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斜落,薄暮籠罩下的青山鎮漸漸亮***點燈火。
南北坊一片燈火通明,迎來一天中最熱鬧的晚市時段,楊記食肆門口,翠花掛好燈籠折身返回店內。
正在廚房忙活的吳氏見翠花迴轉,招呼道,“去後頭問問守約,晚上留不留在這兒吃飯。順便把雅間的事跟彩芽說說,看她準備怎麼辦。”
說着盛了兩碗湯遞給翠花,“拿去讓他們先墊墊肚子。”
翠花誒了一聲,拐出廚房正要往賬房去,就見柳氏面色古怪的走了進來。
柳氏丟下手中空托盤,擡手指向對過的雅間,哭笑不得的道,“大嫂,翠花,你們看看那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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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對開放式廚房隔開的六間雅間,到了晚飯點五間已滿,柳氏剛給雅間客人送完菜,此刻指着的方向卻是盡頭那間雅間。
中午那一番熱鬧後,送走安六爺三人後盡頭雅間便暫時關起來不待客——桌面被匕首劃花,太不雅觀,待客不好看,擺菜也不好擺,與其每來一撥人都要解釋一遍,還不如暫時關閉不放客人進去。
但是羣衆的八卦熱情出乎意料的高漲,饒是盡頭雅間緊閉,仍有聞風而來的人好奇張望議論
。
吳氏看着門外三兩聚着的人,無奈道,“我們忙我們的,來者是客愛看愛議論隨他們去。我正讓翠花去問彩芽,那間雅間怎麼處置,等彩芽拿主意吧。”
柳氏聽吳氏這麼說,也就不再管那些圍在雅間門口的人,快手快腳將麪點裝上小推車,往前頭上菜。
翠花看得好笑,聞言也不再耽擱,自往帳房找去。
帳房內,淺語低笑聲漸漸止住。
楊彩芽摸了摸剛被曹卓偷襲的臉頰,張手勾着他的脖頸,柔聲道,“阿卓,你對我真好。”
“傻媳婦兒,我不對你好要對誰好?嗯?”曹卓寬背抵着身後牆面,彎身反抱着楊彩芽,沉聲答道。
楊彩芽眸中嘴角都洋溢着暖暖的歡喜之色,放鬆身形靠近曹卓寬厚懷中,臉上掛着的淺笑透着心滿意足。
曹卓感受到懷中人兒的順從和放鬆,輕輕胃嘆一聲,到底顧忌着此處是帳房,外頭都是來往食客,靜靜相擁一會兒便鬆開手,拉着楊彩芽到桌邊落座。
楊彩芽亦有相同顧忌,由他牽着自己對面而坐,轉開話題問道,“你是下衙就趕過來的?權嬸嬸一早就回了青山村,你要不要在店裡用過晚飯再回去?”
“親眼見你沒事我就放心了,晚飯還是回去和我娘一起吃。”曹卓搖搖頭,理了理來不及換下的官服,說道,“等柳嬸子忙完,我送柳嬸子一道回去。”
過幾天店裡還有一輪推廣活動要做,在這之前楊彩芽和吳氏翠花都要留宿在食肆後院。
楊彩芽點點頭,看着桌上裝錢的大海碗,還有剛寫了幾筆的賬冊,苦着臉道,“店裡恐怕要到七夕後才能穩定下來,之前答應你的事,只能往後延一段日子了。”
說的是之前和曹卓說定,要請他去徐記酒肆吃飯的事。
曹卓瞭然點頭,長指撥拉着海碗裡的銅錢,笑道,“怎麼?昨天開張那樣熱鬧,賬面難道是赤字不成?”
開張只圖熱鬧和做口碑,雖然東西賣了個精光,賺的錢只勉強補了本錢的七八成。
要做到收支平衡,至少要一個月,七夕推廣活動的成效還未見,等食肆能有盈利,恐怕要多經營些時日。
前景是有的,現成的虧本也是實實在在的。
楊彩芽皺着鼻子點點頭,將半下午理出來的帳簡單算給曹卓聽,掰着手指道,“這樣算起來,食肆能賺錢只怕要等到入秋。不過也好,到時候正好能應季添些新菜式,多做幾次優惠活動。”
輕淺話語娓娓道來,述說着生意前景的俏臉自有一股獨特的奪目神采
。
好像自二人相識以來,彩芽從未在他面前露出過一絲負面情緒,遇事冷靜,凡事到她手裡,就是最糟的情況也能被她輕鬆化解。
他似乎從未見她挫敗過,她在他面前總是正面的,積極充滿活力的。
曹卓想到這裡,撥弄銅錢的手一頓,心中忽然涌起一陣莫名情緒——他希望彩芽能更依賴他,心念轉到嘴邊脫口而出,“媳婦兒,你不用這麼費心辛苦,店裡虧的,我給你補上。”
噗,這話真夠土豪氣十足的!
楊彩芽忍俊不禁,噗哧一聲哈哈大笑,拿曹卓的話頂了回去,“阿卓,別鬧!”
