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歡點了點頭,說道:“現在我總算明白了,原來兵法就是這麼簡單,還是軍師有本事,說的兵法我都能明白,好,我以後就這樣打仗了,這回先把張獻忠這個大賊給滅了,朝廷說不定還會再給我升官呢!”
陳廣哭笑不得的搖了搖頭,趕緊說道:“羅將軍,你可別這樣,我這麼說,只是打了一個比方而已,兵法之道,那可能會這麼簡單,而且也不是簡簡單單的比敵人多就可以了;人數雖然重要,但是其他方面也很重要啊!”
羅歡有些傻眼,他轉了轉腦袋,繼續問道:“那軍師再給我說道說道。”
陳廣嘆息了一聲,坐了下來,對着這幾位說道:“綜合來說,打仗首先拼的就是實力,打仗的話,一般都是兩個陣營的事,陣營的實力是最重要的,這個我可以做個比方,比如我們現在,朝廷就是我們所在的陣營,而對手也就是張獻忠,他又是一個陣營。”
在地上換了兩個圈,陳廣介紹着說道:“朝廷也就是大明朝有多大有多少人這就不用說了,而張獻忠呢,他只有幾萬人,居無定所,所以這個方面我們這方佔優勢。”
“其次,就是軍隊的士氣了,士氣分爲好幾個方面,首先要看部隊有沒有大勝仗,有沒有打敗仗;其次就是訓練的如何了,還有就是部隊的伙食,軍餉等如何了;所以現在士氣方面,我們本來並不佔優勢,但是如今張獻忠被打了個打敗,如今士氣之上我們卻是又佔了優勢。”
說到這裡,羅歡急着插話說道:“那這麼多方面我們都佔優勢,爲什麼我們不直接進攻呢?”
陳廣搖了搖頭,說道:“這只是兩方面而已,此外,還有最重要的,也就是部隊的統領了,這可不是虛言,天下之間,多得是能以少勝多的將領,說幾個你們耳熟能詳的名字吧!比如說項羽,他破釜沉舟打敗了幾十萬秦軍,彭城之戰也是如此;還有周瑜,曹操幾十萬大軍也是被他幾萬人打敗了;還有陳慶之,幾千人打敗了幾十座城,幾十萬人。”
蔑視的看了一下羅歡幾人,陳廣說道:“你們覺得自己會是這些人嗎?”
羅歡幾人被他打擊的聳着腦袋,不吭聲了。
陳廣說道:“天下間這種人還是有的,什麼時候都不會少,他們一個人可以抵得上幾萬人之多,而如今天下,這種人也有幾個,張獻忠就是其一。”
他這話一出,羅歡頓時不贊同了,反駁說道:“不可能,張獻忠只是一個大賊頭子,那可能會是這種人。”
陳廣笑着說道:“我說的這種人也分高低,像是項羽啊!陳慶之啊!都是一個人能頂的上十萬人,但是還有些人可能一個人頂的上五萬人或者三萬人或者一萬人,張獻忠一個人能頂的上三萬人這倒是沒問題的。”
說完了這句話,陳廣站了起來,看了看天色,也不在給他們教授兵法了,說道:
“既然都休息了一段時間了,我們也不能一直這樣呆着,還是趕緊上路吧。”陳廣說道:“至於戰場,我決定將之設在此處!”
他用腳在地上某個圓圈處用力一點。衆人看着那個地方,臉上都露出驚訝之色。
“爲何是這裡?”有人甚至忍不住開口問了起來。
更多的則是陷入了深思之中,覺得軍師既然選擇了這裡,肯定是有他的道理的。
夜色漸漸降臨,龔完敬覺得心中的不安更甚了,他眯着眼看着前方,眉頭鎖成了一個“川”字。
這個時候,他心中多少有些懊惱;畢竟未曾有真正領兵出戰的經驗。料敵料己都出現了失誤,他也是被趕鴨子上架,被李巖打了個大敗的張獻忠已經到了襄陽這裡,手下損失的人太多了,他就把手下的這些人全部放了出去,到處去拉壯丁。
龔完敬最大的失誤便是高估了自己這羣烏合之衆的行軍速度,本來按他的計劃,他在中午之前就應該抵達襄陽戰區的,可直到現在,卻還距襄陽戰區還有十餘里!
