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9.灰飛煙滅,涅槃火鳥

吳良輔強行帶走小碌子, 說不過去,菱香沉思苦想。

現今這時候,小碌子與吳良輔本該是井水不犯河水。吳良輔雖重回皇上身邊, 可他與小碌子位置相當, 任在還是內官總管, 他怎麼敢明着對付小碌子。除非小碌子做下了不得的事情踩了吳良輔的狐狸尾巴, 逼得吳良輔跳腳發狠。

一道流星光亮倏地在菱香腦海中劃過, 莫非是今早清晨與小碌子的偶遇?

今日是端敬皇后的頭七,過了今晚,明一早, 就會有近百八旗二三品官員奉旨前來承乾宮,恭移端敬皇后的梓宮至景山觀德殿。

皇上下令召迎高僧, 在景山開設規模宏大的水陸道場, 爲端敬皇后誦經超度。與此同時, 皇上還召選能工巧匠,趕製金碧輝煌的冥宅, 要求與承乾宮正殿、寢宮大小完全相等,無論用料與裝飾皆名貴木材、金銀珠寶。

今早,天尚且灰濛濛,慈寧宮就派人來傳菱香過去聽候太后吩咐,早作安排。菱香才急行至御花園, 就撞上了小碌子。當時他慌慌張張, 見是菱香, 虛驚一場, 隨即想都沒多想就把手裡拿着的小盒子塞到了菱香手中。

“謝天謝地, 竟是讓我遇見姐姐。姐姐且先尋個最隱秘的地方把這東西藏起來,等過了這陣子, 取出來,有吳良輔好看。”

菱香勸他別招惹吳良輔,同時也好奇盒子裡是什麼東西。

“我也說不清楚,看着不像是值錢的水晶,但吳良輔可是藏入暗室加了鎖小心寶貝着。且先與我拿着,等我弄明白,肯定有他受的。”

連打兩個大呵欠,小碌子就要趕回屋睡上一小會兒,免得精力不濟,當值不周。

考慮着帶去慈寧宮不合適,菱香想起她與雯音達成共識的那個秘密地點,於是就先去藏好小碌子的東西,這才轉身往慈寧宮去。此時,天開始明晰。

想到這,菱香的心“咯噔”一下子就縮緊。低頭穩住情緒,擡頭時,卻已是無關緊要的神態,“胡元,你且去任總管那兒問問,就說當值尋不到碌公公,請他招呼尋尋。”

胡元得了提示,正打算離開,菱香卻又喊住他,特意叮囑,“胡元,稟明任總管後,再不要四處打聽碌公公,不要對任何人說,你來找過我。無論發生什麼事情,只管埋頭做自己的差事,先保住自己要緊。”

胡元傻眼,菱香催促他快走。走出一截路,胡元腦子還是一團漿糊,可也還是加快步伐而去。

胡元走後,菱香也馬上離開承乾宮,消失在夜幕初上的模糊不清中。待她再次回到承乾宮時,黑暗已經完全籠罩,但承乾宮卻燈火通明。

皇上已經過來半個時辰,只是把自己獨自關在端敬皇后的書房裡。御前侍衛們守在承乾門前,而隨侍的太監則候在院裡,這些人裡頭,沒有吳良輔,也沒有小碌子。

菱香直徑衝到大殿靈堂端敬皇后的梓宮前,上香、磕頭後,跪在梓宮前痛哭起來。

她內心無比煎熬,她方纔已經去查看,小碌子從吳良輔那兒偷來的就是斷腸草冰糖。小碌子一直被瞞着,所以他不認識。可對於菱香來說,斷腸草冰糖,那就是她深惡痛疾的仇人。

那晚審康妃,菱香在場,康妃堅持吳喜送去景仁宮的斷腸草冰糖來自宮外。而太后則明確表示簡親王濟度不是會用□□的人,所以康妃背下了這個罪名。

後來墨蘭主子讓她去安親王府問詢,得知賜死簡親王的□□正是斷腸草。宮裡賜死向來都是鶴頂紅,從不用斷腸草,可偏偏這回例外,爲什麼?

