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禹表了態,丹殊和墨離兩人自然是沒有什麼說的,他們本就是龍禹的人,什麼寶藏也好,洛皇錦帝也好,都要往後靠一步,不會比她重要。
黃公公自知這兩人是沒有指望的,便看向了九方夏,好歹九方夏是他正經的主子,而且現在首當其衝的受害人正是九方夏的爺爺和父親,不管怎麼樣,他也應該是最上心的。
九方夏確實是猶豫了一下,不過他猶豫的倒並不是在選擇是跟着黃公公去找寶藏,還是陪着龍禹和完顏長風進冰潭找極樂草。
這根本不需要做選擇,雖然九方夏此行明面上的目的是爲了找寶藏,替永夜完成心願,以了結他和洛國皇族多年的恩怨,但實際上,對他而言,卻並沒有比龍禹更重要的。
皇家的親情是有的,但是卻沒有那麼深厚,洛皇明知道永夜是個多危險的人,但還是找了理由讓他跟着九方夏一路,其實也不過是想把危險遠遠地離開自己。至於九方夏會不會有危險,他也擔心,他也不能忍受自己的兒子被威脅,但是兒子再親那也不止一個,而且還可以再有,但是命,卻只有一條。
此時九方夏猶豫了一下,是覺得這事情有些蹊蹺。他總覺得黃公公的態度有些不一樣,不過具體哪裡不妥,卻也分辨不出。
“你要去找寶藏嗎?”龍禹扯了扯九方夏,有些疑問。
九方夏那一點猶豫很快被拋在了一邊,笑了笑。花花公子本質暴露無遺,毫無壓力的甜言蜜語道:“你就是我的寶藏。”
龍禹無語,轉頭看完顏長風:“師父我們走吧。”
九方夏正色道:“我們不如兵分兩路,剛纔的路線圖,大家都看見了。我是要去找極樂草的,至於寶藏,黃公公心急,不如先順着線路圖去找一找,隨身帶上信號彈,有什麼發現,隨時通知我們。”
黃公公的臉色不是很好,不過想了想。卻道:“好,三皇子,既是如此,老奴就先走一步,若是有什麼消息,馬上與三皇子聯繫。”
永夜笑了笑,道:“我也同黃公公一起去尋寶藏。我對那些金銀財寶沒有什麼興趣。只不過想解救族人罷了。若是真能發現什麼,還能和黃公公……互相看着點不是?”
永夜和黃公公兩人。這一路雖然並未有過沖突,但那當真是水深火熱,永夜什麼心態不太好說,但是黃公公的心思很是明顯也能理解,作爲一個對先皇忠心耿耿的太監,對於這個曾經害了自己主子的人的後人,自然也是恨屋及烏。
黃公公對永夜要和自己一起,有些意外,滿是怨恨的瞪了他一眼。但是瞪一眼之後,卻是無法。
龍禹開始還對黃公公和永夜這兩個死對頭搭伴感到有些憂慮,卻見完顏長風點了點頭:“如此甚好,禹兒,咱們走吧,別擋了別人尋寶的路。永夜……你有沒有想過,其實這世上。未必只有一種方法能解除你身上的詛咒?”
