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誰的責任

進入河南與張獻忠合兵,其實也是沒辦法的事,現實就是現實,永遠沒有想像中那麼美好!

洪承疇與盧象升抓住獨留陝西的闖王部隊不放,如果不盡快尋找救援,在兵力大打折扣的情況下,結果只有被洪、盧給生吞活剝了。

對於整日東奔西走的義軍隊伍來說,救援可不是能等來的,以八大王的個性,會不會在朱陽關外等他們都不一定。

洪承疇一心要將李創置於死地,親自率領人馬鍥而不捨地追在李創身後。好在官兵與義軍的行軍速度相差不多,李創一路打一路退,彎彎曲曲地迷惑着洪承疇,向東而行直奔朱陽關。

高迎祥亦是一路緊退,經過二十幾天的爬高山,過草地,舅甥二人終於在朱陽關會師。

再看此時人馬,加上將官們的家眷也不過三萬五千人,而能在戰場上衝殺的士兵不到兩萬人。

就算不願意接受這個結果,卻也沒辦法挽回這意料之外的損失。

李創心有餘悸咬着嘴脣,高迎祥卻依然平靜如斯。

正如人們所說的物極必反,令二人高興的事情還是來了,張獻忠還在朱陽關附近,並且保存了大量的兵力,幾乎沒有受到任何打擊。

衆人這才鬆了口氣,整頓兵馬後,便再次與張獻忠、羅汝才、孫昂合兵一處。

儘管李創對邢媚娘沒有感情,但是女人被兄弟拐走這種事情,還是不去張揚的好,只是簡略地與張獻忠等人說了高傑與劉良佐投降的過程。

高迎祥無論面對失敗還是勝利,永遠都是微笑的樣子,根本看不出他到底是傷心,還是高興。就算他對盧象升的能力判斷失誤,也看不出後悔的模樣,簡略地說完與盧象升對戰的過程後,便端起身前米酒慶祝朱陽關的順利會師。

張獻忠的個性就是由着自己的性子來,咕咚咚幾碗酒下去後,扯開衣袖抹掉嘴邊的酒漬,扶着大楊木桌子粗糙的邊角,就站了起來,眼露狠光,黃鬚飛舞,“闖王,官兵簡直欺人太甚,這口惡氣終要找個出處。”

“八大王說的對,如今各地總兵都考慮守住自己的地盤,左良玉與祖寬的三千關寧鐵騎都在觀望之中,洪承疇與盧象升更是分守潼關內外。倘若曹操猜的不錯,此時的他們正在向朝廷請功呢。趁此機會,我們要在河南殺個痛快,纔是最好,”羅汝才個雖不大,士氣凌人,半碗米酒被他頓在桌上,讓人擔心它馬上會溢出來,流的滿桌都是。

“既然兄弟們有這樣的想法,本王亦不是優柔寡斷之人,可知前面的官兵誰是總兵,本王定要踏他個寸草不生!”高迎祥想報仇不?想,非常想,但是剛剛慌亂地出了朱陽關,對前面的官兵人馬根本不瞭解。看似輕輕將雙掌放於桌上,卻在用力揉捻着粗糙的桌面,發出沙沙的輕響。

“在前面駐兵的就是著名的逃跑總兵張應昌,闖王與自成兄弟已經斬了三個大明總兵,這次你們只管看着,我與兄弟們前去將他捉來,祭奠死去的兄弟,”張獻忠單手提起面前的酒罈,嘩啦啦!頃刻間米黃色酒水,再次溢滿青邊大碗,“來,喝完這碗酒,咱們去打張應昌!”

於是乎,高迎祥、李創等人只管休息,休整了一個半月的張獻忠、曹操、老回回精神抖擻地去打張應昌。

也活該張應昌倒黴,本以爲義軍對這不毛之地根本看不上眼,自己在這消停地做個沒事幹的總兵也不錯。

卻沒想到憤怒的義軍想捉他去祭旗。

看到張獻忠氣勢洶洶地打過來,本就打定主意想跑的張應昌,此時更像是沒頭的蒼蠅倒處亂飛,終是沒逃出八大王的手掌心,做了第一個被八大王捉住的大明總兵。

張獻忠爲了滿足義軍們的泄憤心裡,將凌遲之刑送給了張應昌,不是一刀一刀的刮,而是一人一刀地活刮。

二十幾萬人的隊伍,張應昌就算有意志挺完這些刀數,卻也沒那麼堅強的生命力,到最後連根成形的骨頭都沒有落下。

不到半月的時間,消息傳至京師,崇禎終於坐不住了。

從正月到十月,反賊出陝西、進河南、入安徽,到了安徽還放了把大火,將自己的祖墳給燒了,當時聽到這個消息,崇禎差些沒背過氣去。祖墳都保不住你還算什麼九五至尊的聖人,簡直就是個廢物。

但是這個時候茫然的崇禎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只得派洪承疇出關剿匪,並限期六個月完成。

而這六個月當中,義軍繞了個大圈子,再次涌入河南,朝廷損失的兵馬不算,總兵就被殺了四個,先後有鄧玘、艾萬年、曹文詔、張應昌。

這是誰的責任呢?

崇禎不止一次地問,問天、問地、問自己。

難道還要殺主要將領來恐嚇朝臣嗎?殺洪承疇、殺了左良玉、殺了盧象升!

到底崇禎有沒有這樣想過,咱不清楚,但是事實卻告訴他,這些人不能再殺了。再殺掉,就沒人願意替他去守大明江山。就算自己再勵精圖治,銳意進取,沒人理你,你便是真正意義上的孤家寡人。

崇禎不愚蠢,自然也不笨,愚蠢加笨蛋的人能當皇帝嗎?

不能!

所以他想到了一個高招,開創了原告寫檢討書的鼻祖,下詔責罰自己。

沒能保護好祖上的陵寢,我不是一個好兒孫!

流民四起,變成反賊,不能將大明江山恢復和平,我不是一個好皇帝!

沒能人盡其才,調度好人馬保護黎民百姓,我不是一個好首領!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造成這個結果都是我的錯,你們沒錯!

下詔後,便獨自一人,在武英殿吃齋思過半月,以示與朝廷上下同甘共苦的決心。

洪承疇與左良玉也是明白人,崇禎都自罰了,他們還能跑的了嗎?

所以,二人只能拼命地追在義軍身後,儘量給崇禎一個好的印象,而不致被崇禎一氣之下給斬了。

盧象升更是勇往直前,爲徹底消滅義軍,向崇禎將祖寬的三千關寧鐵騎要了過來,發誓要將義軍在河南徹底清除。

關寧鐵騎是當年袁崇煥訓練出來的王牌軍隊,是大明有史以來的第一支勁旅!他說自己是第二,沒人敢稱第一。

他們的到來爲高迎祥敲響了警鐘,爲張獻忠帶來了寒冷的冬天,李創自然也被這寒流凍的夠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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