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8.孝獻莊和至德宣仁溫惠端敬皇后

福臨的強勢把在場各位嚴嚴實實籠入寂然, 就連太后都驚得愣目啞口。顯然,自己的皇帝兒子是有備而來,都已經提前下令禮部官員, 纔過來慈寧宮。他不是來商量, 他是不留餘地的先斬後奏。

“皇上, 姐姐可是從紫禁城午門正門擡進來的皇后。她現在就好端端站在您跟前, 您怎能又要封一位皇后, 您這樣做合適嗎?”

福臨再如何做強,可總還是能冒出不甘心的聲音。這不,惠妃, 皇后嵐珍的妹妹嵐婭,便先行跪下, 替自己的姐姐討個說法。

反對聲浪的出現早在福臨的預料之中, 但他必爭到底的對象是自己的皇額娘, 而並非眼前的惠妃。

斜睨惠妃一眼,福臨趾高氣昂, “惠妃,沒你說話的份兒,輪不上你來出言問合不合適?把嘴閉上,站起來,給朕退一邊去。”

福臨的不留情面, 直叫惠妃的臉紅一陣綠一圈。自己好歹是太后的親侄孫女, 後宮儲秀宮主妃。即便私下皇上不碰蒙古后妃, 可在太后跟前也向來是儘量和氣留些薄面。但今天, 皇上實在過分, 當着這些身份靠下的人完全把科爾沁博爾濟吉特氏踩成笑話,自己出口質詢一聲, 何錯之有?

想到這,惠妃打轉着眼裡的淚看向太后。只要太后開口,看你皇上如何反對?

“太后,您可要爲皇后姐姐做主。”

惠妃的求助都還留有尾音,就見福臨三兩步躥到惠妃前,拎小雞一般提起惠妃直往大殿門外送出去,嘴裡還嚷嚷着,“吳良輔,找個奴才送惠妃回宮。朕不讓她跪,非不聽,兩腿發軟,站都不會站。回儲秀宮把嘴養好,你不開口沒人當你是啞巴。”

福臨把惠妃拎出去時,太后急忙擡起胳膊,幾欲脫口的“福臨別這樣”終是硬生生咽回下肚。收回手時,又把索瑪的手腕抓握過來,箍在自己懷裡。

福臨回來,站到皇后跟前,態度趨於溫和,“嵐珍,朕來問你。”

等不及皇上的問題提出,皇后就抖嗦着雙脣搶問回去,“姑父,”

急收,稍頓,立轉,“皇-上,您這是要廢了侄女這個皇后嗎?”

皇后的這番措詞瞬間就把在場所有人泡進五味雜陳的凌亂混淆中。

莫笑皇后這一聲“姑父”,在她心目裡,皇上這輩子都只是她的姑父。打小就聽大家稱讚堂姑姑賽琪是科爾沁家族中最美豔的花朵,最皎潔的明月,更加備受矚目的還是未來大清國的皇后。姑娘們圍着賽琪姑姑,誰不是仰着頭擡着羨慕,而賽琪姑姑也是傲視諸位小姐妹,滿臉的自信與不屑。

誰知不過是兩年多的時間,姑姑就被從皇后的位置上廢黜,而平實無奇的自己就這樣被莫名其妙擡進大清國的紫禁城,稀裡糊塗接替姑姑,搖身一變成爲了大清國的新皇后。

雖說姑侄同侍一君早有先例,先皇清太宗皇太極的五宮后妃中就有三位來自科爾沁博爾濟吉特氏,永福宮莊妃(福臨生母)與關雎宮宸妃是親姐妹,而正宮皇后則是她們的親姑姑。輪及當今皇上,同樣的歷史橋段依舊在重複上演,只不過論及男女間的□□,則另當別論。

如果說姑姑賽琪在大婚時還體驗過男女-合-歡,多少也知道夫妻間的一些事情,但對於新皇后嵐珍來說,她完全是隻有華貴的衣裝以及尊貴的身份,大婚前受過的侍寢指導至今仍停留在那一刻,從未實踐過。

所以,皇上對她來說只是一個稱謂。如果非要再拉近關係,論血緣,稱呼表叔,論姻親,姑父更合適,畢竟直到如今,每次見到賽琪姑姑或是皇上,她還是覺得皇上是姑姑的男人,與自己無關。

嵐珍的這一聲“姑父”直叫得福臨幾多可悲幾多嘆,兩次與科爾沁博爾濟吉特氏的結親,對於一心追尋真我的福臨來說,都可謂是身心和精神的摧毀與覆滅。

福臨緊閉雙眼,深呼吸,長舒氣,慢慢啓開眼簾,“嵐珍,朕問你,這些年,朕有個頭疼腦熱臥病在牀,都是誰徹夜守在朕身邊細心照料?”

