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寵物是一定要教的,哪怕再聰明的,動物也畢竟是動物,聽不懂人話,它需要一些輔助的動作或者聲音來幫助判斷。
比如老鼠,龍禹當時訓練它的時候,拍左腿的意思就是不對。當讓它做一件事情,它沒有做好,便拍一拍它的左腿,將它嘴裡正在啃的東西拿走,或者無視它要吃的張大的嘴,如此幾次之後,它便明白了這個動作的含義。
老鼠見完顏長風說它錯了,原地想了一想,腦袋到處拱啊拱的,目中露出些疑惑的來,不對嗎,這裡的味道很重,就是丹殊身上的味道啊。
不過老鼠的堅持顯然沒有完顏長風的堅持更執着,在老鼠幾次想要越過兩人進山洞裡一探究竟都被攔回來後,它便不再執着於一個方向了,只見它趴下身子,仔仔細細的又在地上嗅了起來。
山洞裡丹殊的氣息很重,不過既然不對,那麼,就再找一找,總還有別的地方有味道啊。
老鼠在嗅了半天之後,大尾巴一甩,四爪放開額朝着一個地方跑了過去。
完顏長風跟龍禹忙跟了過去,這回的路沒有那麼詭異了,一路往回走,到了一半的地方,竟然有一條上山的岔路。
兩人跟着進去之後,沒走多遠,只見遠遠地是一處山崖邊蓋着的小閣樓,這閣樓的地處十分的險,四周也不是正規的磚瓦牆體,只是簡易的擋着厚重的窗幔,估計是一處休閒遊玩的地方,天氣好的時候。賞個雪看個日出什麼的。
完顏長風眯着眼睛一看。道:“裡面有人。”
窗幔並不是很嚴實。縫隙間,能隱約的看見一個人影,老鼠如此之歡的奔了過去,看來裡面的人,必是丹殊無疑了。
龍禹和完顏長風緊跟着過去,還沒走近,只聽着丹殊的聲音在裡面道:“老鼠,你怎麼來了。”
龍禹心裡估計着。丹殊肯定是一氣之下走了之後,這才發現無處可去。他讓出了自己的房間,在穆羅堡裡應該也沒旁的住處。要回頭又拉不下這個臉,也不會去找穆嫣蘿說我沒地方住了……心裡自然也是煩躁的,於是就隨便走走散心,看見了一處亭子,便進來坐坐。
正想着,已經跟着走了過去,果然丹殊一個人呆在空蕩蕩的小閣樓裡,裡面也是有人常來的。雖然四周擋的不嚴實還漏風的,但倒是有張榻。榻上也有一牀薄被,幾個抱枕。
丹殊在這小閣樓裡,也不過坐了一會兒,腦中正千思萬想的煩着,卻見門口窗幔被頂起一個包,然後一個龐然大物夾雜着風雪的寒意撲了過來。
丹殊心思凌亂,本身精神就不集中,老鼠走路又悄然無聲的,所以乍一見還以爲什麼野獸來了,雖然怕是不怕的,還是驚了一下,等看清楚這毛乎乎的上來就撲着他蹭腦袋的是老鼠之後,便心裡一沉。
老鼠自然不會是獨自來的,它來了,肯定龍禹也來了。
丹殊再一擡頭,便看見完顏長風和龍禹從寒風中走來,這一段路沒有樹木遮擋,兩人肩上都積了些雪,風塵僕僕的樣子。
龍禹倒是還好,進了閣樓裡的第一件事是跺跺腳把身上的積雪抖下來,還來不及說話。
卻見完顏長風的臉色很陰沉,丹殊心裡頓了一下,沒來由的覺得有些心虛,怎麼完顏長風是覺得自己欺負了龍禹,來替她出頭的?
“完顏先生,公主?”丹殊遲疑了一下道:“你們怎麼來了?”
完顏長風雖然不是他師父,但是在草原那些年,卻對他們部落幫助良多,所以丹殊對他一向的尊重。
“你怎麼在這?”完顏長風道:“丹殊,你……你跟龍禹之間的事情,我不想管也沒資格管,但是你不能娶穆嫣蘿,更不能跟她上牀。”
龍禹默默的捂上了耳朵,心道師父你一個如此書生氣質風度翩翩的君子,那麼自然的說出上牀兩個字,難道不覺得很違和麼?何況還是當着一向非常崇拜你的女徒弟的面?