完顏長風倒是和龍禹說過,他對永夜和他一族的這種白化現象,更傾向於覺得是一種病,但是永夜堅持,完顏長風一時也無法找出病原,所以也不好說什麼。
永夜似乎不太明白完顏長風說的是什麼,但卻又有些明白,看着他,淡淡的道:“我說了,我對寶藏什麼的,沒有任何興趣,只想解開詛咒,讓我的族人過上正常的生活。若是完顏先生能爲全我心願,便是我溟族千秋萬代的恩人。”
完顏長風點點頭,也未在說什麼。
黃公公似乎有些心急如焚的感覺,雖然對永夜同行一千個不願意,一萬個不痛快,但卻似乎無暇顧及,匆匆的向衆人道別,便往西邊的山去了。
完顏長風看着黃公公和永夜的身影消失在白雪之中,嘴角露出點冷冷笑意,招了招手:“我們下去。”
“師父我有點擔心。”龍禹收回視線道:“這個黃公公怎麼看都不是好人,永夜也不知道會不會吃虧。”
特別在龍禹的印象中,像黃公公這種老太監都是成了精的,平時不顯山不露水,關鍵時候都是決定高手,蘭花指一翹,殺傷力巨大還陰險狡詐。
完顏長風人已經一躍落在了冰潭下面,聲音從下面傳來:“冥族族長,又豈是平庸之輩。”
好吧,龍禹無奈默認了這一點。雖然黃公公確實有些深不可測的味道,但她也不應該小瞧永夜。一個能把兩個國家的皇族都折磨成這樣的男人,也不是個善茬。
冰潭中有影響的大塊碎冰都清理的差不多了,龍禹被墨離扶了一下,也下到了潭底。
其實龍禹現在的輕功也還勉強不錯,飛檐走壁談不上,但是這樣五六米的一個距離,還是毫無壓力的。
龍禹下到潭底,這才驚訝的發現,出現在冰潭底部的,並不是她想象的那樣的一層凍土,而是一面綠色的地。
這是很詭異的一種景象,在雪山這種地方,綠色是最不可能出現的顏色,更何況是這樣一大片,明顯是植物的翠綠……這綠色似乎有些眼熟,龍禹蹲下身子來伸手摸了摸,道:“這是青苔,穆羅堡的山洞裡,也是有這樣一層青苔。”
老鼠此時也歪着腦袋在一邊,明顯的,它也發現了這東西挺熟悉的,伸出爪子試探的撓了一下,然後喜笑顏開,砰的一下子跳了上去,張開嘴便啃,一邊啃,一邊伸出爪子去撓。
龍禹嚇了一跳,連忙的抓着老鼠的尾巴往回拖。穆羅堡山洞裡的那面牆,可就是被老鼠這麼連啃帶刨的弄開的,現在老鼠又開始興奮起來了。打算在地上刨一個洞,到地球的那一邊去嗎?
完顏長風卻制止了龍禹的行爲,然後摸了摸下巴,很是有些欣慰的笑了。
龍禹很是有些奇怪,卻見九方夏也蹲下身來。摸了摸地上的青苔,又再伸手扯了扯,道:“完顏長風,這是鐵蘚嗎?”
完顏長風點了點頭:“一物剋一物,這天下,真是無奇不有啊。”
青苔就青苔,還叫什麼鐵蘚?龍禹心裡好奇更甚,覺得摸着溼漉漉滑溜溜跟一般的苔蘚也沒有什麼區別。便想扯一點下來看看,誰知道揪了一點一用力,竟然沒能拽下來。
不由的咦了一聲,又用了些力,那看似軟軟嫩嫩的綠色脆弱竟然出奇的柔韌,龍禹除了留下手裡滑溜溜的觸感之外,一點兒葉片也沒拽下來。
擡頭看看完顏長風似笑非笑的表情。龍禹乾脆從腰上拔出匕首,想從石頭或者冰面上刮下來一點。
這麼一刮。龍禹方纔知道這苔蘚爲什麼叫做鐵蘚,因爲這東西,實在是太硬了。即便是她手中這把鋒利的削鐵如泥的匕首,竟然也沒有將它刮下一星半點來。
只有老鼠仍然扒拉的歡,牙齒和爪子上,都已經沾了一層綠綠的顏色。
完顏長風道:“這鐵蘚可是雪山上難得的東西,堅硬異常,而且也不怕火燒,一旦被它覆蓋住的冰面。簡直就是不可摧毀。它唯一的天敵,就是狐鼠,對狐鼠來說,鐵蘚是一種美味,它有着異常鋒利的牙齒和利爪,而且它的唾液中,有一種可以讓鐵蘚軟化的東西。”
難怪老鼠見了這苔蘚就異常興奮的又抓又啃呢。感情是好吃的原因啊。龍禹看着自己用匕首都刮不下來的苔蘚在老鼠的抓撓下很快的便出現了一道道白色的縫隙,不由得感慨萬千。
這狐鼠,真是雪山旅遊必備用品啊。
隨着刺啦刺啦的聲音,老鼠的爪子將覆蓋在冰面上的苔蘚已經撓成了一條一條,並且送入口中大嚼起來,完顏長風隨手從懷裡拿出樣東西丟了下去,頓時一片冰面被照亮,去除了苔蘚的那一層冰,竟然是透明的。
完顏長風丟在冰面上的,是從山洞中隨手拿的一顆夜明珠,此時,光線透過冰層,可以清楚的看清底下的景色。
龍禹一開始,還以爲往生花和極樂草,是大自然的神奇現象。此時看着冰層之下,不由的脫口而出:“這極樂草,是有人種的?”