不用嵐珍回答,福臨自己就紅了眼,情起難抑,“是墨蘭。”

“那年皇額娘南苑病危,是誰拋下嗷嗷待哺的榮親王,拖着未滿月的孱弱身子直奔南苑,沒日沒夜照顧皇額娘?”

嵐珍張口結舌,福臨含着淚,情濃聲嘶,“是墨蘭。”

“同是那年,你病重奄奄一息,是誰蹣跚着痛失榮親王搖搖欲墜的身軀,五晝夜目不交睫陪護你,直至把你從生死一線上拽回來?”福臨忍不住氣吼質問,“是誰?難道是你那隻會張口胡來的好妹妹嗎?”

嵐珍在福臨的吼質聲中全身抖顫,“不,不-是,是···”

福臨雙淚涌落,情深哽咽,“是墨蘭。”

“你身爲皇后,卻對病危的皇太后不聞不問,有違孝道,朕要廢了你。又是誰跪在朕跟前苦苦相勸,甚至以死相逼?”福臨怒瞪雙目,“你說,是誰?”

嵐珍猶如風中抖落的秋葉跪在福臨跟前,嗚嗚哭泣,“是墨蘭姐姐,全都是墨蘭姐姐。”

“姑父,皇上,”嵐珍泣訴並行,“自我進宮以來,我什麼都不會,都是姑奶奶和墨蘭姐姐操持後宮。您要廢了我這個皇后,您儘管廢,我心裡一點怨言都沒有。墨蘭姐姐她是好人,我知道,我心裡都知道。”

福臨蹲下身,兩人淚眼相對,“你真的知道墨蘭的好?”

嵐珍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只是一個勁兒猛地“嗯嗯”點頭。

福臨探出手去,手指抹了一把嵐珍臉上的淚水,聲音偏向藹然,“朕什麼時候說要廢了你,朕只是要追封墨蘭爲皇后,朕只是要給她一個名副其實。她活着,擔着皇后的職責,卻只是受着皇貴妃的待遇,如今她都已去了,朕不過是給她皇后的喪葬之禮,至於你哇哇大哭嗎?”

“不,不不,”嵐珍急急搖頭,“我是爲墨蘭姐姐哭,皇上儘管追封墨蘭姐姐爲皇后,我願意,我很願意。”

與此同時,慈寧宮大殿門外站着婉晴。她今日晚到慈寧宮,並非她故意怠慢,而是自姐姐過世後,她就一直留在承乾宮幫忙不曾回過永壽宮。太后傳諭下來,她只得回宮梳洗更換,這才姍姍來遲。

留在承乾宮的這兩日,皇上對姐姐的情深似海以至幾欲自盡相隨,她都一一看在眼裡,感動在心裡。

自古以來,皇帝后宮本就是美女如雲,皇帝對女人的心何曾認真過,無非都是採一朵換一朵,愛一朵丟一朵。但眼前的這位,真就是顛覆了自己的雙眼,怎麼看怎麼不覺得他是位皇帝。

雲-雨-歡-合-讓她對皇上產生依戀,所以姐姐的出現招來她的妒忌甚至還有陷害。且不論姐姐對她的寬宏大度,最重要的是,她清楚地感覺到,皇上對姐姐的感情完全不同於皇上對待其她妃妾的態度。兩人彼此言談舉止的互動,眉眼聲笑的投契,那是無章可循的,也是不可模擬的,那就是隻屬於姐姐和皇上的意境與超脫。

於此,她心服口服,但又爲姐姐惋惜,也爲皇上可惜。但若一定要分親疏,她更爲姐姐不值,更氣皇上窩囊。

她腳步才停在殿門前,就聽到皇上宣佈要追封姐姐爲皇后,頓時,她內心雀躍不已,熱淚盈眶。特別是當她見到皇上把出聲抱不平的惠妃提拎扔出大殿趕走,她更是覺得解氣,暢快沸騰着她的激動,也把她的汩汩淚流燒得熱乎乎。

