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說打架,王憐清真的是很不情願的。尤其是這種莫名其妙的比試,純粹是浪費時間和生命。看對方你不死就是我死的架勢,王憐清的腦門都要打結了。
王憐清打定了主意,一有機會就開溜。現在她在人家地頭上,俗話說的好:強龍不壓地頭蛇。能避則避。想到此,王憐清纔不得不感嘆,貪便宜果然是不好。貪大便宜果然是危險的。等過了這遭,一定不再貪,再貪就貪個昏天暗地,天下不寧。
王憐清沒有武器,唯有手中的摺扇。這摺扇也是一便宜貨,地攤上的十文錢。老闆說了加兩文可以買個帶畫帶字的,王憐清說了,字畫我不會寫呀,於是付了錢走人。當時,白公子和祈軒在旁邊受着老闆餘光的關注,那個不好意思呀,臉紅地足可以蒸雞蛋,心理承受能力系數一下直線飈到水準線以下。看着王憐清毫無感覺地搖扇裝貴公子,二人都覺得要是再跟着下去,自己的身份都要降低到沒有檔次了。就這麼把扇子,還是王憐清難得大方的產物,所以寶貝得不得了,回到客棧還自己畫了幾個字,爲什麼說是畫呢?因爲那字太草,只有王憐清自己看得懂。
現在王憐清要把紙扇貢獻出來當武器,說老實話,她還真有點捨不得。
王憐清對着扇子唉聲嘆氣,李辰可不耐煩了,“出招吧!”
“你這個大叔真的很煩吔!”王憐清自從對着李辰,那眉頭就沒鬆開過,現在則是連心緒都有些煩悶了。
李辰不再說什麼,動手了。
王憐清執扇當過。
李辰的劍氣很洌人,加上李辰本身對趙恆的成見要出在王憐清的身上,下手自是不會留情半分,這讓本想矇混過關的王憐清不得不正視了。
“爹——”李美玉插口進來。
“你若傷了他,我死給你看。”李美玉以生命要挾。
若是換做李美玉的情郎,這樣的話自是會感動萬分。但聽這話的是王憐清,一來她不是李美玉的什麼情郎,二來她同李美玉也談不上什麼感情,連遠房親戚、閨中密友都算不上。三來她根本是個女子,要讓另一個比自己還柔弱的女子來保護,還真是沒有面子呢!
所以,王憐清出手了。
“你……”只一聲,李美玉便閉口了。
李美玉不但閉口了,連動作都不能動作了。
李美玉看着王憐清不解。
“小姐,這也是爲了你好。刀光劍影的,你來回穿梭,很容易受傷的。傷到你固然糟糕,傷到你爹那就更麻煩了。”我估計我要被山莊的呵斥聲給拆了。
一個掌風。王憐清把李美玉送到了一旁的大樹靠着。
“這樣,你還算個男人。”李辰出了個聲。
我何須你的讚美!男人?!我就算是個男人,也是個冒牌的男人。王憐清在心中偷笑。
李辰看見沒有了阻礙,繼續提劍刺來。
王憐清憑着卓絕的輕功一躍而起。雖說頗了陣,但這陣究竟有多大,還不可知,所以她想躍起俯瞰,而後找出路。
受了重傷的沈京兵見王憐清躍起,已猜測到她的意圖,遂催動最後的真元,保住自己的門面。他不打算再活,他要與王憐清同歸於盡。這樣,他的十雲陣將是永遠的神話。他的名字也會被世人記住。名利有時候還真是個害人的東西。
後有李辰這個追兵,上有無形的天網壓了下來,王憐清無法往上躍起,她知道有人再搗鬼,她也猜到是怎樣的。但是她現在無法脫身去對付沈京兵。
容人的人總是給對手太多的選擇,太多的喘息,太多的放肆,太多的得寸進尺,太多的自以爲是了。所以李辰約逼越緊,王憐清感覺到壓迫。她厭惡這種感覺。
一個迴旋,王憐清避無可避,而後手中的扇子摧斷了。
可惡!王憐清生氣了。
我一忍再忍,你卻步步緊逼。什麼狗屁城主,對於一個素不相識,只因爲長相相似而下殺手。真是可惡!
