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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正濃,萬家燈火熄滅。
而帝京最繁盛的街道,卻是燈火通明,行人來去匆匆。
皓月樓是帝京背景最強大的紅樓,凡是被賣進去的姑娘,不論你是何種身份,便是再也出不來。除非,拿得出足夠的銀子贖身。
相看姑娘的老鴇歡娘,尾隨着小乞兒到了迎風客棧。
客房裡一片的漆黑,只有清冷的月輝,隱約可辨是一位男子,看不清楚樣貌,只知道他手上受傷包紮了厚重的紗布。
“這位爺,你不敢露出真面目,我們如何談生意啊?”歡娘就着圓凳坐下,目光落在躺在臨窗榻上的權夜雪身上。眼睛一亮,笑得意味深長:“這位娘子是爺的小娘子?”
“她身子清白。”男子說罷,舉着完好的手,比了個數字。
“一千兩?”歡娘搖了搖頭,隨即笑意漣漣道:“雖然樣貌好,可爺都不敢露相,足以見得這位姑娘來路不正。到時候,必定少不得許多的麻煩,不值這個價。”說罷,掏出一張百兩銀票:“這個價。”沒得商量。
男子猶豫了片刻,收起了銀票。
歡娘臉色舒展,從外頭喚來了侍從,將權夜雪給擡走。
男子看了眼屏風,拿着權夜雪戴進來的斗笠,戴在頭上,緩步走過去。對上春華瞪圓的眼睛,掏出匕首,扎刺在她的胸口。擦拭掉手上的血跡,轉身離開。
春華看着胸口被鮮血染紅的血跡,尖銳的疼痛在撕扯着她的神經。努力的保持清醒,掙扎着要起來,快點回相府尋相爺去救小姐。腳下一軟,昏倒了過去。
而出去的男子,進了隔壁的客房,摘掉斗笠,三兩下的脫下身上的錦袍,露出一身黑色勁裝。冷沉着臉,給昏倒在地上的孟津穿上。
“主子,都辦妥了。”收惙好,牧蘭沉吟道:“主子爲何不特地交代老鴇,今夜拍賣她?”
水清漪笑而不語,老鴇深諳此道,做慣了這等生意的人,一眼便分辨出權夜雪來路不正。而以她的樣貌,老鴇必定會先絕後患,今夜會安排她接客。若是自己特地叮囑,她反倒會思慮觀望一番。
“靜觀其變。”水清漪拿着剪刀,簡斷牧蘭手上的紗布,笑道:“她們久經風月場,爲何沒有識破你這女兒身?”
牧蘭彆扭的說道:“屬下常年習武,氣息與女子不同,且擅長僞裝。”
水清漪頷首:“去皓月樓。”
……
果然,如水清漪所料,歡娘瞧出權夜雪並非凡品,未免夜長夢多,留下她改造成臺柱,當即就打算拍賣初次。
可權夜雪卻是陷入了昏睡當中,不知如何安排她出場。
姑娘們建議道:“何不以弄成睡美人?”
歡娘當即認同了,吩咐人給權夜雪穿上桃紅肚兜,裁短的裘褲,露出白皙修長的腿。一襲透明的薄紗,虛虛實實的遮掩在身上,隱約朦朧更惹人興致。
將她放在貴妃榻,擺在了拍賣擂臺上。
來皓月樓的,大多都是商賈世家子弟,大多都是見過權夜雪,陡然見到是拍賣她,全都沸騰了。權相雖然位極人臣,在朝中隻手遮天,卻得罪不少人。如今,他的女兒在紅樓拍賣,全都不約而同的想着是仇家抓來羞辱相爺。而皓月樓背景深厚,怕是不懼權相。想通了這些關節,便起了心思,又怕權相事後報復,六七個紈絝子弟商議好,一同拍下權夜雪。
競升的底價從五百兩,直逼萬兩白銀。歡娘笑得合不攏嘴,這是皓月樓拍賣最高的價格!
六七個男子,將權夜雪抱着到了備好的廂房,將她扔在牀榻上。
“誰先來?”
