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刑事訴訟案件,但在其不辨男女的女子哭啼下,改爲了民事糾紛處理。簡單來說,就是賠錢。
“賠多少?”白公子和祁軒好奇地問下。
“也就五百兩。”
“五百兩,你打劫呢!”
這麼說吧,一兩銀子足夠一家三口過得幸福美滿三個月。五百兩,豈不是今世無憂了。
“捕頭大人,你看……”
嗲!絕對地嗲!但是嗓音太過獨特,猶如池塘的公鴨被人掐着脖子叫。
白公子和祁軒又是一陣寒噤。
其實,五百兩真的不貴。你想人家一黃花大閨女還沒過門,雖然人家相貌奇特,不知猴年馬月才能嫁出去,但好歹獨此一家,你又犯上了。認了吧!還有,驚動了官府。捕頭可不是吃素的,這勞師動衆的,好歹也要撈點好處吧!基本上最少要抽個十分之一到五分之一。再加上那些做證人的,你總得答謝人家,圍個人情吧!這麼一折騰下來,落在自己手中的就不多了,真的不多了!
其實,祁選對錢雖然有了初步的認識,這也是被王憐清教育的,但是,大體這個概念還是模糊的,所以,他沒有發言。一是他沒帶錢,他的經濟都被王憐清給壟斷了。二來他怕說多錯多。因爲外面的人和他的認識有差,簡而言之就是代溝。
祁軒看看白公子,白公子也正瞅着他呢!眼神一個交匯,明瞭的——無奈呀!
“可是,我沒帶那麼多銀子!”
就是,誰上街沒事揣那麼多銀子銀票的,也不怕人家打劫。白公子的話自是無奈了。
衆人轉念一想,他說的是他沒帶那麼多銀子,而不是他沒有那麼多銀子,那麼,這事好辦了。
捕頭大人發話了:“你住哪裡?”
白公子秉持着良好公民的身份,老實地說了出來。
正待一行人要出發的時候,有人站出來了。這人不是誰,正是本次事件的直接責任人——王憐清。
“等一下!”王憐清實在在一旁聽不下去了。
五百兩,這還了得!
“大人,我要告這位先生,假冒女子招搖撞騙,意圖搶劫未遂,進而栽贓陷害,騙取他人錢財。對了,還有他們,合謀串供。”
其他人一聽可不樂意了,什麼?串供?
那七大姑八大姨的,別的不行,吵架可在行了。
捕頭平時的工作也就是在市集晃盪,解決一下小鬥小毆的,太費腦筋的事情還真沒怎麼參與過。此事聽王憐清這麼一說,糊塗了。
“你有什麼證據?”好歹也是執法人員,所以基本步驟還是要走一下的。
“這位大嬸,說看見我。請問當時她站在什麼角度看到我的。據她說的話,她是在西北角,我面朝東南方,大人我們筆畫下。”說着,王憐清做了現場模擬。
哦——
傻子都看出來了!
你最多就看個背影!
捕頭望向那位大嬸,大嬸無語了,還想說什麼,卻是一個字都擠不出來。
王憐清見搞定了一個,轉而面向另一個年輕點的少婦。
“你說你站在河對岸看見的。麻煩下,你具體站在河對岸的那個角,給大家說明一下成嗎?”
少婦簡單地比劃了下。王憐清得意了。
王憐清又來了現場還原。她讓少婦站在那個所謂受害人的前面,自己又站在受害人的後面。然後讓大家從少婦的視角看自己。
發現了沒?發現了沒?王憐清得意。真是天助我也!
哦——
因爲所謂受害人比王憐清還高,少婦的視角正好被擋住,且河面較寬,所以少婦所謂的有力證據根本不存在。
衆人齊刷刷地看向大嬸和少婦。
二人被衆人死盯着,饒是厚臉皮,也扛不住了。
“但那個兇手的衣服和他的身上穿的一模一樣。”
“就是!”
衆人齊刷刷地又看向王憐清。
王憐清神色平常道:“就我這身衣服太平才常了。”
“唉——這位兄臺!別不好意思,出來下嘛!”