安親王明明提過要試探皇上,尋求解藥,可墨蘭主子爲什麼一口回絕,認定皇上沒有解藥。

現在,吳良輔手裡卻拿着斷腸草冰糖,不會錯,也該是他有,否則康妃之前的藏紅花冰糖從何而來。如果康妃手裡的斷腸草冰糖來自吳良輔,爲了簡親王成事,吳良輔幫忙毒殺太后,情有可原。

但皇上又宣佈吳良輔協助平定簡親王作亂有功,就連賜死簡親王都帶上吳良輔同去。如此看來,莫非皇上早就對簡親王的情況獲悉在心,那吳良輔下毒,皇上也知悉?

心裡亂糟糟,到底是誰要毒殺太后,纔會讓無辜的墨蘭主子枉送性命。吳良輔?他安的是什麼心?皇上?會是皇上授意?怎麼可能?那可是太后。

婉晴聽到痛哭聲尋過來,好一陣驚詫。這幾天菱香雖不時傷心落淚,可還是控制自己,畢竟她身爲承乾宮的主事,要忙的事情很多。但現在眼前的菱香完全是毫無節制,哭得傷心欲絕,讓人不忍視,不忍聽。

婉晴上前,與菱香並排而跪,“菱香,你可讓我一頓好找,你怎麼了?是不是因爲明日姐姐的靈柩要移走,你捨不得?”

菱香見着婉晴,頓時涌出落水遇浮木的希望,顧不上身份,湊近抱住婉晴,“婉主子,怎麼辦?奴婢就是咽不下這口氣。皇后主子她去得實在冤,憑什麼就是她擔受這份委屈?”

婉晴一愣,立刻氣就上來,“早知道有事情瞞着我,別光在那兒哭得撕心裂肺,趕緊着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

菱香當即拉起婉晴,兩人退閃進菱香的屋子裡,“婉主子,太多疑問我都無法解釋,但有一點,你要知道,皇后主子她······”

婉晴聚精會神聽着,菱香卻突然想起墨蘭那時堅持不準告訴婉晴。菱香開始打退堂鼓,婉晴一看,火氣脹臉,“說還是不說,姐姐把我當外人,到如今你又是這樣。罷罷罷,就算是喝了-毒-藥也與我無關。”

婉晴扭身不理睬菱香,沒想到菱香卻是跪下抱住婉晴雙腿,痛心疾首,“就是中毒,皇后主子就是因爲中毒無法解毒,纔會早早離開人世。你可不知道,每次-毒-藥發作,主子她疼得肝腸寸斷,要多可憐有多可憐啊!”

菱香這番話如同一盆滾沸開水燙得婉晴跳腳抓狂,“我不過是隨口胡謅,我可不是存心咒怨姐姐。”

收住燥急,難以置信,“當真,你說的可是真的?”

菱香淚光漣漣點頭,婉晴怒目切齒,狠狠抓住菱香兩臂,瘋了一般追問,“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

***

爲墨蘭服喪一身素服的福臨進到墨蘭書房後,拿出他倆愛不釋手的墨錠。福臨顫晃的手指撫摸向細膩漆黑的墨錠,這時腦海中不由出現,墨蘭那墨玉雕成般的黑眼珠流轉潤澤注視着他,酸楚立刻就暢行無阻擠進他的眼眶。待福臨開始研磨時,他又彷彿看到,墨蘭那清澈明淨的眼眸便是一泓澄溪含情回望,痛楚翻涌過來淹沒他的身心。

提筆爲墨蘭寫下行狀,一字孕育一滴淚,兩句揮就便是雙行長泣。淚眼朦朧中,分段逐一羅列墨蘭的溫柔賢惠、寬宏大度,淚水“啪嗒啪嗒”接二連三撲打在紙上,可他根本就顧不上擦淚,墨蘭的嘉言懿行怎麼寫也寫不完,怎麼寫都覺得不足以表達墨蘭的好。通篇滿腔衷腸不盡傾述,滿腹心雲支離破碎。

“順治十七年八月壬寅,孝獻莊和至德宣仁溫惠端敬皇后崩。嗚呼!內治虛賢,贊襄失助,永言淑德,摧痛天窮。惟後製性純備,足垂範後世。顧壺議邃密,非朕爲表著,曷由知之?是用匯其平生懿行,次爲之狀。

······

嗚呼!是皆後實行,一辭無所曾飾,非後以崩逝故,過於軫惜爲虛語。後微素着,筆不勝書。朕於傷悼中不能盡憶,特撮其大略狀之。俾懿德昭垂,朕懷亦用少展云爾!”