按捺住內心的焦躁,龔完敬伸手招呼來一個親信,謹慎的吩咐道:“老黃,你帶兩個人跑到前頭去。看看左右村子有無異動,記着,休要帶武器,無論打探到什麼消息,都立刻回來報我。”
“是……不過敬哥,你也太小心謹慎了。”那親信應了聲,然後嘿嘿笑了起來。
“去,速去!”龔完敬現在殺人立威的心都有了,他以前做的都是文職,所以在這些大兵之中的威信並不是很高,這些大兵也敢開他的玩笑。
“敬哥,咱們真沒有必要這般小心謹慎,咱們現在足有一千七百多人,就算咱們打了個敗仗,可是離着咱們也太遠了,他們還能奔波幾百裡到咱們後邊?而且鄧州的那夥軍隊也都是軟蛋,前些日子,孫將軍只帶了幾百個人,他們都不敢出城。”又一個親信在旁道:“況且,敬哥你足智多謀,如今軍中,沒了那幾個,還不是要靠敬哥你撐着,到時咱們人多了,再南下,把那李巖殺個片甲不留。”
“對對,殺他個片甲不留,他估計也是一直未遇着敬哥這般英雄,才成了名;我從開始便覺得,這廝沒有什麼本事,手中也只有幾千人,大夥原用不着如此重視的。”另一個親兵附和着說道。
聽得周圍一片寬慰聲,龔完敬苦笑起來。
他擔心的確實是李巖,在昨天,他們一衆人看到被擡回來的張獻忠,都給嚇壞了,當時就有人提議說要回陝西去,卻被這個時候醒來的張獻忠一巴掌扇了過去,這才決定繼續在這裡耗着,還準備再一次南下,不過兵力不夠,只能把他們這些頭目派出來拉壯丁了。
莫看他在這裡一日一夜間便拉起了一千餘人的隊伍,可是他還是害怕,生怕那李巖突然從某個角落裡出來,把他殺一個片甲不留。
至於他手下的這一千多人,龔完敬對此根本無法放得下心;他的手下,可是都夠稱得上烏合之衆。
靠着劫掠了兩個莊子,他們才士氣高昂地到了這兒,而且才又攻破兩個無險無牆的莊子,他們就一個個驕縱輕狂起來!
這樣的部下,他一個人,便是有通天的本領,又能做到什麼地步?
“先這樣吧,只要大王能擊破李巖,周圍便無人敢與我們爲敵,那是我就可以不用這麼拼命了……”他心中暗想。
當夜幕終於完全降臨時,他們的隊伍離襄陽也不足十里,而這個時候,他派出去的老黃終於奔了回來。
“如何,這左近村子,可有什麼異樣?”龔完敬迫不及待地問道。
“咳,哪有什麼異樣,哥哥說了不要惹事,兄弟也沒有進去,只是遠遠瞧着,村子裡雞犬之聲相聞,沒什麼異樣!”
那老黃終究不是受過專門偵察訓練的,只看表象,自然沒有看到任何異樣,比如說,各村之中,老幼婦孺沒有一人在外走動,青壯就是在外也始終保持警惕,這至少證明,他們這夥賊人接近的消息,已經傳到了這裡。
龔完敬再狡黠,也不能不被老黃帶回來的消息誤導,他畢竟沒做過這等事,只是文職的大官,得知沒有什麼異樣,他精神一振,原本的擔憂也減輕了許多。
“甚好,甚好!”他撫手高興的說道:“諸位,傳令,加速,前面的鎮子不小,若是能破之,咱們在此好生樂樂,子女金帛,你能搶多少便算多少!”
這一路上來,他們劫掠毀滅了兩個村子,對於被各種破壞勾當激起野蠻性子的亂民來說,只是杯水車薪;聽聞能在前面的鎮子去放手搶掠,頓時讓他們士氣高昂起來,有人大喝道:“兄弟們,搶金搶銀搶娘兒們!”
卻不知道龔完敬是在騙他們,讓他們能儘快的趕到軍營,他的任務纔算是安心,畢竟這次派出去了十幾個隊伍,基本上個個都能拉回千餘人,這就憑空多了兩萬人了,到時,稍加訓練之後,就又可以南下了。
有了這股士氣,他們這夥賊衆還真把這十里的路途看不到眼裡了,一個時辰左右,他們便來到了白河之畔,開始亂哄哄的尋船渡河。
龔完敬算是聰明的,並未直接到了襄陽再渡河,而是選擇了離襄陽還有數裡的朱家集,當他們攻入朱家集時,卻發現這個臨河的村子裡竟然一人都沒有,看離開的情形是極爲匆忙,顯然他們的行蹤還是被發現了。
“竈堂裡的火都是燃着的,走了沒有多久!”一人四處看了一下,什麼也沒搶到,就回來向龔完敬稟報道。
“找船,找船;立刻渡河!過了河什麼都會有的。”龔完敬開始激勵着這一衆匪徒說道。
他可不敢南下了,要不然萬一碰上宜昌的人,碰上那個李巖,那他是直接逃呢還是帶着這夥人一起逃呢?就是逃,能不能逃得過呢?這也都是未知。
朱家集渡船倒不少,畢竟是臨河的大村子,兩艘較大的渡船,再加上一些漁船。可同時運百餘人過河;龔完敬讓老黃帶着數十人先過河,見對岸沒有任何反應,這才正式分派人手;白河並不算寬,水勢也平穩,來回一趟連半刻鐘都不要,真正耽擱時間的還是上下船;大約到了亥時二刻,他們已經渡過三分之二左右,這個時候,龔完敬也踏上了對岸的地面。
見他過來了,老黃笑着道:“龔哥,咱們先走着吧?離大營也應該不遠了。”
“急什麼,早一步晚一步都是……”
話說到這,突然間,龔完敬心悸跳了一下。猛然擡頭向西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