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船由熟悉水道的太監掌舵,慢悠悠地一起往池水中心劃去,雅若見水道兩旁只剩下夏日開剩的蓮花根,不禁興趣缺缺,將視線收回,見坐在白音身後一直不出一聲的祝歡,張口吩咐道:“你不是會彈琴?去彈一首助助興吧!”
祝歡咬着下脣不說話,方纔顧佩清要讓她彈琴她便是極其不願意,在場所有人,她的身份雖比不上顧知晥他們,但比起邦國的王子公主來說,也不算低,憑什麼所有的人都要趾高氣昂的和自己說話?還讓她像一個歌女似的獻藝?
“雅若,這船本就小,不好活動開,你別爲難祝姑娘。”白音邊說着邊扭過頭看向祝歡,祝歡猶豫了下,微微一笑,擡手準備行禮朝他致謝:“多謝白音王子。”
沒料想白音伸手拉住了她的手,哈哈笑道:“祝姑娘這麼客氣做什麼?”
祝歡白着一張臉,想要掙脫他,但白音的力氣極大,自己怎能與其相比?只能任由他將自己的手上下摸了個遍,最後還意猶未盡似的在她掌心撓了一陣才放開,末了還說:“中原女子的肌膚確實細膩光滑,本王喜歡。”
祝歡氣的眼淚都要掉下來,但又不敢伸張,只能硬生生將眼淚給憋回去,扭過頭不去看他,只求這小船快快走完一圈回到岸上。
可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小船劃至湖中後,本是繞過了湖心亭,就要掉個頭返航的,可在顧知晥他們的船掉頭之後,只聽見身後傳來掌舵太監的一聲驚呼——
祝歡坐在船尾,最先感到不對,那掌舵太監死死抓着船槳,但不知道船身纏繞到了什麼,縱使掌舵的太監努力維持平衡,小船也晃動不已。
白音與雅若自是不用說,他們從小在草原上長大,根本不懂水性,祝歡看起來也不像會游泳,這湖中心是太液池最深的地方,此下又是沒有下人在,若是大夥齊齊落水,真不知道該先救哪一個。
顧知晥他們的船也連忙停了下來,顧千洲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朝着白音他們喊:“王子公主,你們先冷靜下來,別起身!”
慌張之下,雅若怎會乖乖的聽他們的話,掙扎的就要起身。但她一動,整艘船的重心便偏了,船尾的人再也無法控制住小船的穩定,幾聲慘叫,小船嘩的一聲,側翻了。
湖面頓時水花四起,白音好歹還能狗刨兩下,勉強抓起了離自己不遠的雅若,讓她抓在翻過來的船板上,不再沉落水中。
那掌舵的太監倒是熟悉水性,只是一下跌落下去有些慌了神,也跟着白音浮在了船板上,這才稍微鬆了口氣。
顧千洲見白音雅若都無事,擦了擦額頭的冷汗,猛地想起來祝歡,忙喊:“還有一個祝姑娘!”
掌舵的太監連忙深吸一口氣,猛地扎進了水裡,顧知晥見水面上咕嘟咕嘟冒着水泡,好一會了,只有那太監獨自一人冒了出來,換了口氣再潛下去,這一會他用時比較久,但再冒頭的時候,肩上已是多了一個祝歡。
祝歡滿臉狼狽,雙眼緊閉,不知死活,顧知晥與顧佩清都沒說話,顧千洲也沒有了主意,左看看姐姐,右看看妹妹,最後還是白音開口:“先讓我們上去!”
“這艘船隻能做四個人,要上來一個,需下去一個,可我們都不會划船,掌舵的人必須留下,我與二姐姐同爲女子,不便下水,那便只有三哥哥下去,才能換你們一個上來了。”
因爲逆着光,白音又在水下,他其實並不能看清顧知晥此時的表情,但卻能夠從她說話的口中感受到她的冷漠,彷彿落水的只是尋常的下人,不是他們這羣來自突厥的客人。
他想到了初見那日,顧知晥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與雅若相鬥三個回合,贏了之後的她沒有勝者的驕傲,反而依舊十分警惕地盯着自己與他身後的使團。
是不是她對他們的計劃有所察覺?
但這怎麼可能?如今的他們纔剛與皇甫邵接觸,就連細節都還沒詳談,顧知晥一個深宮後院的嬌嬌公主,能發現什麼?
但白音深諳‘後好漢不吃眼前虧’的道理,如今不適合他去思考這些,當務之急是先將自己與雅若救上岸。
“那就請三皇子下來,將雅若帶回岸邊,再勞煩二公主與玉真公主儘快找人前來搭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