王憐清眼尖地發現個和他穿着差不多的,硬是把人家拉出來當觀光品。
“大人,您看,這位大哥的衣服是不是和小人的一樣呢。”
你還別說,除卻質料,猛一瞅,還真的差不多。
見衆人都在看不說話了,王憐清開口了:“所以囉!人有相似,衣有相同。我們不能簡單的從衣服去判斷嫌疑對象。相信大人也是這麼斷案的。”
捕頭一聽,一個臺階來了,哪有不下的道理,立馬接口道:“當然。本捕頭,一向奉公執法。差點被你們這些刁民欺騙了。”
王憐清見形勢有利自己,也不得意,忙替着急卻苦無辯訴的證人開脫。
“大人,想來兩位也是被所謂的良民欺騙了。而且就一般的人認知,女子和男子在一起,女子是弱者,怎有可能對男子犯罪。”
兩女子不住點頭。
“所以——所謂良民正是抓住這一廣大羣衆的基本認知,狠狠利用了兩位大姐的善良,冤枉了一個像我這樣的好人。”
說着,王憐清頓了下。這一停頓是很有學問的,這一停頓給了衆人一個短暫思考的時間,讓人們聽進去自己的話,卻來不及消化自己的話。
“大人,事實已經很清楚了。那就是他,一個男人,卻化妝成女子,在河邊意圖搶劫。我這個意外倒黴的人,正巧碰上這個惡徒,與之展開了搏鬥,在搏鬥中,我很僥倖的將他踹落入河中。我本打算給他個洗心革面的機會,但是,他絲毫不珍惜,卻利用當時兩位目擊者的善心打算勒索我。幸好被大人識破了,這個社會也少了個不安的因素。”
捕頭聽王憐清把功勞全記在他頭上,可樂了,點頭如搗蒜。
衆人也如釋重負,都譴責其那女子起來,尤其是那兩位作證的大姐,那力度,就像遇見了仇人。
那醜女見形勢大逆轉,急了。
“大人呀!你明鑑,奴家是女的。一直都是女子。這怎能有假。”
“有誰爲證?”
“奴家的親人都可以證明。”
“親人何在?”
“奴家住在十里外的紅花村,村中人都可以證明。”
“得了吧!大家都看看,你哪點像女子,不論身型,但聽這聲音。”
“奴家這幾天偶感風寒。”
“會這麼巧嗎?!”王憐清給了個疑問句。
衆人打量着那醜女,越看越覺得她就是一男的。
“我是女的。”那醜女堅持。
“那,有個辦法可以證明。”
“什麼辦法?”
“脫衣服證明。”
啊——
難得地,王憐清看見那醜女臉紅了,雖然那女的滿臉胡楂,但王憐清確定,她確實臉紅了。
“爹爹說的對,城裡的男人都不是好東西,都會欺負人!”
說着,那醜女竟然向外跑去。
哎呀——
有人被她大力地撞倒在地。
捕頭這才清醒過來,發話了:“給我追——”
哎呦——
捕頭跌了個狗吃屎。
“頭!”
“頭!你怎麼樣!”
……
衆人的目光都被捕頭給吸引了,所以醜女成功脫逃了。
在一片熙熙攘攘中,王憐清、白公子、祁軒逍遙而去。
“你幹嘛絆倒捕頭。”心細的白公子發現了。
“那女子只是太貪心,並無太大的錯誤。這次的恐嚇會讓她印象深刻的。誰能無過,給她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再說了。要真定罪了,到時候就真不太好了。”其實,王憐清剛纔提議脫衣服證明,也不過是想在現場隨便找個女的,找間房間,然後證明下就好。沒想到,那人反應那麼大。王憐清琢磨,說不定那人還真是個女的,不會吧?!
祁軒有些明白她的意思。畢竟他們的身份也很尷尬。能少一事便一事。
“對了,我們下面要去哪裡?”
“回客棧吧!”這麼折騰,還有什麼心情。
祁軒也同意白公子的提議。
“你們倒是統一戰線呢!不行,我幫你們這麼個大忙。你們下面要聽我的。”
“喂!是你連累了我們!”祁軒看不過眼,說道。
“我還沒說呢!要不是你出的餿主意,我們能攤上這‘好’事!”王憐清斜眼看向祁軒。
祁軒一時尷尬。再一會兒,三人相視而笑了。
心情好,一切都好。
“你要做什麼?”
“請我吃東西吧!”
“好,我們走吧!”
三人遂向集市走去。
茶樓中走出二人,是李美玉和丫環小蘭。
“小姐,就是那位能言善辯的公子給解籤的。”
李美玉止不住地多看了遠處一眼。
明明是個下下籤,那人卻解成了上籤。剛剛明明可以捉住那女子的,那人卻故意絆倒捕頭,讓女子脫逃,給女子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真是個善良而聰明的人。
但最吸引李美玉的不是這些,是王憐清給人的感覺,如沐春風,很像那個人。
他,一定會回來的!
李美玉肯定着,在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