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殊雖然不會什麼武藝,可打了這麼多仗,也打出經驗來了,急忙橫端起大耙,用耙柄擋飛過來的大銅錘。
只聽見“咔嚓”一聲,勾殊的耙柄被攔腰打斷,錘的力量不減,徑直打中了勾殊的前胸,勾殊大叫一聲,往後一仰,山一樣地倒了,猛地坐起來,一張嘴,哇地噴出一口血來。
梟被看見,不敢怠慢,掄着雙錘撲上去,雙錘雙龍出洞,搗向牟盧。
牟盧也舉雙錘一對,“砰”地一聲,牟盧被震得後退兩步,梟被見是機會,騰空一躍,雙錘從空中泰山壓頂向牟盧砸下去。
牟盧也不躲閃,照舊舉雙錘往外磕:“開!”
“砰”地一聲,碎石飛濺,梟被被震得也後退兩步,一屁股坐在地上,擡手一看,左手的大石錘只剩下個柄,右手的石錘也裂了,顯然也不能用了。
有虔看見,大叫:“梟被,帶勾殊走!”
梟被跳起來,上去拉起受傷的勾殊往後陣跑。
有虔、庸伯寧、無終子旻、葛竺、旬範等七八名侯伯將帥和十幾名虎賁、旅賁合戰牟盧,可發現根本就不是對手。
牟盧的雙錘抖開了,就象兩顆流星一樣,左右上下飛舞,人沾上死、捱上亡,連近身都不能。
虞生衡身體靈活,抽個冷子就地一滾,從牟盧的錘下滾過去,舉起長矛,嚓地一下刺中了牟盧的胸口。
牟盧身子一滯,就這一停,旬範的戈砍中了牟盧的後背,葛竺的戟尖刺上了牟盧的左肋。
可他們幾乎同時大驚失色,他們感覺自己的武器穿過了牟盧的重鎧刺中裡面的肉體,可那肉體竟然就金石一樣,堅不可入!
牟盧冷笑一聲,從容地舉起錘來,摟頭一下,正砸在虞生衡的頭上,啪嚓一聲,虞生衡腦漿崩裂,當場斃命。
其他人一看,一齊向後躲:“他、他砍不動……”
“哇呀……”
商師衆將有點慌了,他們不怕敵人多兇猛,可遇到這麼個殺不死的主兒,往上衝等於幹送死,所以都一齊往後撤。
牟盧掄着鏈子錘,吼叫着直陷商師中軍,奔商湯的戰車來了。
商湯正全力擊鼓指揮戰鬥,卻見前面的護衛陣列一亂,牟盧帶着一大隊昆吾士兵徑直殺過來。
商湯的御手方惟一看,急忙抄起弓箭,對着遠處的牟盧連發三箭,一箭射中了牟盧的胸口,一箭射中了牟盧的前額。
讓方惟驚恐的是,他分明看到那支射中前額的箭就象射在石頭上,蹦起來老高,掉落在地。
“啊呀君上,不好!”方惟驚叫道:“牟盧這廝真和傳說的那樣,他全身刀槍不入!擋不住的!”
方惟也不等商湯下令,放下弓箭,抖繮繩調轉車頭,往回就跑。
這下子可壞了,商湯一跑,商師中軍就跟着往後退,其他陣列見中軍退了,也立刻開始後撤,呈半潰散狀態了,一齊往後跑。
昆吾之師趁勢掩殺過來。
好歹商師人多,昆吾人少,勉力支撐,敗退回到大營。
商師這次損失了接近三千人,但是效果也沒想象得那麼差,因爲昆吾之師那裡幾乎也損失了相同的數量,傷亡兩千餘衆,單從傷亡人數上說,商師實際上佔了大便宜,說明這種混戰的戰術比較有效。
商師被最後牟盧那一次狂攻打閉氣了,虞生衡和十幾名戰將被殺,方相勾殊被打得吐血,梟被的雙錘也被打碎了——昆吾牟盧的勇猛兇悍,斷非常人可比,而且他還刀槍不入,簡直就是天神下凡!
雖然失敗了,但商湯這次並沒對羣臣發火,而是深切自責:是自己先臨陣脫逃了,造成了全軍潰退。
他下令,把方惟拉出去斬首示衆!
仲虺、有虔等人苦勸:殺不得!當時方惟這麼做一點錯誤都沒有,牟盧都快衝到跟前了,無人能擋,如果不走,君上性命危矣!方惟無罪,還是有功啊!
商湯怒火難消,下令免去方惟死罪,拉出去打二十棍子,以儆效尤。
他明顯感覺到,自己面前的這塊骨頭比想象的難啃。自己從開始舉兵征伐諸侯以來,從來沒遇到這麼難打的對手,自己將近兩萬人的聯軍,連人家五千都打不過,被人殺得敗退回來,自己還臨陣脫逃,說出去都丟死人了!
商湯下令厚葬虞生衡等陣亡的將士,又親自去撫慰受傷的勾殊等人。
勾殊傷得不輕,吐了不少血,喝了巫醫給的藥,睡着了。
梟被看到商湯一臉的擔憂,急忙說:“君上勿憂,巫醫說了,不是致命傷。當時牟盧用錘打勾殊,勾殊用耙柄擋了一下,錘把柄打斷纔打在他身上,力量消減了很多。如果是直接打上,那可真不好說了。”
商湯點點頭,看看梟被,問:“右方相可曾受傷?”
“臣下還好,謝君上關心。”梟被伸開毛烘烘的大手給商湯看:“臣下和勾殊本來是以力量取勝的,但是牟盧的力量不遜於我二人,您看,臣下雙手的虎口都被震裂了,雙錘一個粉碎,一個破裂……”
商湯皺着眉,舒口氣:“好歹你還無大礙。去找後營的司兵小臣,讓他們再給你造兩柄錘,別用石頭的了,也用金鑄,至少打不碎。”
梟被大喜:“多謝君上!”——青銅那麼金貴,商湯能撥出一百多斤來給自己造兵器,梟被如何不喜。
載師木和牧人云也都參加了死士的近身肉搏,而且都受了傷。
商湯來看望慰問二人,大大地嘉獎了一番,對載師木說:“載師大人以後別參加死士了,無論如何你是夫人的二哥,有個好歹,予一人沒法向夫人交代。”
載師木拍着胸脯說:“君上放心吧,俺們都是輕傷,無大礙。必當奮力殺敵,以報君上的知遇之恩。”
商湯點點頭,又鼓勵了一番。
回到大帳,商湯和羣臣衆將商量對策。
有虔說:“不好辦,現在我們用混戰的方式倒是沾了便宜,可是牟盧就實在沒有辦法對付,這廝身高力大,懷有異術,刀砍斧剁、矛刺箭射都堅不可入,根本就殺不死。而且他還力大無窮,雙錘使得也嫺熟,‘金牟盧’的名頭真個當之無愧!”
彭祖說:“這種本事叫作‘金經之法’,五行屬金,故避金而克木,金器傷不了它,木器會被他摧折。但是卻畏火、傷水、忌土。”
“我說司徒大人,您老別說得玄乎乎的,俺們聽不懂,”登恆說:“您就說說他怕什麼吧。”
“說明白一點,就是怕火燒、水淹和土埋。”
商湯說:“這裡是平原,沒有水;要土埋,怎麼埋?也不好弄。唯一的辦法是用火燒。”
“對啊,”湟裡且說:“多準備些火罐,衝上去往他身上摔,燒死個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