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察到身後張道源的異樣,柏天長後悔了。言多必失,差點露出馬腳。
不過張道源此時再也不敢阻攔柏天長了,除了柏天長的功力比他更高外,手下也未必聽他的。最重要的是,懷疑歸懷疑,也只是懷疑而不敢確定。萬一柏天長真的是神靈轉世,得罪真神,豈不是永世不得超生。
柏天長不管張道源,優哉遊哉地牽着卓青菱漫步。兩人輕聲細語,指點星空。巨大的法身依舊,如影隨形。這麼龐大的法身,千百里之巨,就像一盞明燈,在炎帝星地面用望遠鏡都看得見。雷達更看得見,因爲都是實物質,且柏天長故意讓量子顯示出金屬屬性。
地面震動,再接到太空島不少人的電話,說是靈寶天尊現身講經。柏天長還離得老遠,地面的信徒,已經雲集拜迎。
絲絲念力,雖然很細,但匯聚千百萬,那也是洶涌的江河。這信仰之力太強,讓柏天長都嚇了一跳。趕緊從儲物空間取出更多的量子體,不然他會被洶涌而來的念力撐死。於是柏天長的法身更顯巨大。本來凝聚成緻密的量子體都有幾百公里之巨,顯現構成虛幻、鬆散的法身,頓時直達幾萬裡,堪比星球。
柏天長元力擴張,本來極限也就萬餘公里,但在海量信仰之力的支持下,再次迅速擴張,足以覆蓋炎帝星全球。有了前兩次的經驗,光吸收而不給信衆補充不行啊。再者他自己還要將念力轉化爲元力,乾脆用元力將修煉之術灌入所有信徒的腦海,使他們都不由自主地運轉起修煉功法。
千萬人一起同步修煉,驚天動地。炎帝星的靈質迅速減少,更大空間的靈質被快速吸引過來。就像在水中突然舀去一塊,四周的水都向中間一涌。此時不是靈質潮了,而是靈質海嘯。
炎帝星真的出現了神蹟,所有信衆全都心境通明,渾身舒泰不說,竟然百花齊放,萬紫千紅,草木齊長,蒼翠茂盛。所有動物也都精神抖擻。這是因爲靈質本就是高等的生物能,類似人們常說的修煉靈氣,密度突然變大,瞬間催生了炎帝星所有生物的生長。
柏天長元力一掃,找到李漢心所在。讓法身繞星球轉了一圈,然後漸漸淡去。自己攜着卓青菱,隔斷信仰之力,向李漢心家降落。
他不敢再吸收了,雖然可以促進功力飛速提升。但吸收過多,來不及轉化,會消化不良的。因爲衆人的意念太雜,如果不轉化,他會走火入魔,迷失自己。
李漢心早已接到東方三善和張虛歸的電話,帶着家人一起出門迎接。他是一位學者,執着地保護和發揚華族的傳統文化。對於道教,是一種研究的態度,而不是虔誠的道教信徒。柏天長成神,他持的是懷疑態度。覺得這是柏天長繼統一天竺和大華之後,用來一統三清的手段。
李漢心並不反對統一,只要龍華**重視國學經典,不在高速發展中拋棄華族文明就行。所以對柏天長展示的神蹟,他不置任何褒貶,更不可能膜拜。再大的神蹟,都能用科學解釋,只不過知識領域還沒擴大到那個地步而已。就像一個普通溺愛孫兒的爺爺,含笑看着孫兒的遊戲之作。
柏天長和卓青菱落地,高高興興地喊了聲爺爺。一家人雖然來往不多,但在結婚的時候也都見過。柏天長的和藹,李家子弟的奉迎,使大家的關係更顯親密,其樂融融。
李漢心不卑不亢地招呼跟隨柏天長而來的張道源。不管有沒有柏天長,他作爲一個身具華族古書生那種風骨的學者,對張道源也一直是這個態度。
張道源卻因爲柏天長而對李漢心的態度大變,再也不敢高高在上,而是很謙卑地向李漢心問好。
家宴不論國事。李家衆人夾雜着一個外人張道源,熱熱鬧鬧地吃了一頓家常飯。李漢心沒有爲柏天長大擺宴席,也沒有因張道源的到來而特別隆重。
飯後,李漢心帶着柏天長和李家弟子,驅車城外李家墓地,祭拜李家先祖。雖然柏天長不姓李,但李漢心還是將今天的祭拜,當作柏天長認祖歸宗的儀式。並給柏天長取了一個李姓的名字,李傳宗。煙火傳承,這也是華族文明的核心之一。
傳宗,當然就是傳宗接代的意思。李家輩分排序,炎黃開基,夏漢衡傳,承前啓後,源遠流長。柏天長剛好傳字輩。其中的衡本該是恆,但上幾輩裡面已經有了恆字,所以改作同音字衡,作爲李衡源一輩的輩分字。柏天長給團團起名李承天,剛剛巧合了李家思想和輩分的傳承
所謂老孩,是說老年人有時候的思想,跟孩子一樣。柏天長待李漢心,跟李漢心待他,異曲同工。寵溺式地任由李漢心操作,滿足老人家的愛好和心願。
隆重地三跪九叩,完成大禮。李漢心樂得眉開眼笑。走出宗祠,看到等候在外的張道源,李漢心終於將心思迴歸到國事,“傳宗,此來不止是祭祖吧?”