接下來皇后喊出的“姑父”、“侄女”真真是讓她和衆妃妾哭笑不得。堂堂皇后,竟然在大庭廣衆之下衝着皇上喊出這樣的稱呼,不是無知,是什麼?不可笑嗎?可換個角度一想,不就是因爲有着如此錯綜複雜的血緣、姻親關係,她才能坐上這個位置,穿金戴銀,養尊處優,悠閒自在。這就是身份,這就是差別,想笑都再笑不出,也只能偷偷忍耐,撫淚傷嘆。

最後皇上的聲聲質問,殿內傳來皇后的哭訴,可外頭卻是婉晴的泣下沾襟。不止是皇上列舉的這些,姐姐所做的那些一樁樁一件件,她不也是都看着。

姐姐順治十三年秋進宮,不過四年光景,身體就被生生摧殘成這樣,給個皇后的頭銜算什麼?如今就是往她身上裹上十層八層綾羅綢緞,戴上十串百串金銀珠寶,對姐姐來說毫無意義。一個只要一紙經文的人,她在乎的是皇后的虛名嗎?

痛心往她淚中流淌傷臆,厭惡在她眼中激出怨恨,殿內的任何人她看着都覺得厭煩,她擡起頭打算轉身就此離開。

頭稍微偏轉的一瞬,淚盈盈的她忽然驚覺,自己斜對殿閣門前面向院內站着的人,竟然是達禮。更讓她猝不及防的是,達禮的目光一直就停留在她身上,在他們眼神交匯的霎那間,達禮血絲交錯的眼裡全都是疼惜與憂傷。

婉晴癡愣,呼吸和心跳在那一刻爲達禮暫停。那被深深埋葬心底的愛意一絲一縷破土而出,憧憬的慾念費力掙扎,但卻是努力再努力。

達禮迅速收回自己的目光,換上若無其事的表情,再裱上平淡無奇的眼色,看向自己正前方,恢復侍衛該有的模樣。

達禮的轉變把婉晴的朦朧愛意重新黯然下葬,婉晴苦笑着轉過身。自己是皇上的妃子,而皇上正在裡頭爲自己的姐姐傷心欲絕,自己到底算什麼,得不到愛,也不能去愛。

急匆匆步下臺階,行至通往慈寧門的甬道正中,婉晴停下,仰頭,看去。早知道昨晚秋雨的一夜哭訴不會輕易結束,這沉暗的天幕不知還要垂下多少霏霏淚線才足以表達它的哀傷。

婉晴重新啓步而去,只不過這次她緩慢前行,絲絲細雨打溼她的烏髮,滲溼她的衣袍,也潤溼她的雙眼。

達禮目不轉睛注視着婉晴的背影,他多想多想衝下去解開自己的外袍,罩在她身上,爲她阻擋那綿綿不斷的冷冰冰。然而,他只能站在原地,哪怕自己的心疼絞斷愁腸,他也只能用眼,眼睜睜默默看着。

***

慈寧宮大殿內,從福臨宣佈追封墨蘭爲皇后到他離開慈寧宮,太后從頭到尾就開了兩次口。

“福臨,皇貴妃柔順賢惠,無人能及,哀家明白。只是兩位皇后並存,這不符合規矩,朝臣有異,百姓稱奇,總是不妥。額娘必定爲她盡心辦理後事,不會虧待她,追封一事還是就此作罷,以免節外生枝。”

福臨的心本就是慘淡無光,所以他的回覆也是黯然無色,“朕在皇額娘眼中究竟算什麼?墨蘭本就才德兼備,毗助後宮,於國於家皆襄佐贊益,朝臣?何來有異?百姓?有何稱奇?倒是滿口異辭的卻是惠妃與皇額娘。”

“這些年來,該給的,不該給的,朕都給了。到如今,朕最愛的榮親皇兒,朕最愛的女人,朕也都失去了。”

福臨轉過身,背對自己的額娘,遙望殿門外尚未被遮擋的寸許陰天,“朕已吩咐下去,趕做兩副梓宮(皇帝﹑皇后或重臣的棺材),一副皇帝規格,一副皇后規格。皇額娘,我還有什麼可以給您的,怕是就剩下我這條命了。拿去吧,我本已心如死灰,何必再拖着這條命苟延殘喘。”

說罷,福臨魂不守舍往外走去,包括皇后在內的所有在場妃妾紛紛面向太后跪下,泣淚懇求,“求太后成全!”