停筆那一刻,福臨終於忍受不住,趴在桌上又是一場痛徹心扉的嚎啕大哭。墨蘭的離去,不只是抽乾了他這一生所有的淚,就連他的精力也步向枯竭,他眼中的世界已失去活力,只留下昏暗陰霾。

哭到聲嘶力竭,福臨忽然想起什麼。他打開書房的門,跌跌撞撞走到院裡,暗啞的聲音喊着菱香的名字。

綠蕎聞聲找來菱香,福臨身體有些晃盪。與菱香同來的婉晴跨出步本想扶住福臨,可她又微蹙雙眉低頭隱沒眼中的怨恨,反而後退幾步,與福臨保持距離,倒是一位小太監手腳靈活地撐住了福臨。

“菱香,去書房把墨蘭最喜歡的那塊墨包好,到時記得放進冥宅。墨再好,沒有墨蘭相陪,留在朕身邊也沒有意義。”

婉晴聽後擡起頭,狐疑看向福臨,痛失姐姐的傷心真真切切。菱香才偷偷告訴她,墨蘭真正的死因是斷腸草冰糖,而目前所知,吳良輔手裡有這個。還沒來得及多說,綠蕎就奉命前來叫出菱香。

婉晴低頭悶想,皇上他到底知不知道姐姐所遭受的那些痛苦?他爲什麼要在身邊養着吳良輔這樣的毒蛇?

菱香準備退去書房收拾,就見吳良輔帶着兩人一路小跑來到皇上跟前,氣都還沒順過來,就急忙稟報,“皇上,小碌子真是位難得的好奴才呀。想是生前得了端敬皇后娘娘太多照顧,自覺無以回報,自己就在屋裡上吊自盡。留了幾句話,只說願意追隨皇后娘娘而去,繼續服侍娘娘以報恩德。”

菱香全身僵直,婉晴目瞪口呆,福臨卻有些站不住,身體歪斜。吳良輔趕緊招呼幾個人同時上去架住福臨,大家只聽得福臨喃喃有語,“朕居然不如一奴才,銘記端敬皇后的好處,敢於殉身回報。而朕口口聲聲不忍她獨自而去,卻還苟活在這兒。朕對不住她,朕沒臉見她。”

吳良輔一旁應和,“皇上可千萬保重身子,您身體康健纔是皇后娘娘最高興的。皇后娘娘平日裡對奴才們寬厚愛護,尤其是承乾宮上下人等,誰不是都記着她的好,誰不是都恨不得隨她而去,一心隨侍在旁。也是小碌子心急,搶了個頭。”

福臨神思恍惚,“真的嗎?還有誰?朕就是怕她一個人孤孤單單,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她身子本就弱,身邊再沒個照顧的人,可怎麼好?”

“皇上別擔心,奴婢爲皇后主子忙完該做的事情,三七國禮焚化主子梓宮時,奴婢必然殉葬相隨,絕不會讓主子孤單獨去。”

菱香上前來跪在皇上跟前,淡定自若說出這番話後,婉晴衝過來,“皇上,不要讓菱香殉葬,姐姐定然不準,姐姐定然會傷心。不可以,求求您,皇上,不要。”

“又是一位忠心耿耿的好奴才,早說了,承乾宮的奴才們可不是平白接受皇后娘娘的恩惠,一個個可都是放不下娘娘的。”吳良輔從中插上如此感慨。

婉晴氣急,“吳公公,你這些話是在侮辱皇后姐姐。姐姐她心慈善良,她什麼都不要,怎會需要活人給她殉葬?”

