑,說:“雅若,你可是草原上的月亮,只有你欺負別人的道理,怎麼今天剛來東顧,便被人潑了一臉的水?這麼狼狽?”
他的漢語比雅若更好,口齒清晰,若不是五官更加深邃,換了身漢服恐怕都認不出是突厥人。
雅若不樂意,扭頭對慶陽帝說:“皇上,這就是你們的待客之道吧?我們大老遠從草原來朝拜,結果剛一到,就被你們的人這麼欺負?”
符曉樓還捂着臉在低聲哭泣,慶陽帝瞥了一眼穆皇后母女,方纔也已經有宮人附耳解釋了一下,但他不可能在衆人面前,特別是屬國使團面前數落自己的皇后不是,況且雅若動手在先,自己女兒出手教訓在後,雙方都有錯。
“父皇,是兒臣失手將茶杯的水潑到了公主的臉上,兒臣願意受罰。”顧知晥突然出聲,她倒不是在乎符曉樓被雅若鞭打,她在乎的是東顧朝的顏面,現下這種情況只能大事化小,不然屬國來朝的第一天,他們的公主就被欺負了,傳了出去,到底不好。
慶陽帝不好說的話,就由她這個‘名聲’不好的公主來說,畢竟你是刁蠻公主,我也可以是,世人對女子犯錯,本就容易原諒。
“綰綰,怎麼如此不懂事?”慶陽帝順着顧知晥的臺階而下:“還不快來同公主道歉?”
“雅若公主海量,是知晥魯莽了。”
三言兩語便將方纔的風波淡淡劃去,彷彿沒有發生任何事一樣,只是小女兒間的打鬧,唯一受傷的也只有符曉樓。
雅若自然不滿,她在草原上蠻橫慣了,還從未吃過這等虧,朝着白音說到:“二哥,你可要爲我出頭啊!”
白音似笑非笑地說:“怎麼出頭?定是你自己先惹事的,自己本事不夠,纔會被人教訓,怎麼還指望讓我替你出頭?”
雅若恨恨的想,她這位二哥平日就不如大哥小哥一樣慣着自己,但被顧知晥在衆人面前潑了一臉水的怒氣實在難以下嚥,便說:“是她趁人不備偷襲,我才中招,不是說他們中原人各個光明磊落嗎?卻做這種小摸小偷的行爲,讓人嗤笑,有本事就光明正大和我比一場啊!”
白音還是笑着,但不接腔,只是拿眼看向慶陽帝,顧知行心知雅若口中的比試定不是指女子間琴棋相較,綰綰從未習過武,身嬌體弱,前段時間更是落水着涼,如何與看起來十分強壯地雅若比試?他正要出聲阻止,卻聽顧知晥搶先道:“突厥公主想要比什麼?”
此話一出,在場衆人皆是一頓,連符曉樓都止住了哭泣,玉豬公主能有什麼能耐,要與別人比試?
白音也是滿臉興趣地聽顧知晥說:“方纔公主刻意抽打我東顧子民,本宮身爲公主自然相護,本就是突厥公主你的不是在先,本宮不過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但我東顧朝國大勢大,也不好欺負小國來賓,若公主咽不下這口氣,大可放馬相比一場,若是本宮贏了你,這件事就此放下,不可再提,以免傷了兩國之誼。”
“綰綰,突厥人不管男女,都是從小習武,你連馬步都沒扎過,怎麼和她比試?”顧知行快步走到她身側,低聲提醒:“別亂來,不過是屬國公主罷了,父皇和我都在,自是護得了你,你快去母后那裡。”
顧知晥心頭一熱,彷彿聽到了上輩子沒來得及聽的話。
“哥哥放心,綰綰自有辦法。”
一旁的雅若嗤笑一聲:“怎麼說的好像你就一定會贏似的,都還沒說要比什麼呢?我可不和你們中原的女子一樣,文縐縐比什麼畫畫彈琴。”
“我東顧上朝,從不像小國一般好欺凌弱小,要比——就比公主擅長的事吧,如何?”顧知晥眼神在周圍轉了一圈,落在了方纔被宋昭丟下的長鞭上,伸手一指,說:“公主不是善用長鞭?那便比這個吧?一炷香時間,三個回合,雙方互攻一次,誰被長鞭抽中的次數越多,誰就輸了,如何?”
她話音一落,周遭便傳來抽氣聲,穆皇后更是高聲反對:“這怎麼行?”
雅若自信滿滿的大笑:“你確定?我從小慣用的便是鞭子,在草原上我能用鞭子輕易取物,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之人,想要與我比試長鞭?我可不會手下留情,別到時候被我抽的滿地找牙,到時候哭着去找皇上,皇上又去找我父汗麻煩!”
她這麼一說,便是要將此事壓成小孩之間的玩鬧比試,要慶陽帝一句話。
慶陽帝自是不願讓女兒冒這個險,踟躕着想該如何化解此事,白音卻搶着說:“皇上見笑了,雅若從小性格好強,受不得激,玉真公主如此說,若是不比,她定是不願了。在路上皇上還與白音說今日是三年一度的‘夏日宴’,宴席上本就由他們相比試得彩頭,我們趕的巧正好碰上,就由雅若來助個興吧?”說罷朝身後的武士點點頭,那武士從身上掏出一把精緻的小刀,上面嵌了三顆發亮的紅寶石,他雙上奉上,對慶陽帝說:“這把小刀乃是我祖父傳下的,雖然小巧,卻鋒利無比,上頭的寶石更是價值連城,白音願將此物做爲彩頭。”
雅若哈哈一笑,“二哥,這飲鳩刀可是你的寶貝,現下看來是要歸妹妹我了!”
白音不可置否,慶陽帝心裡着急,但此時羣臣接下,更有世家大族的家眷在旁,自己不可能臨時退縮,有損皇家顏面,望向顧知晥的眼神裡帶着濃濃擔憂,但卻見他一貫嬌氣地女兒眼裡毫無懼色,反倒一副冷靜從容,應道:“鹿死誰手,比比便知,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