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擇一個合適能幹的管事,對於重樹攬月閣名聲至關重要。國公爺不由想起陸老爺子來,如今倒是想起攬月閣和藏書閣的輝煌乃陸老爺子的功勞。可之前他做得這般決絕,如何再能把老爺子請回來?
國公爺對這老爺子的脾氣清楚得很,除了老國公爺可以說誰的面子也不賣,如今他如何低頭去求?國公爺只是心裡想了一下,便是把這個念頭甩到腦後。
攬月閣的管事不僅得找個能幹的,還得尋個有些名聲的,讓人一聽便是放心。可這樣的人哪裡尋去?正在國公爺發愁之事,那個合適的人在合適的時間出現了。
此人便是國公爺的嫡親弟弟封七爺。
封七爺乃禮部侍郎,正三品,小時候便是被稱爲神童,雖說後來並無傑出之才,但也小有名氣。
封七爺雖就於禮部,平日頗爲閒散。之前國公府鬧此醜聞正好不在京中,等回來之時一切早已塵埃落定。
國公爺正愁不知尋何人接手攬月閣,封七爺便是毛遂自薦。當然,真正去管理的並非是他,但是名頭上卻掛着他的名。
國公爺覺着這般確實妥帖,封七爺已經分出國公府,本身也頗有些才名,若是他接手,倒是能讓人信服。畢竟現在國公府無論派出誰,都令人有所疑慮,而若是封七爺則不同。封七爺不僅是個官,又很早便從國公府分家出去,還是讓人頗爲信服的。
而封七爺又是國公爺的嫡親弟弟,依然是自己人,倒是放心得很。況且還有老夫人力挺,國公爺知道老夫人最是疼愛封七爺,雖說封七爺平日看望母親也挺勤快,可老夫人總覺着不夠。如今他若掌管攬月樓,那今後相見的機會便是更多了。雖說只是掛名,真正管理的是封七爺手下一個能幹的管事,但是還是比從前來往頻繁。
封七爺掌管之後,又是一場大整頓,戚管事那套大多數都被否定掉,尤其那女子聚會第一個被取締掉。整體看來頗有陸老爺子之風,可又沒有那般不近人情。沒過多久,攬月樓的名聲又恢復從前,甚至更甚從前。
夏青曼總覺得這有些,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感覺。雖說封七爺是國公爺的親弟弟,可畢竟不屬於國公爺小家裡的人,方夫人和戚姨娘爭來爭去倒是便宜了這位爺。
不過這些都與她不相干,於熙決定被咔嚓的那日,夏青曼便是尋了水香。水香頓時舒了口氣,雖說她都說清楚,可心底總有些不踏實,如今倒是永除後患了。
“倒是沒想到他竟然有這般大的膽子。”水香不由唏噓道,時過境遷,因此聊這話題倒也沒覺得如何。
夏青曼嗤笑道:“是他的心越來越大了,從前哄騙了那麼多女子,都不曾出事,便是得意忘形了。真以爲世人都是傻的,任他拿捏。”
水香一想也覺得解氣,拍手叫好,“真是惡有惡報!除了這麼個大禍害,真是大快人心。只不過六小姐也忒傻了,竟是被忽悠成這副模樣,連我個小丫頭都比不得。”
水香想到此不由皺了皺眉,對封語姍的結局唏噓不已,就是從前她被於熙忽悠得頭腦不清楚,可若是讓她做這種事,她也幹不出來啊。
聘爲妻,奔爲妾。她一個丫鬟都曉得的事,這麼個千金小姐怎就這般糊塗,奔走夠丟人的了,還大張旗鼓的在京城外開茶館,以此威脅國公府不得不管她,真真是傻透了。
夏青曼搖了搖頭,嘆道:“被寵壞了吧,不知輕重,不知有些事情是做不得的,所以說不和睦的家庭對小孩的性格塑造也是極爲失敗的。”
水香雖說聽得糊塗,卻也大概明白是何意,笑道:“你啊,一個姑娘家育兒經倒是張口就來。”
水香如今月份大了,肚子圓鼓鼓的走起路來跟企鵝似的,小臉也被養得圓潤不少,而氣質越發祥和了,有的女子懷孕之後脾氣會變得焦躁,而水香卻是越來越溫和。
“你這也快生了吧?找好產婆了嗎?我聽說兒子經常會提前些出來,可得早點做準備,莫要到時候手忙腳亂的。”夏青曼看着水香的大肚子道,水香之前給大夫診脈說這胎是個兒子,據說這大夫斷男女最是準,因此夏青曼纔有一說。她對這保持懷疑態度,前世照b超都有看錯的,診個脈真的能看出來嗎?