轉而又跪向就要步出大殿的福臨,啼哭喊求,“請皇上勿要再輕生,萬萬保重龍體。”

太后慌忙站起,索瑪的手腕還抓握在太后手中,被握得生疼的索瑪直接感受着太后的顫慄抖動冷汗,“福臨,”太后連聲音都在搖晃,“哀家,這就親下懿旨,以皇后之禮爲董鄂氏墨蘭理喪。”

***

索瑪端着托盤進到太后寢屋,太后就坐在牀沿,怔怔的眼神不曾因爲她的進屋有所察覺。太后失神的樣子她不是沒見過,伺候太后多年,沒有人比她更清楚太后。

今天的太后很不一樣,眼中顫抖着恐懼,那是皇上在用太后賦予的珍貴生命,砸爛太后囚禁在最深處最暗處的牢籠,砸斷牢牢鎖住囚徒的堅固鐵鏈。這位囚徒,就是太后身上僅留的一點脆弱。

索瑪輕喚太后,太后不理,索瑪放下手裡的托盤,拿起茶碗呈遞太后,太后還是不睬。索瑪只得直接拿起太后的雙手,往她手裡塞進茶碗。

太后總算擡眼,茫然看向索瑪,“你要做什麼?”

索瑪幫忙太后的雙手,托起茶碗,送到太后脣邊,看着太后淺淺喝進一口,“味道怎麼樣?喝了吧,您的嘴脣看着乾乾澀澀,把脣給潤潤。”

太后此時的眼神如同一個無措的孩子,服從索瑪的建議,着急喝進,嗆了嗓子,聽得索瑪嘮叨慢些,又乖乖緩緩吞嚥,直至喝光把茶碗遞給索瑪,一臉慘淡笑容,表露出“我很乖吧”的神態,而索瑪則拍拍她的手背,以示鼓勵。

“是靈芝茶,沒錯吧?就是稍微甜了些,”太后略微想想,“還是墨蘭煎得好些,火候對,甜度也正合適。”

索瑪手拿茶碗呆在半空,但她很快放下茶碗,回身,淡然而應,“那孩子朝奴才學了不少手藝,到最後都做得比奴才好。輪到奴才朝她學習,卻總也比不上,真是個心靈手巧不可多得的好孩子。”

主僕二人的對話自然而然,仿若墨蘭還好端端活着。可聽完索瑪的話後,太后的表情跌進木訥,“好,她是好孩子,最好最好的孩子。好到福臨眼裡再容不下別的女人,好到我大清國的皇帝要爲她尋死覓活,好到我忍辱負重養大的兒子居然用死威脅我。多好的孩子呀!我上哪兒找第二個出來,沒有了,這人世間不會有第二個。她就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再沒有第二個了。”

索瑪移步過去蹲在太后跟前,握住她的雙手,“太后,皇上他,對皇貴妃本就用情至深。給他一些時間,他會慢慢好起來。就算不爲別的,爲了皇貴妃的囑託,他也會一點點振作起來,您且多多忍耐些吧!”

太后衝着索瑪直傻笑,“索瑪,要稱呼董鄂皇后。我的兒子,大清國的皇帝,只是爲了一個女人的囑託才能振作嗎?”

“哇”地一聲,太后立時就放聲大哭,索瑪嚇壞了,瞪眼乾愣。搜尋她的記憶,太后好似從未如此嚎啕大哭,就連先皇皇太極,她自己的夫君去世,她也不是這樣肆意痛哭,像個迷路的孩子着急着哭喊找尋出路。

“索瑪,你看到了嗎?他可是我的兒子,可他眼裡一丁半點兒都沒有我,沒有啊!”

“就該是我喝下那碗藥,就該是我死在他面前,他好歹還看我一眼。我是他的親額娘,我不是他的仇人啊!”