幾個人眼底看着光裸躺在牀榻上的權夜雪,興奮得血液沸騰。朝中除了相府一黨,誰沒有受過相府的打壓?如今,權相最疼愛的女兒,落在他們的手上,等下在身下求饒。想到此,忍不住的說道:“睡着的,多不好?木頭人一般,弄醒她!”
“若是這個賤人認出我們,該如何是好?”
“矇住她的眼睛!老子想到她求饒,心底就覺得痛快。”其中一人說着,撕扯下捆綁着帷幔的布帶,矇住權夜雪的眼睛,拿着廂房裡降溫的冰水,潑在她的身上。
“噝——”
權夜雪凍得渾身一個激靈,悠悠轉醒。想要睜眼,卻是睜不開,一片漆黑,令她無所適從。
“姑娘,醒了啊?”
權夜雪的肌膚泛起了雞皮疙瘩,胃裡陣陣的翻騰,一陣噁心。
更多的卻是恐懼!
她不知身在何處,身上被潑了冰水,一陣刺骨的寒涼。敏銳的聽覺,知曉身邊卻有不止一個男子,就在方纔有人輕薄。臉色脹紅,下一瞬,一片灰白,羞憤欲死!
動手想要掙扎,渾身被抽空一般,提不起一丁點的力道。
極度的恐懼,讓她神志崩潰。淚水洇溼了布帶,色厲內荏的說道:“你們可知我是誰?若不想死,趕緊放了我!”心裡卻絲毫沒有底,那些人矇住她的眼睛,怕是防着她記住他們的相貌。這樣多此一舉,極有可能知道她的身份。
不!
她不要被人給侮辱!
是誰?是誰害她?
“我們自然知曉你是誰,皓月樓裡拍賣的姑娘。放了你?在說笑麼?爺花大把的銀子,可不是做善事。不過,倒是可以疼惜疼惜你一番。”
權夜雪雙手驟然抓緊了牀褥,滿面扭曲。
絕望幾乎要將她給淹沒,沉浮在痛苦的熱浪中。渾身的毛孔舒展,意識無比的清晰,她卻無力反抗,從這折磨中逃脫。
滿腔的恨意,在她絕望中消退。只希望快點結束,可時空就像是靜止了一般,沒有盡頭。她痛得麻痹,渾身似乎被拆開肢解,又被拼湊。
絕望的想死,可卻是求死不能。
破布一般一動不動的任由他們擺佈她,目光空洞,意識漸漸的昏沉。終於在她精神瀕臨崩潰之際,陷入了無盡的黑暗。
幾個男子看着渾身青紫,無一處完好的權夜雪,只覺得神清氣爽。權相有權有勢又如何?他的女兒還不是在紅樓裡,任由他們欺凌擺佈?
權夜雪悠悠轉醒,渾身痠痛,動一動手指,都顯得吃力。渾身綿軟得彷彿擱置在雲層間,毫無着力點,根本坐不起身來。
昨夜噩夢一般的一夜,彷彿將她寸寸凌遲!
恨意在心底滋生,更多的卻是被侮辱後的無助。費力的翻身,埋在枕頭裡失聲痛哭。
……
水清漪聽到消息,臉上並沒有快意。成王敗寇罷了!
權夜雪想要孟津侮辱了她,她便以牙還牙而已。
“外面如何了?”水清漪端着一碗清粥,吹冷了細嚼慢嚥。
牧蘭冷聲道:“那幾個紈絝子弟將消息都散播了出去,不一會兒,相府小姐在皓月樓被拍賣,陪客一夜傳遍了帝京。相爺立即帶人去了皓月樓,將權夜雪贖身出來。根據權夜雪的口述,去了迎風客棧,找到還留有一口氣的春華,春華交代是孟津殺她,賣掉了權夜雪。相爺在客棧裡,恰好碰見了打算離開的孟津,見到他滿身的血液,從他的懷裡搜出了印有皓月樓標緻的銀票,當即命人綁走了。”
水清漪嘴角凝着冷笑,孟津想要她做他平步青雲的踏腳石,就該有敗露後,要付出代價的覺悟!