水香撫了撫肚子,笑道:“早就找好了,表姨還找了好幾個,就怕那時候尋不着人,我表姨說今年生孩子的人可多了呢。”
第一胎是男孩對這裡的家庭來說最是吉利,因此水香家人尤爲重視。
夏青曼不放心又道:“那就好,最近你可以多走走,不過得讓婆子看着些,這樣有助於生產。還有若是生產那天先是落紅陣痛,還生不出來,你也可以多走走,這樣有助於生產。若是羊水先破就躺在牀上不要動彈,用枕頭墊在臀下等產婆,莫讓羊水都流了,否則孩子不好生。還有疼的時候千萬不要叫嚷,否則沒了力氣更是不好生了。我教你的吸氣呼氣你也得記住了,還有……”
水香無奈一笑,“行了行了,這些你都跟我說了多少次了,耳朵都快長繭了,我記着呢。”
夏青曼撓了撓頭,乾笑道:“我這不是擔心嗎,這生孩子誰也說不準具體是哪天,我那日也不定能出來,想着能提醒你一點是一點嗎。”
水香拍了拍她的手,“我知道你最是關心我,否則你一個大姑娘家說這些,若是外人知道了,指不定把你說成什麼樣子。只是你也別老惦記着我,你自個的事也得上上心。”
夏青曼一怔,“我什麼事?我還小呢。”
水香噗嗤一笑,“誰跟你說這個!我說的是前程,你個小丫頭腦子裡都裝了些什麼。”
夏青曼不好意思的傻笑,“你這突然說這,我沒反應過來嗎。我現在能有什麼打算,走一步看一部咯,府裡剛發生了這麼大一件事,只怕今後更是難了。”
如今蔥芽因上次之事被拉了下來,再也掀不起什麼風浪,可對夏青曼更加沒有好氣,兩人真是兩看兩相厭。
之前封慶昱要分府之事又拖了下來,也不知現在是個什麼狀況。若說從前還有幾分希望,可如今卻是不知道了。自打那日兩人發現封語姍的與於熙暗地勾搭之後,再也未曾見過,誰知道這小子會不會遷怒到她的頭上。就算不遷怒,只怕一看到她就想起自己姐姐做的醜事,和如今悲慘的境地,如何還會把她調到自己院中看着膈應。
水香也嘆了口氣,“如今確實越發難了,從前夫人未封六小姐挑選的人如今都沒用上,只怕到時候都會派給封九少,其他人想在其中尋個位置着實不易。”
夏青曼不想水香爲她操心,便是笑道:“總還會有機會的,我現在還過的不錯,就讓我再混一段時間吧。”
水香點了點頭,安慰道:“嗯,總歸你現在還小,到時候再謀劃也不遲。”
哪曉得夏青曼不抱希望了,卻有消息稱封九少開院挑選的丫鬟名單中竟有她的份!雖說還未曾最終定下,但是□不離十。王碧靈還專門爲這事過來跟她道賀,不僅是會分派到封九少院裡,還會升爲二等丫鬟。
夏青曼頓時傻了眼,想不通這樣的好事竟是會落到自己頭上。若非王碧靈消息準確,又不會騙她,她真以爲自己在做夢。
夏青曼不明白她怎麼就入了夫人的眼,畢竟以前她救了封慶昱時,方夫人還對她有所忌憚。
王碧靈笑道,那時候方夫人就看上了她,只是看她當時年紀還小所以纔不曾把她放到封慶昱身邊伺候。
夏青曼卻是明瞭,估摸方夫人看她這些年老實,沒因爲之前那事以少爺恩人自居,所以才放心的吧,至少她安全不會害封慶昱。
而其中必是也有王碧靈的功勞,夏青曼感激不已。王碧靈只是笑笑,便是告訴她許多關於伺候主子的注意事項。
雖說名單已經定下,可夏青曼需等院落建好纔會到跟前伺候,因此還需在藏書閣一些時日。
蔥芽自打得知夏青曼會被派到封慶昱跟前伺候,還升爲二等丫鬟,望向夏青曼的眼神越發怨毒,這讓夏青曼更加警惕起來,平時做事更爲小心。
“青曼,有個姓夏的公子讓我把這個交給你。”新來的銀子拉着夏青曼偷偷塞了一張紙條,眼睛一眨一眨的曖昧無比。
夏青曼打開一看,竟是越她戌時在藏書閣見面。
夏青曼微愣,這麼晚了約她有何事?那時候藏書閣已經無人,而攬月樓倒是還有聚會,可夏閒庭找她有何事?爲何現在不說清楚?
夏青曼盯着她道:“他什麼時候給你的紙條?今天我沒見他過來啊。”
銀子抿嘴一笑,“他是昨日來的,你恰好不在,今天又有事不能趕來,所以才託的我給你這張紙條。想來是知道你明日起就不在藏書閣伺候,所以纔要見的面吧。”
夏青曼皺了皺眉,眼神不善。
銀子吐了吐舌頭,“我這不是好奇嘛,所以偷偷打開看了,你別生氣了好嗎?對了,我聽夏公子的意思,他似乎就要去什麼書院了,遠在京郊,今後怕是很難再過來了,所以纔會這般冒失遞的這張紙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