“婉妃娘娘,您也要體諒皇上的心情,不是?端敬皇后娘娘如今身居正主,該有的禮節不可缺少,皇上的心意如此貴重,不成全,怕是說不過去。”沒曾想吳良輔巧舌如簧就與婉晴杆上了。

“都給朕住口,”福臨有些頭暈目眩,實在是方纔傷痛過度,他踉蹌兩步,更加靠近菱香,“菱香,墨蘭與你是何情分,朕心裡清楚。你想隨她而去,她有你相陪,朕高興。但是婉晴說得對,墨蘭必然生氣,故朕又不安,朕的心真是兩難。”

菱香伏地磕頭,鄭重其事,“皇上毋須爲難,主子落氣的那一刻,奴婢就下定決心,幫忙安排完主子後事,就隨主子同去。誰也攔不住,謝皇上成全。”

熱淚熨燙福臨的臉龐,“好菱香,還是你果敢有爲,朕一定會厚賞你的家人。”

菱香再次磕頭謝恩,“菱香是孤兒,沒有家人,皇后主子就是菱香唯一的親人。菱香能陪在主子身邊,就是皇上的恩賜。”

“好,好,”福臨行步顫顫巍巍往靈堂而去,豈料綠蕎等人聞訊紛紛過來攔在皇上跟前,表示願意與菱香一道殉葬。

菱香這次卻不依,勸慰大家不要爲難皇上,等喪禮結束後,大家就會被分到其它各宮執事。誰知大家聽了都是搖頭痛哭。

福臨搖搖欲墜,奴才們的哭求尋死就像是尖針把他全身紮了個遍,大大小小的孔漏光了他的元氣,也散去了他的勇氣。他只覺得自己非常窩囊,最初一心求死欲隨墨蘭而去的不是他嗎?

吩咐吳良輔看着辦,虛弱無力的福臨便在其他太監的攙扶下離開。

恭送皇上遠去後,吳良輔故意壓低尖嗓子,“都聽好嘍,各位要殉葬,純屬自願,沒人逼你們。也是,生前得了端敬皇后娘娘那麼多好處,你們要是到了別宮,可再也得不到這種好。若再碰上心眼兒小愛記仇的女主子,逃不脫的報復折磨,宮裡當差可不就是這樣嗎?”

婉晴一旁聽着臉都氣歪了,可吳良輔就沒把她放在眼裡,接着拿掏心窩的調調,“都想開些,若是隨了皇后娘娘去,名聲好聽,皇上欣慰,家裡也獲得厚賞,遠比那莫名其妙就被折磨死要強百倍,各位自己琢磨去吧!”

***

九月初十,端敬皇后的三七,景山舉行大典焚化端敬皇后梓宮。

嶽樂來得早,他奉旨主持焚化儀式。福臨的身體狀況本就堪憂,再經歷這種場面只怕難以爲繼,所以太后早早就交付給嶽樂。誰讓他是爵位與聲望都最高的宗族親王呢?

福臨經受不住,難道他嶽樂就會相安無事?墨蘭是福臨的女人,所以福臨如何尋死覓活,如何呼天搶地,都順理成章。而他嶽樂,就算心痛到無以倫比,他還是要若無其事坐到最前排,看着自己念念不忘的女人在自己眼前灰飛煙滅。

墨蘭的離去他當天晚上獲悉,同時也得知皇上欲自盡相隨。聽聞消息的福晉慌張跑來詢問,他要不要進宮,他當時只是鐵青着臉回答,“他要死就死,何必攔着,反正不是還有太后頂着天嗎?”

聽了他的話,福晉嚇得臉色慘白,“王爺您是怎麼了,快別說這話。您身上的傷都還沒痊癒,簡親王就死得不明不白,皇貴妃也是去得突然,皇上一會兒一個樣兒,這段時間怎就淨髮生這些讓人心慌慌不明就裡的事情。”

不理會福晉,嶽樂快步往書房而去,福晉不放心一路跟至書房門前。嶽樂回身,整個心房就要爆炸,但他還是咬牙強忍着,一字一句說出,“快離開,傳本王的命令,任何人不準靠近後院書房,否則本王宰了他。”

福晉驚得連連後退,沒逃開幾步,就聽見書房門“啪”地被重重關上。才又跑兩步,就聽得書房裡傳來慘烈的吼叫。福晉慌亂地想跑回去,書房裡又是噼裡啪啦砸東西的巨響。福晉站住,雙手捂住自己的嘴,望向書房的雙目恐懼揮肆。突然,裡頭又是傳來王爺淒厲的哭喊。

瞬間,豆大的淚珠子從福晉眼中滾落。她毫不猶豫轉身,撒開腿跑走。皇上瘋了,就連自己的男人也跟着瘋了。

參加大典的滿親貴胄、八旗官員、漢官、後宮主位、公主、福晉、命婦等依次對應就坐、排隊站位,端敬皇后的梓宮已經移入金光奪目的冥宅,皇后身前所用器具也都搬入冥宅,就連殉葬的宮女太監們也都自盡送入冥宅。待時辰到,就等茆溪行森師父秉炬點火。