柏天長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爺爺是跟他說話。對這個新取的,將來也只是記載在族譜上的名字,很不適應。逗得卓青菱掩嘴偷笑。
柏天長恭敬地說:“是的,爺爺。還想順便跟張天尊商酌一下道家的定位和發展。”
李漢心說:“那我就不耽擱你了。你們去道宮,我回去給你準備晚餐。”
張道源連忙說:“李老您也一起吧。”他對柏天長有了一種莫名其妙的敬畏,擔心萬一談不攏,有個李漢心在中間,也能緩解一下氣氛。
柏天長也說:“不需要去什麼道宮。我們三人就在這山青水秀的地方散散步就好。”
李漢心想想,“也好。”他當然想第一時間知道,柏天長準備拿三清怎麼辦。
遣散衆人,三人順着山道,慢慢步行上山。卓青菱乖巧地攙扶着李漢心。一路上盡說些風花雪月,兒女子孫。李家子弟因爲李漢心的傲骨,發展的並不是很好。李漢心當然也希望,柏天長在適當的時候幫肘一把。這些對柏天長都是小問題,不需要利用權勢,隨便拿出點新技術,轉讓給李家去申請專利,就足夠李家親朋發達的了。
登上山頂,極目遠眺。左邊是城市,右邊是鄉村。城市喧囂,但高樓大廈卻少,建築也以華夏古典風格居多。四野鄉村,居然還有古書裡描述的炊煙裊裊。
李漢心怡然自得,“傳宗,你看這像不像陶淵明筆下的田園風光。”
這是要往主題上引了,柏天長這回沒有順着李漢心的心意,“美則美矣,就是顯得太落後。”
李漢心道:“人生於世,所求爲何?衣食和安樂。民以食爲天,只要能安居樂業,百姓就幸福滿足。”
柏天長說:“世外桃源,安樂不安樂,其人自知,不足爲外人道也。至少一點,不知有漢,無論魏晉。什麼意思?圉於方寸之間,固步自封,不思進取。您當知道,人類族羣的數量,在不斷擴大,那麼需要的生存空間,就必須同步擴大。地球時代,人口數量幾十億,現在好幾百億。如果還是自封於地球,這麼多人怎麼活?還能‘土地平曠,屋舍儼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屬’嗎?還能‘阡陌交通,雞犬相聞’嗎?不,是人擠人,幾無立錐之地,何論土地平曠。”
李漢心不以爲然地說:“現在的星域,已經足夠了。地球時代,一國幾億人。現在呢,一顆星球,多的才幾千萬啊。”
柏天長反對說:“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居安不思危,滅亡之道。其一,人口數量繼續暴增,遲早現在的星域又難以滿足人類的生存需要。其二,虎狼四顧。您想安居於桃園,可而今卻無法遮蓋那山中初極狹的小口,虎狼隨時光顧。你想跟別人老死不相往來,人家卻想掠奪你的財富。
爺爺,桃源之地,可以修心養性,卻不宜久居。住久了,人懶了,就不思進取了。落後就會捱打,華族受到的這種慘痛教訓還少嗎?”
李漢心無言以對,猶自不甘,“進取確實有必要。但是發展太快,人類將如無根的浮萍,斷線的風箏,同樣會自我毀滅。”
柏天長笑着說:“我不反對弘揚國學,傳承文明,把根留住當然是必須的。留住根的目的是什麼?不是爲了根而根,而是爲了更加枝繁葉茂,爲了子孫有更廣闊的生活空間。”
李漢心瞧了張道源一眼,意思是我該說的說完了,該你了。
張道源立即藉口道:“我們三清,正是爲了保住我華族的根而努力。”
柏天長說:“我也沒有反對道教啊,同樣贊成道教發揚光大。不過隨着時代的進步,根也得與時俱進不是。如果根鬚依舊,枝葉太茂,大樹就可能會倒。我在俠客島就跟您說過,道教的發展,在於我們這些後輩如何因應時勢,讓教義隨着時代的進步而進步。求道之心,本就該積極上進,而不是一味的無慾無求。”
張道源順勢而進,“所有我們以教立國,壯大道門啊。”
“哈哈,張天尊偷換概念的水平不低。我直說了吧,政教合一的模式,地球歷史不是沒有過。西方的基督教,東方的藏傳佛教,帶來的都不是發展,而是遏制時代的進步。就如我這次通關遇阻吧,一個小道竟然如此肆無忌憚,爲什麼呢?你我都清楚,是道門的地位太高。於是戴上道門的光環,就能高人一等。 我主張信仰自由,但你們在強迫信仰。這也不是發展,反倒是毀滅道教。不管我這次直不直播,道門給人無法無天的印象,都會口口相傳,廣爲傳播。
爲了國家發展也好,爲了人類延續也好,爲了道教的傳承也好,三清都必須退出統治者的位置。既然潛心修道,就不要去操心國計民生。
將經義改得上進了,修成正果者多了,還擔心道教不能發展嗎?”
張道源心中大動,“真的能修成正果?”
柏天長神秘地說:“想不想要我這種法身?想要就跟我走,我帶你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