“一對冤孽啊,就是這輩子堵死、攔斷、掐滅都不該讓他們碰上的一對冤孽呀!老天爺,我這都是做得什麼孽呀,偏讓這對冤家給撞到了一起。”

“我的福臨,他已經不是我的福臨。從他坐上那個位置開始,他就不再是我的兒子,我成了皇太后,可我卻失去了我的兒子。”

窗外的秋雨自顧自密密麻麻編織惆悵,淅淅瀝瀝彈唱悲傷,屋內抱住索瑪的太后則“哇哇”聲哭得天昏地暗。索瑪一動不動,只是聽憑太后撲在自己懷裡想怎麼哭就怎麼哭,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她是太后的貼心人,可她畢竟是奴才,她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勸慰失控無助的主子。

***

殘陽西去,昏鴉啼哀,承乾宮大殿靈堂香火繚繞,明燭藿亮。

菱香送出邊回走邊泣淚的穆克圖氏曼筠,梅萼小心翼翼攙扶身懷六甲的她,實在不用她親自來,可她還是堅持過來上香、點燭、磕頭。

止步承乾門前,穆克圖氏抓住菱香的手,仍是接連落淚,“這後宮缺不得董鄂皇后,沒了這位皇后姐姐的照應,往後的日子只怕多是提心吊膽,難過。姐姐她如何就去得這麼早,我往後除了謹守永和宮,再沒去處,難受。”

菱香天天都是個淚人,把穆克圖氏的手交給梅萼,“主子切莫傷心過度,請愛護腹中胎兒,好好爲皇上生下一位健康的小皇子,我家主子也會覺得欣慰的。”

穆克圖氏反而哭聲更急,一步一歪而去。菱香蹲下身掩面失聲,心裡無盡哀痛,“我可憐的小姐啊,要是有個能人照應你,你何至於年紀輕輕就早早而去。老爺真是英明啊,從來就不稀罕你進宮享受榮華富貴,這可真是喝人血、要人命的榮華富貴呀!”

一位急匆匆跑來的小太監剛想衝進承乾門,聽得門邊的傷泣,戛然停步,俯身辨認。明確是菱香後,顧不上許多,趕緊出手拉起菱香。

“菱香姐,快先別哭,碌公公出事了。”

菱香聽着趕緊抹去臉上的淚,見是這些日子時常跟在小碌子身後聽從吩咐的胡元。把他帶到邊角,胡元湊在她耳旁竊竊告知,“方纔,我親眼看着吳公公帶人把碌公公堵住,強行帶走。後來我再也沒見過碌公公,肯定要出事。”