丹殊更是尷尬,而且一頭霧水,完顏長風這人確實護短,但是對他一向算是和氣的,還從來沒臉色這麼難看過。
難道說,是知道了自己和穆嫣蘿的交易,可即便是如此,也不該是這樣的反應啊。
“完顏先生……”丹殊道:“這事情……”
完顏長風擺了擺手,似乎有什麼事情要做,將龍禹往前推了推:“我跟着那老妖婆去看看,你照顧一下公主。”
說完,也不待一肚子疑惑的丹殊多問,完顏長風向老鼠招了招手,一人一獸便竄了出去。
完顏長風自然不用說,在這樣只有薄薄一層雪的地面上,他的輕功是踏雪無痕來去如風的。但是老鼠那麼胖乎乎的一個龐大身軀,竟然也在他一揮手間竄了出去,雖然在地上留下了一串腳印,但是那身形卻也是靈活的很,半點也沒受那一身肥肉的影響。
沒了龍禹跟着,完顏長風和老鼠瞬間便消失在沉沉夜色中,留下兩個在小閣樓裡的人無言以對。
這閣樓裡畢竟不是常住人的地方,所以設施並不那麼齊全,暖爐什麼的就不要想了,便是照明,也只在桌案上放了一盞昏暗的油燈,油沒剩下多少了,雖然被丹殊拿到了避風的角落裡,但還是忽明忽暗的在苟延殘喘中,不多時便會熄滅。
昏暗燈光中,龍禹和丹殊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錯開眼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丹殊知道,既然已經決定了斷,那麼自己就該像剛纔那樣轉身離去,不再有一點糾葛。但是這地方天寒地凍的,龍禹又人生地不熟,將她一個人丟在這裡,顯然是不妥的。
丹殊雖然決定和龍禹劃清界限,也無所謂是不是撕破臉還有沒有什麼情分在,但是仍然是不願意她受一點傷害的。
龍禹此時想的,完全和他是兩回事,她被剛纔完顏長風那麼直白而粗俗的話嚇了一下,然後轉念一想,覺得十分的有道理。雖然現在那烏殼的卵已經被完顏長風破壞了,但是穆嫣蘿這人一身都是毒,誰知道還有沒有什麼其他的手段。
再者,穆嫣蘿還不知道烏殼的卵已經死了,如果依然還是種進了丹殊體內呢,即使不能長出來,那總歸是十分不好的。
於是龍禹完顏長風的話展開了一些想象,然後覺得真的有必要跟丹殊叮囑一下。
可這話即使在完顏長風一個大男人對另一個男人來說,也顯得突兀了,龍禹好歹是個姑娘家,張了張嘴,也不知道怎麼樣才能含蓄的表達出這意思來。
丹殊雖然錯開了眼神不看龍禹,但是兩人那麼近的站着,視線餘光卻還是不自覺的落在她身上,見她一臉的糾結似乎有什麼話要說,便就安靜的等着。
丹殊雖然一貫嚴肅,但是骨子裡卻是個柔和安靜的人,龍禹自從醒來之後,便沒對他大聲說過話,做的也都是示好的事情,他總是強硬以對,自己心裡也不是滋味。
龍禹很是斟酌了一番用詞,覺得實在是沒有辦法含蓄,索性一咬牙,嚴肅的不能再嚴肅道:“丹殊,你真的,不能和穆嫣蘿……那個……。”
“哪個?”丹殊皺了皺眉眉,有些明知故問。
“成親。”龍禹斬釘截鐵道,隨即頓了頓,又接了句:“不是成親,是洞房。”
成親雖然是洞房的代名詞,但是可別忘了剛纔在山洞裡聽見穆嫣蘿的話,她可沒打算等到成親,就要先對丹殊下手的。所以龍禹想了想,補充了一句,更加明確的表達出自己的意思。
“上牀嗎?”丹殊冷笑一聲:“公主,你不是不再幹涉我的事情了嗎,我要跟誰上牀,你又何必在意?”
龍禹被丹殊堵的覺得這一口氣都要上不來了,有些口不擇言的道:“只要你不跟穆嫣蘿上牀,跟誰我都不管。只有這個人,不行,絕對不行。”
房間裡光線昏暗,油燈還剩下的一點點快要熄滅的光,在外面一陣風吹過之後,終於完全的暗了下去。
閣樓再是簡陋,也是有頂的,屋頂遮住了本也不明亮的月光,窗子又被厚重的窗幔遮住,屋子裡,頓時完全黑暗了,龍禹努力的眨了眨眼,無奈眼前還是什麼都沒有。
門外,是風穿越林間呼嘯的聲音。龍禹在燈滅了的那一瞬便直覺的想要去開門,她記得外面還有些淡淡月光,雖然也不清楚,好歹是能看見的。
剛邁出兩步,一伸手,卻沒有觸到冰冷的門板,而是覆蓋在了另外一隻手上。
龍禹愣了愣,不用說,丹殊和她想的一樣,也伸手去開門。就是那麼的像有姦情的巧合,正好兩人的手碰到了一起。
丹殊似乎也意外了一下,然後兩個人的手都收了回來。
門外的風似乎更大了,呼嘯的聲音像是穿越過峽谷。風從閣樓沒封閉上的縫隙裡穿進來,帶着刺骨的寒意。
兩人都有些尷尬,站了一下,丹殊輕輕的嘆了口氣:“別開門了,外面冷。我就在這陪你……等完顏先生回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