行森師父緩緩來到嶽樂跟前,請示令下,嶽樂點頭,行森師父則口中唸唸有詞朝冥宅走去。這時,聽得吳良輔“茆溪行森師父,等等”的喊聲傳來,嶽樂回頭看去,就見幾名太監擡着御輦急急忙忙趕來。

御輦放停,嶽樂帶領衆位給皇上請安。福臨則仿若不見衆人,響震四周的請安聲,福臨也是恍若未聞,就只是直直奔向茆溪行森。

嶽樂帶頭起身,往前跨步而去,不知福臨要作何吩咐,卻見福臨一把抓住茆溪行森的胳膊,情緒紊亂,聲嘶無助,“師父,墨蘭她把心留給了我,她能去哪兒?天大地大,何處會是她的安身之處?”

嶽樂聽了福臨的話,心口無端端被重拳一擊,疼痛肆虐。

茆溪行森把火炬交給身旁的弟子,雙掌合十,善目淡言,“阿彌陀佛,端敬皇后她早已給貧僧留下答覆,這就轉達皇上,‘來時無心,去也無心,恩謝皇上深情眷顧,只願皇上永享福壽安康。’”

“不,不,”福臨接連後退,“墨蘭,我不要放手。沒有你,我哪來的福壽安康?”

霎時,福臨只覺天旋地轉,眼前一黑,整個人昏厥過去。近前侍候的太監、侍衛們又是手忙腳亂,就連參加大典的諸位都有些不知所措。

嶽樂喝停大家的慌張,一邊命人擡下福臨送回宮,速傳太醫診治,一邊指示茆溪行森繼續儀式。

在衆僧的唸經聲中,冥宅在烈焰沖天的火海中熊熊燃燒,在場衆人通通伏地跪倒,恭送端敬皇后昇天。

然而唯嶽樂獨立,他的目光陷落火焰,一同燃燒熾熱,一同點燃明亮。

火焰中,他看到一位瑩眸皓齒、俏顏櫻脣的小姑娘不知天高地厚地朝他頂嘴,“衆生平等,怎麼能動輒就讓我跪下。”

火焰中,他的懷裡抱着一位溫婉秀雅、身姿曼妙的女子,她伏在他的胸前,吐氣如蘭,柔聲細語,“我只求做那滋潤樹木的甘露,與王爺攜手共經風霜,直至終老。”

火焰中,一雙燃燒烈烈怒火的水目,堅定卻又悽美的嗓音,“我想要嫁的人,是你,嶽樂!”

嶽樂咬緊牙關,火焰燒紅他的雙眼,燒灼他的血液,燒痛他的心口,一腔滾燙的熔岩恣意翻騰。他一忍再忍,忍無可忍,彷彿涌動的烈焰就要從他喉嚨中狂吼而出。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焚燒的冥宅發出幾聲炸裂巨響,震住了他。

似夢非夢,如幻非幻,他好像看到一隻美麗而又優雅的青鳥緩緩從火焰中飛出。強烈的火光變得卑微,反倒給青鳥的青色羽翼附上柔和的光澤,青鳥展翅盤旋,悠悠而起,越火騰飛。

忽而青鳥發出一聲婉轉動聽的清鳴,嶽樂聽在耳裡,就如同是墨蘭那婉柔的聲音在對自己傾述,“我要獨自離開,從此天高任我飛翔,海闊憑我遨遊,我是最自由自在的那陣風,誰也留不住我,誰也追不上我。”