“知道這藥是從何處來的?”水清漪慶幸她突然改變主意,這才知道權夜雪的算計。怕是要孟菲兒喝掉藥,身上會帶着這馥郁的香味,而後與她在一起。到時候再燃燒了另外一種木料,催動了香味暗害她。
突然間,覺得孟菲兒可憐。被親哥哥當成升官的棋子,又被她自認的‘好姐妹’當毒引。
“宮宴時,屬下見到皇貴妃身邊的醉燕接觸過春華。”
水清漪眼底閃過冷芒,玉媚兮無縫不入!喬夢語失了作用,立即便籠絡了權夜雪。下一步,她要如何做?
甄文澤?
“小姐,大夫人讓您去賬房一趟。”就在這時,繡橘掀開簾子進來。眉開眼笑道:“夫人要您去管賬。”
水清漪笑着搖頭:“這有何高興的?”就算她管賬了,不久嫁人,也是要將這管家權交出去。平白浪費時間罷了!
若是學管賬,那些年在靜安王府,王妃身邊的桂媽媽也教她學過。
“小姐,您就是缺了心眼兒。二夫人如今生死未卜,大夫人懷有身孕,根本沒有心裡管賬。聽說老夫人在給三少爺說媒。”
水清漪一怔,她倒是沒有聽說過。
老夫人再如何惱二房,可說到底,也是捨不得離心。王家纔來鬧騰了一番,老夫人當時生氣,氣後同樣的當二房是心肝兒。
三少爺與她同歲,只小了幾月,這麼早娶親,老夫人是要爲二房奪去中饋呢。
難道大夫人就是因爲這樣,才讓她去管賬?
“走,去瞧瞧。”水清漪走到院門口,碰見了茱萸,茱萸見禮道:“小姐,老夫人請您過去一趟。”
水清漪眼睫一顫,笑道:“繡橘,你回了母親話,我去老夫人那兒一趟。”
繡橘看茱萸一眼,匆匆的去屋裡,讓繡萍跟過去。
到了老夫人的屋裡,婆子打起捲簾,水清漪進去就瞧見三少爺跪坐在踏板上,給老夫人捶腿。扯了扯嘴角,莫怪二房得老夫人的心了。
老夫人招了招手,指着闊榻道:“坐這裡,和祖母說會子話。”
水清漪驚詫老夫人的和顏悅色,心裡有了思量,就着位置坐下。茱萸捧着茶水進來,恭敬的放在桌子上。
水清漪沒有開口,捧着茶水淺嘗,等着老夫人道明用意。
老夫人皺了皺眉,對水清漪這般沉住氣感到不悅。給水遠之遞了眼色,示意他上去。
水遠之垂着頭,半晌,起身整理了袍子,跪在地上:“大姐,上回是遠之糊塗,請您見諒。”
水清漪挑眉,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一家人哪有隔夜仇?我也有不對之處,不該與二嬸孃較真兒。你快些起來,莫要折煞了我。”水清漪起身,虛扶了水遠之一把。
水遠之動了動脣,沒有再開口。
老夫人見到這一幕,嘆了一口氣。“清兒到底是識大體的,度量大,不會與你們一般見識。”睨了水清漪一眼,不動聲色的說道:“我聽聞你有一個手帕交,是威武將軍的小女兒,叫蕭珮。”
水清漪心底‘咯噔’一下,隱隱有些明白老夫人要做什麼。
“比你大三歲,今兒一十七,因着與父親在塞外,不曾許人家。這女子啊,一旦上了年紀,就不大好說親。遠之年紀也不算小,你二嬸孃出了這樣的事兒,我想着給他說一門親事,你看如何?”老夫人一副讓水清漪拿主意的口吻。
水清漪哪裡不明白老夫人的意思?她開口先說蕭珮的年紀,不好說親。然後又說遠之到了說親的年紀,詢問她的意思,就是把她往那上邊引。若是她想要討老夫人的歡心,必定會順了她的意。
不過,以如今長遠侯府的地位,妄想攀上將軍府的親事,倒也真敢想!