難道要她吃軟飯,做個不務正業的“廢物”不成?
她開店又不是光爲自己,爲的是楊家一大家子,爲的是楊家往後代代子孫的家業。
曹卓自然明白,話一出口就有些赫然,心知這話說得太不地道,忙咳了一聲帶過話頭,正色道,“媳婦兒,總之……我的意思你明白,凡事有我在,你別太辛苦累壞自己。就像剛纔我說的,還有你保證過的,有事別自己扛着的。記得還有我在,讓我替你分擔,好不好?”
楊彩芽笑眯了眼,輕輕嗯了一聲,探身越過桌面,正準備親曹卓一口以資獎勵和肯定,就聽門外傳來翠花的叫門聲。
二人齊齊唬了一跳,楊彩芽身形一拐,扭出個不可思議的角度匆忙跳離桌邊。
翠花端着湯水進屋,見只有曹卓一人端坐在桌前就是一愣,視線掃過屋內落在牆上,嘴角直抽,“彩芽,你在幹嘛?”
“啊?”楊彩芽一跳跳到了牆邊,正姿勢怪異的張着手腳貼在牆面上,聞言回頭乾笑道,“我,我看看這牆夠不夠厚實,牆灰刷得夠不夠白,之前驗收翻修成果的時候,好像沒細看這裡。”
說罷呵呵乾笑兩聲,收回手腳抹了把側臉的牆灰,默默挪回桌邊。
翠花只覺得莫名其妙,努力端正身形的曹卓見狀,卻是再也繃不住,哈哈大笑得肩頭直抖。
楊彩芽暗暗翻了個白眼,翠花被曹卓笑得更加莫名其妙,只當曹卓是被楊彩芽的莫名舉動逗的,搖搖頭放下此事,分好湯碗將吳氏交待的話說了。
曹卓止不住笑,忙說道,“我就不留着用飯了,我接了柳嬸子就走。”
說完三兩口喝完熱湯,憋着笑告辭,自去前頭找柳氏。
楊彩芽壓下偷吃豆腐不成,險些被抓個現行的尷尬,故作鎮定的喝完湯,略一斟酌纔將對雅間的處置和翠花簡單說了,讓她去前頭和吳氏招呼一聲,便收好賬冊,先去後院準備自家人的晚飯。
月上枝頭,楊記食肆關門落鎖,柳氏帶着打包的麪點,和曹卓一道回青山村
。
後院飯菜上桌,吳氏替楊彩芽和翠花添好飯,開口道,“彩芽,雅間那桌子真不換一張新的?那張桌面雖花了,不過大部分還是好的,還能放到後院自家用。買一張新的換上,舊的這張我們用,也不算白花錢。”
雅間佈置不同堂吃的店面,桌椅都是新訂的,樣式比外頭店面的高檔些,價錢自然也不便宜。
吳氏雖心疼錢,卻也覺得放張爛桌子不像樣,寧願再多花一筆錢置辦一張新的。
聽翠花說楊彩芽交待盡頭那間雅間明天照常待客,吳氏纔有這麼一說。
翠花也是相同想法,聞言也疑惑看向楊彩芽。
楊彩芽無謂的擺擺手,笑道,“不是說許多人慕名來看那間雅間嗎?那桌子就留着給人看,做過就不怕人說,說不得以後盡頭那間雅間生意最好!”
人都有好奇心,那張劃花的桌面就是今日楊彩芽一戰成名的勳章。
雁過留痕,桌子擺在那兒,看得人多了問的人多了,今天這特意做的震懾人的戲碼,就不會因時間推移被遺忘。
時不時有人提起,效果才能長存。
這就跟觀光勝地似的,常有人慕名“瞻仰”,楊記食肆東家的威名纔不會被磨滅。
吳氏和翠花聽楊彩芽細細解釋完,恍然點頭,笑道,“做生意真是什麼事都有!我們楊記也算是出名了!”
雖然這名出的和店裡吃食無關。
不過店鋪纔剛開張,只要她們用心經營,總有一天能順風順水做出正經名聲,不用再靠着縣衙後臺,也不用因爲婦孺身份的侷限,使些偏門的強硬手段。
楊彩芽想到這裡,只笑着點頭,說道,“往後專心做吃食就是,今天也算因禍得福,自此也算沒了旁的後顧之憂。”
吳氏和翠花認同的點頭,三人有說有笑的用過飯,剛撤下碗碟,角門就傳來叫門聲。
聽清是二狗的聲音,三人俱是一愣——食肆昨天開張庫存賣空,今天賣的吃食都是現做現賣,是以賣完後關門的早。零嘴鋪卻是存貨充足,營業時間跟着南北坊的閉坊時間走,這會兒天色未深,二狗怎麼會這個時間過來?
不會是零嘴鋪也有人來鬧事吧?三人一想又覺得不可能,如果零嘴鋪有事,當值的馬航他們不會不過來知會一聲。楊彩芽眉頭微鬆,擺手讓吳氏和翠花繼續收拾飯桌,自己疾步迎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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