雖然很不可思議,但是自然和人爲是一眼就能看出來的。竟然有人會在這種天雪地的地方,在深達數十米的冰潭下面,種花種草?
完顏長風笑了笑:“諸葛清風的筆記,看完了嗎?”
龍禹愣了下,搖頭。只來得及看了前面的一半,還是一小半,後面,就只看了完顏長風折起來的那一頁。
完顏長風卻突然轉了話題:“你們知道烈帝他們,是因爲什麼臨時起了貪意,背棄誓約,以至於發生了一場到今天還沒有解除的宿怨嗎?”
龍禹雖然沒看完諸葛清風的小冊子,也沒經歷過皇宮裡的勾心鬥角,但是她和墨離幾人相比,優勢在於看了無數現實不現實的古裝片,此時聽完顏長風這麼說,腦中突然靈光一現,脫口而出:“我知道了。是長生不死。”
這世上,能讓君王動心的,在金銀財寶之外的,除了永生,還能有什麼?
雖然人人都是要死的,雖然人人都知道人是要死的,但是一個人在皇帝這個高高在上的位置待得久了,就會覺得自己是與衆不同的,就渴望能萬歲萬歲萬萬歲,若是此時,突然有一個人活着一樣東西出現在眼前,讓他有永生的希望。那麼不管是背信棄義也好,是生靈塗炭也好,總是要想方設法的得到的。
寶藏的傳說裡,除了數不清的財寶,還有的便是起死回生的靈藥。起死回生和長生不死,這聽起來不是一件事,但細想想,卻也並不是全然沒有聯繫。
完顏長風很是欣慰,覺得這個徒弟雖然腦子肯定達不到自己的要求標準,但也算是有靈機一動的時候,總沒有太丟他的臉。
完顏長風道:“烈帝他們只知道寶藏中有長生不死的靈藥,卻不知道具體的內容,所以他們見夜帝拿了個木盒子當寶貝,只當便是這靈藥,纔會出手搶奪。”
“那木盒子,不知道是不是就是永夜要找的那一個。”墨離道:“當年的夜帝,或許便在找這樣一個可以破除族人詛咒的木盒,但是卻反而被兩國皇帝誤會了是長生不死的靈藥,反而害死了自己。也害死了許多無辜。”
“就算是害死了無辜,也只能說是兩國皇帝害死的,與夜帝無關。”丹殊冷冷道。
同爲部落首領,丹殊最能理解永夜。相對於國家領導來說,部族首領的權利不值一提,卻更將族人放在心裡。
完顏長風擺了擺手:“舊事宿怨,誰錯誰對,這都和我們沒有什麼關係,如今該死的不該死的都已經死了,再說無益。”
“是啊。”龍禹怕丹殊觸景傷情,忙道:“師父你剛纔說諸葛清風的筆記,那上面說什麼了,跟這起死回生的靈藥,有關係嗎?”
“自然是有。”完顏長風不緊不慢的道:“事實上,這起死回生的靈藥,就是往生花於極樂草的兩粒種子。而這兩粒種子,根本不在寶藏當中,而是被諸葛清風隨身帶着,並且種在了這冰潭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