213.一線生機,瞬息萬變124.羞花閉月143.帝位危機之四面受敵108.兩處憂思20.鳳凰落坡129.母子相爭之言歸於好136.江寧危機之御駕親征56.棒打鴛鴦62.妾上枝頭82.溫柔陷阱102.盡職盡責28.酒不醉人人自醉145.帝位危機之金枝玉葉83.裂縫難填205.引君入甕,巧言離間210.明月多情,美人如花18.今夕何夕115.雲亭水月102.盡職盡責43.歪打正着69.一城三主39.風流雲散122.梨花如雪179.春去春來,花落誰家166.正大光明161.恭送皇上97.巧笑倩兮191.身陷“囹圄”93.朕第一子24.妻上夫下127.母子相爭之傲睨自若56.棒打鴛鴦182.壽皇風雲,龍虎交鋒219.灰飛煙滅,涅槃火鳥131.瓊島翠蔭之長久之道203.月盈則虧,履滿者戒223.大地山河主,君王真氣度73.我行我素124.羞花閉月174.苦集滅道99.絕望地獄227.天道破曉,旭日東昇68.情薄緣慳98.幻夢天堂147.帝位危機之險象環生16.十四格格117.美目盼兮222.皇袍換袈裟,帝王修衲子36.各行其道22.進退維谷167.喜上梅梢170.情深義重69.一城三主61.皇帝心語69.一城三主72.泰山壓頂119.競技爭寵47.秋後算賬62.妾上枝頭117.美目盼兮70.生死之間158.興風作浪143.帝位危機之四面受敵57.嫁作他婦161.恭送皇上142.帝位危機之禍起蕭牆12.郡王求助166.正大光明37.紅顏薄命118.戲弄鞦韆101.梨花殤泣8.郡王賜教83.裂縫難填40.相守之約145.帝位危機之金枝玉葉92.溘然長逝28.酒不醉人人自醉96.肘腋之患70.生死之間178.海棠迷漫,抽絲剝繭144.帝位危機之同心協力49.惹火燒身175.激將於人,反被拿將66.狂放不羈100.子襲父爵37.紅顏薄命221.舌鋒尖利,割發斷義52.驀然回首4.似曾相識132.瓊島翠蔭之未雨綢繆101.梨花殤泣108.兩處憂思89.軼事遺聞227.天道破曉,旭日東昇98.幻夢天堂14.空谷幽蘭105.冷暖自知29.親選皇后38.同病相憐78.天各一方
213.一線生機,瞬息萬變124.羞花閉月143.帝位危機之四面受敵108.兩處憂思20.鳳凰落坡129.母子相爭之言歸於好136.江寧危機之御駕親征56.棒打鴛鴦62.妾上枝頭82.溫柔陷阱102.盡職盡責28.酒不醉人人自醉145.帝位危機之金枝玉葉83.裂縫難填205.引君入甕,巧言離間210.明月多情,美人如花18.今夕何夕115.雲亭水月102.盡職盡責43.歪打正着69.一城三主39.風流雲散122.梨花如雪179.春去春來,花落誰家166.正大光明161.恭送皇上97.巧笑倩兮191.身陷“囹圄”93.朕第一子24.妻上夫下127.母子相爭之傲睨自若56.棒打鴛鴦182.壽皇風雲,龍虎交鋒219.灰飛煙滅,涅槃火鳥131.瓊島翠蔭之長久之道203.月盈則虧,履滿者戒223.大地山河主,君王真氣度73.我行我素124.羞花閉月174.苦集滅道99.絕望地獄227.天道破曉,旭日東昇68.情薄緣慳98.幻夢天堂147.帝位危機之險象環生16.十四格格117.美目盼兮222.皇袍換袈裟,帝王修衲子36.各行其道22.進退維谷167.喜上梅梢170.情深義重69.一城三主61.皇帝心語69.一城三主72.泰山壓頂119.競技爭寵47.秋後算賬62.妾上枝頭117.美目盼兮70.生死之間158.興風作浪143.帝位危機之四面受敵57.嫁作他婦161.恭送皇上142.帝位危機之禍起蕭牆12.郡王求助166.正大光明37.紅顏薄命118.戲弄鞦韆101.梨花殤泣8.郡王賜教83.裂縫難填40.相守之約145.帝位危機之金枝玉葉92.溘然長逝28.酒不醉人人自醉96.肘腋之患70.生死之間178.海棠迷漫,抽絲剝繭144.帝位危機之同心協力49.惹火燒身175.激將於人,反被拿將66.狂放不羈100.子襲父爵37.紅顏薄命221.舌鋒尖利,割發斷義52.驀然回首4.似曾相識132.瓊島翠蔭之未雨綢繆101.梨花殤泣108.兩處憂思89.軼事遺聞227.天道破曉,旭日東昇98.幻夢天堂14.空谷幽蘭105.冷暖自知29.親選皇后38.同病相憐78.天各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