“二嬸孃的事,很棘手。清兒自然希望她能百年歸壽,但是怕有個萬一,到時候遠之就得過三年說媒。”水清漪故意裝糊塗,客觀的提出意見。
老夫人知曉水清漪裝聾作啞,臉一沉,索性挑明瞭:“你與蕭珮是舊識,祖母腆着臉喚你來,就是要你去將軍府一趟,探探她的口風。雖然大了遠之三歲,我們也是不介意。都說女大三抱金磚,若是成了,便選個日子去提親。”
水清漪摩挲着杯子,滿面爲難,思忖道:“我與蕭珮許久不見,怕會唐突了。”
老夫人和藹的說道:“不打緊,我已經以你的名義,給將軍府遞了帖子。這會兒,怕是快到了。”
水清漪臉色頓時冷了下來。
茱萸卻在這時進來通傳:“大小姐,將軍府蕭小姐來了,正在您的屋子裡頭等着。”
老夫人語重心長道:“清兒,這些年侯府是有些地方委屈了你們母女,但是你小時候,祖母可是一直將你養在身邊。不求你們孝敬我,只希望你們身爲侯府子孫,能齊心爲侯府盡一份心力。侯府好了,你日後出嫁,也有人撐腰,不會在婆家受了委屈。”
水清漪心中冷笑,老夫人如今有事相求,便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她母親如今身子不適,她都沒有問過半句。
“清兒定當盡力而爲。”水清漪福身行了一禮,轉身離開。
水遠之望着水清漪遠去的身影,遲疑道:“祖母,大姐怕是不願意。母親當初給她生了不少事,心裡還是氣惱我們。對不起,祖母都是遠之無用,還教您操心。”
老夫人臉色陰沉,冷聲道:“由不得她!”
……
水清漪回到屋子裡,蕭珮躺在她的牀榻上,拿着她繡的鴛鴦枕套左右端詳。
“喜歡?待你成親了,送給你?”水清漪拿過枕套,皺眉道:“上頭有幾根銀針,別戳傷了。”
“這點小傷算得了什麼。”蕭珮不以爲意,翻身仰躺在牀上,擡頭枕在水清漪的腿上。把玩着她手上的玉指環,甕聲甕氣的說道:“你比我小三歲,都要成親了。我還是孤家寡人!”
“爲何不成親?”水清漪撫順她鬢角的發,蕭珮去了邊關兩年,皮膚是麥色,眉宇間多了幾分英氣,倒是爽利不拘小節的女子。
蕭珮轉動指環的手一頓,沒有說話。
水清漪梳理着她的青絲,也沒有開口。蕭珮的事情,她知道的不多,所以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但是這樣的一個朋友,她很珍惜。只想重新的認識,瞭解她。
想到老夫人要她說媒,將蕭珮許給水遠之,心底一陣冷笑。
侯府沒有男子配得上這樣一個女子。
屋子裡一陣寂靜,只有絲絲縷縷的清風吹拂着幔帳,摩挲出沙沙聲。
良久,蕭珮啞聲道:“你想好要嫁給長孫華錦?”
水清漪一怔,點頭,又搖了搖頭,冥想了一下,道:“我也不知,但這已經成了定局。”
蕭珮霍然坐起了身,在屋子裡來回踱步,神色逐漸了凝重。有些心燥的說道:“那甄文澤怎麼辦?你忘記他了?當初你文縐縐的與我說,這輩子非君不嫁。”
水清漪被她問住,她根本就不知道有甄文澤這一個人。她突然說起,倒是有些猝不及防。
“我已經兩年不曾見到他,如今都不知他在何處。怎得突然說起了他?”水清漪避重就輕的回答。
“昨日裡他來尋我,怕你不願見他。讓我給你帶一句話,今夜裡在鳳凰湖等你。”蕭珮不明白他們之間發生了何事,但是卻明白,兩年前的水清漪愛極甄文澤。所以,她纔會在接到帖子時,給她帶一句話來。
------題外話------
晚上有二更喲,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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