殿內靈堂,婉晴抱來兩個插滿白菊花的大花瓶,撤去上午才放上的花籃,一左一右仔細擺好。

目光移至梓棺前設立的牌位,牌位上的稱謂“皇后”二字尤爲金光奪目,婉晴死死盯住,脣邊懸掛的苦笑卻是百轉千回的晦澀與心酸。

皇太后親下諭旨,皇貴妃董鄂氏佐理內政有年,特追封皇貴妃爲皇后。

禮部奉諭擬出諡號,諡曰孝獻莊和至德宣仁溫惠端敬皇后。

按應行典禮,舉行隆重的追封禮,並錫之冊寶。

以追封皇貴妃董鄂氏爲皇后告祭奉先殿。

皇上遣公爵遏必隆祭端敬皇后。

皇太后、皇后各遣內大臣致祭。

諸王、貝勒、貝子等宗親,內大臣及文武各官,公主、王妃以下及文武各官命婦,具以次致祭。

皇貴妃董鄂氏既已追封皇后,其伯父羅碩著加三級,授爵爲一等阿達哈哈番。

48.轉喜爲悲43.歪打正着42.真龍天子57.嫁作他婦78.天各一方3.皇親國戚60.南堂告解195.龍顏大怒,喪心昏智38.同病相憐72.泰山壓頂171.一簾風月,滿地相思119.競技爭寵204.兵在其頸,當機立斷34.傳情達意131.瓊島翠蔭之長久之道10.左家嬌女21.蘭香暗溢23.新婚燕爾60.南堂告解211.玉泉垂虹,蛟龍出水155.棄墨澄清211.玉泉垂虹,蛟龍出水87.柔腸百轉62.妾上枝頭228.來是是非人,去是是非者46.替身宮女50.禍咎自招10.左家嬌女211.玉泉垂虹,蛟龍出水197.錦繡江山,驚濤駭浪198.雨打梨花,萬點啼痕227.天道破曉,旭日東昇102.盡職盡責222.皇袍換袈裟,帝王修衲子190.打草驚蛇51.人面海棠140.山雨欲來199.渾水橫流,暗礁險灘120.拈酸吃醋53.人心難測31.遠水解近渴33.暗香疏影112.南囿秋風142.帝位危機之禍起蕭牆137.江寧危機之深宮怨念47.秋後算賬153.朕之壽宮9.窈窕淑女118.戲弄鞦韆77.青雲直上133.漫步雲端66.狂放不羈29.親選皇后48.轉喜爲悲139.江寧危機之江南春夢218.孝獻莊和至德宣仁溫惠端敬皇后15.吳王世子192.代罪羔羊,滅跡斷線29.親選皇后220.紅顏禍水,孰是孰非19.千種風情100.子襲父爵38.同病相憐223.大地山河主,君王真氣度227.天道破曉,旭日東昇69.一城三主99.絕望地獄151.飄茵落溷218.孝獻莊和至德宣仁溫惠端敬皇后150.帝位危機之清理門戶198.雨打梨花,萬點啼痕90.尺短寸長133.漫步雲端12.郡王求助133.漫步雲端19.千種風情47.秋後算賬115.雲亭水月143.帝位危機之四面受敵43.歪打正着190.打草驚蛇83.裂縫難填26.月老難爲36.各行其道52.驀然回首192.代罪羔羊,滅跡斷線158.興風作浪26.月老難爲213.一線生機,瞬息萬變31.遠水解近渴73.我行我素204.兵在其頸,當機立斷59.形同陌路115.雲亭水月1.楔子 梨花美人196.童言無忌,報應各領95.癡情兒女158.興風作浪67.暴行惡語7.天上掉下個“他”
48.轉喜爲悲43.歪打正着42.真龍天子57.嫁作他婦78.天各一方3.皇親國戚60.南堂告解195.龍顏大怒,喪心昏智38.同病相憐72.泰山壓頂171.一簾風月,滿地相思119.競技爭寵204.兵在其頸,當機立斷34.傳情達意131.瓊島翠蔭之長久之道10.左家嬌女21.蘭香暗溢23.新婚燕爾60.南堂告解211.玉泉垂虹,蛟龍出水155.棄墨澄清211.玉泉垂虹,蛟龍出水87.柔腸百轉62.妾上枝頭228.來是是非人,去是是非者46.替身宮女50.禍咎自招10.左家嬌女211.玉泉垂虹,蛟龍出水197.錦繡江山,驚濤駭浪198.雨打梨花,萬點啼痕227.天道破曉,旭日東昇102.盡職盡責222.皇袍換袈裟,帝王修衲子190.打草驚蛇51.人面海棠140.山雨欲來199.渾水橫流,暗礁險灘120.拈酸吃醋53.人心難測31.遠水解近渴33.暗香疏影112.南囿秋風142.帝位危機之禍起蕭牆137.江寧危機之深宮怨念47.秋後算賬153.朕之壽宮9.窈窕淑女118.戲弄鞦韆77.青雲直上133.漫步雲端66.狂放不羈29.親選皇后48.轉喜爲悲139.江寧危機之江南春夢218.孝獻莊和至德宣仁溫惠端敬皇后15.吳王世子192.代罪羔羊,滅跡斷線29.親選皇后220.紅顏禍水,孰是孰非19.千種風情100.子襲父爵38.同病相憐223.大地山河主,君王真氣度227.天道破曉,旭日東昇69.一城三主99.絕望地獄151.飄茵落溷218.孝獻莊和至德宣仁溫惠端敬皇后150.帝位危機之清理門戶198.雨打梨花,萬點啼痕90.尺短寸長133.漫步雲端12.郡王求助133.漫步雲端19.千種風情47.秋後算賬115.雲亭水月143.帝位危機之四面受敵43.歪打正着190.打草驚蛇83.裂縫難填26.月老難爲36.各行其道52.驀然回首192.代罪羔羊,滅跡斷線158.興風作浪26.月老難爲213.一線生機,瞬息萬變31.遠水解近渴73.我行我素204.兵在其頸,當機立斷59.形同陌路115.雲亭水月1.楔子 梨花美人196.童言無忌,報應各領95.癡情兒女158.興風作浪67.暴行惡語7.天上掉下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