王憐清施展移形換步,繞躲過李辰的劍鋒。而後,忽感背後一陣陰風——
轉過身,是千百根細小的陣向自己的身體各部位飛過來,王憐清無法,只好脫下罩衣,接下這害人的利器。一陣動作,再見衣衫,已千瘡百孔。
“原來御劍山莊還玩這招。”被暗襲,王憐清說話的口氣也自然不善起來。
李辰卻並不理會,手中的劍始終沒有停止攻擊。
王憐清在剎那有了決定。
李辰與王憐清打鬥着,王憐清依然以退爲進,防守着,卻越來越靠近沈京兵,沈京兵見此大喜,他暗暗地觀察,準備下一次權力一擊,哪怕玉石俱焚,也在所不惜。
李辰的劍咄咄逼人,王憐清避無可避,因爲與沈京兵的距離只有一步之遙。正可謂前有狼後有虎。沈京兵在偷笑,因爲時機馬上就要來到。
李辰的劍再襲來,但見王憐清背過身去,而後——
啊——
沈京兵睜大着眼睛,難以置信地望着李辰,還有那穿過自己身體的李辰的劍。
不過是障眼法,只是李辰以爲自己一定殺的是他以爲的那個人,沈京兵也以爲自己出手定能賭住破陣之人的退路,所以他們都敗了,敗得理所當然。
咳——
李辰的胸口上插上了一根長針,沒有致命,因爲王憐清的關係,王憐清沒有想讓李辰死,否則李辰是逃不過的。
李辰沒有拔出劍,沈京兵卻驚愕地睜大了眼睛看着李辰。
“城主,那針……有……有毒……毒……無……”話未說完,沈京兵卻死了。
而後,四周的景緻全然地不同了。
有眉黛的遠山,不過是光禿的平坡。近處的寬河不過是小溪。鬱蔥高大的熟不過是矮鬆。倒是四周佈滿的機關暗器在陽光下閃得讓人晃眼。真實不過如此簡單。
“用自己去佈局,這是何苦呢!”王憐清搖頭道。
唰——
抽出穿身的長劍,四濺的血打在衣服上,此時的李辰看起來有些像鬼夜叉,讓人望而生畏。
“你,找死!”
王憐清聞言知道不妙了。
陣既然完全破了,路自然就在眼前了。
“生死各安天命,入陣書已經簽下,不是他死便是我亡。況且如此歹毒的人,他該死。他不死,會有更多的人枉死。”王憐清理直氣壯。事到如今,已經避無好避,也避無可避了。
“他該死,那我又如何?”
“城主,放下手中的劍,你我本無怨仇,何必刀劍相向。”王憐清正色道。
“我若說,我要爲他報仇,討個公道,那又如何?”李辰反問。
王憐清覺得這是她今天聽到的最不好笑的笑話。
“公道?”王憐清冷哼出聲。
“這御劍山莊的公道就是,闖陣贏了反要殺死闖陣者,以二敵一輸了,自己人殺死了自己人,爲了掩蓋事實,說什麼要討公道。那我的公道又要向誰討要。”王憐清冷笑着,眼中的和煦剎那間全然不見了。
“多說也是枉然!”
“你搶我臺詞哦!”
話閉,二人眼中的光不比這沾染着血的劍的寒遜上三分。
事到如今,王憐清仍然不願意出最後的一招。
生命誠可貴!人生死去便死去,是無法回頭或者重新來過的。相信有來世,那只是美好的寄託罷了。王憐清是萬中無一的,那並不代表每個人都可以像她如此。
王憐清望着退路,這裡是御劍山莊,自己再強也逃不過,這就是所謂的強龍不壓地頭蛇。
但凡有身家、有背景的人,在人前一定會注重名譽的,所以,不如——
一計上心,王憐清向陣口退去。
陣外有太多的人,想來這位城主也不會太過囂張跋扈纔是。
邊打邊退,王憐清逐漸離開陣圈了。李辰當然看出了她的意圖,因爲她的意圖太過明顯。但李辰不想讓她走,所以出招越發狠勁。
“城主,得饒人處且饒人,得人方便自己方便。”王憐清放棄般地勸着,雖然她可以預見這個勸諫可能毫無效果。
果然,李辰聽見了同沒有聽見一樣,絲毫不加理會。
王憐清小心翼翼,一個優雅的姿態,終於出了陣門。
陣外,衆人看着王憐清安然出來,一片譁然,有許多人都上來不住道喜。王憐清卻只放了一半的心,果然——
“孽障,你往哪裡走?”
靠!我成妖精了!切!我像妖精嗎!王憐清只能在心裡翻白眼。
衆人見御劍城主突然出現,胸口被血染了一大片,手中的劍上血漬未乾,不禁都茫然起來,紛紛猜測着,在陣內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思來想去,卻得不出個所以然。若說受傷,看着不像,若說未受傷,那血是從何而來,答案只有一個,有人受傷了或者是被殺死了。兇手可能就是御劍城主,但是兇手卻對着王憐清叫囂,難道兇手其實不是御劍城主,而是王憐清,這更加不解了,迷茫呀!衆人皆雲裡霧裡不知所以。
“城主,你冷靜點。”王憐清對着李辰毫無懼色。
“你欠我御劍城一命。”
王憐清冷哼:“入陣者,生死各安天命。況且,人不是我殺死的。他可是死在你的劍下,李城主,您的女兒,美玉小姐可以作證哦!”
衆人雖不知前因後果,但聽王憐清這麼一說,卻覺李辰明顯理虧。更有不少傷於陣中的人站在了王憐清這一邊。
羣衆的眼睛果然是雪亮的!王憐清安慰了不少。
“你欺我御劍城無人了。”
王憐清覺得好笑了。
“城主這麼說,就沒有道理了。”
“贏了我手中的劍便是道理。”不給王憐清說話的機會,李辰驟然攻來。
王憐清一個急閃,只是微揚的衣角被割破了。
“城主!有話好說,千萬別傷了和氣。”祈軒不想惹事,所以上來勸諫着。
“閃開——”
劍光所向,無一不傷。
啊——
祈軒那單薄的袖子上有血快速地滲出。
王憐清見狀,瞳孔緊斂。
你——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