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瘋子道這次倒沒有立馬回答,他想了一會兒,對勺子道:“也有可能是二者之間。”
少瘋子會說這話不再是因爲他的直覺,而是在前面的假設都成立的情況,想要看出一個人的野心與心計來,最恰當的時機就是他努力向上爬的時候。
勺子愣了愣,道:“也對,但這樣的話範圍又擴大了一點。”
“什麼範圍?”
“九姑娘的來歷,”勺子換了一隻手撐着下巴,順便抓了抓鼻子,道,“不過這個劃分九姑娘身份的方式並不嚴密,畢竟沒人規定身處這個層面的姜子牙不能因爲某種原因認識也許身處另外一個層面的人。”
勺子這話說得有些繞,但該表達的意思都被準確的表達了出來,少瘋子聽得也足夠明白,他道:“但至少有一種可能性是相當大的。”
“姜子牙是在朝歌認識的九姑娘?”如果九尾認識姜子牙的時候,正是他成爲下大夫的前後一段時間,那麼她必然得身處朝歌。勺子說到這裡頓了頓,然後道:“這樣一來的話,九姑娘其實和朝堂有所聯繫吧?畢竟尋常人家確實養不出她這樣的人。”
少瘋子道:“問題是她和朝堂上的誰有關係。”
“是還身處朝歌的人還是已經叛離朝歌的人?”勺子接了少瘋子的話,他道,“要是和九姑娘有關係的人還身處朝歌自然是沒什麼問題,怕就怕他已經叛離朝歌,去了大周。”
被紂王的暴虐無道逼得叛離朝歌的官員並不只有一個,雖然因爲黃飛虎的聲勢浩大使得大多數人都只知道他,但少瘋子和勺子的身份當然會讓他們知道得更多。
少瘋子不接話,勺子也沒等他接話。他伸手在地上寫了一個“黃”字,然後又從中劃了一橫,道:“黃飛虎走的時候拖家帶口,九姑娘肯定和他沒關係。然後是箕子、微子……說起來這兩人是紂王的王叔?不過我只聽說他們去了大周,然後就了無音訊了……”
勺子在地上列出來好幾個名單,然後眼神怪異地看向少瘋子道:“其實叛逃過去的人裡面,也就黃飛虎對成湯的威脅要大一點,而九姑娘明顯不會和他有關係……”
說到這裡勺子頓了頓,在少瘋子示意說下去的眼神當中接着道:“不過這都不是問題,問題是假定上面的假設全都成立,你這是因爲九姑娘因爲和她有關係的人在西歧而選擇站在中立地位而生氣?我說瘋子你其實早就把九姑娘當自己這邊的人了吧,要不然你對她要求這麼高做什麼?”
少瘋子聞言怔在原地,他一直以爲自己因爲九尾對聞仲的影響力太大而不喜歡她這個人,只是因爲聞仲對她的態度讓他在確定九尾不會做任何對不起聞仲的事的情況下,纔對她的存在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少瘋子不是一個聽不進他人的話的人,他將勺子最後一句話在心中咀嚼一番,然後只能承認事實正如勺子所說,他是因爲把九尾當作自己人才對
她要求這麼高。
勺子只是看少瘋子的臉色就知道自己猜對了他的想法,他站起身來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土,道:“我們都沒什麼親人了,所以面對敵人可以毫無顧忌。雖然我們並沒有證據可以用來證明上面的假設,但我認爲這些假設正確的可能比錯誤的可能要大得多。所以不插手成湯與大周的事,大概是九姑娘所能做出的最大讓步,就算瘋子你將九姑娘看得很重,也不要對她要求這麼高。”
少瘋子聞言點了點頭,但嘴裡說出來的話卻又不是那麼一回事。他道:“元帥遇見九姑娘的時候她說她只是沒地方去,這不就是說她其他人都沒關係了?元帥對九姑娘掏心掏肺的好,我們也對她不差,她爲什麼要把我們和那些和她已經沒有關係的人放在同等地位?”
本來已經打算離開這裡的勺子聞言嘆了一口氣,他在少瘋子面前蹲了下來,拍了拍他稍微塌了一點兒的肩,道:“感情這東西沒人能說得清,這種事情我以爲你應該知道得最清楚纔是。”
少瘋子不說話,勺子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他看了看天色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目光在第一次在他面前表現出一點垂頭喪氣的少瘋子身上溜了一圈兒,倒是兩相爲難。
但勺子並沒有爲難太久,他的眼角餘光瞟見一個熟悉的人影,趕緊叫了一聲:“大七,幫我和瘋子領一下飯!”
叫做大七的人正是第一個站在那裡等着九尾扔刀子的人,他聽見人叫他轉頭看過來,等看清叫他的人是勺子,倒也沒因爲他之前坑過自己而和他爲難,他道:“等着!”
兄弟之間就該是這樣,吵過打過鬧過,再回頭有事只需一句話,沒誰會去真心計較那些在他人看來會使得兩人關係破裂的摩擦。
勺子見午飯有了着落安心了,他在少瘋子身邊席地坐下,倒是沒再多說什麼。
這邊少瘋子和勺子因爲他突如其來的生氣而將九尾的來歷猜了一遍,那邊九尾已經在兩個將領的陪同之下回了帥帳。她掀開帳簾看見聞仲正把飯菜擺在桌上,道:“我回來了。”
“我回來了”這四個字從來都是聞仲回來的時候說給九尾聽的,九尾只當只是一個打招呼的方式,在這種情況下自然而然地說出口來,卻讓聞仲瞬間笑開了花。
九尾不明所以地看了一眼虎牙全露的聞仲,坐下來之後道:“明天出兵?”
聞仲點了點頭,道:“時間拖得夠久了,再這麼下去回去的時候都猴年馬月了,乾脆一鼓作氣把大周打垮,然後儘快回去。”
這話是聞仲的真實想法,都說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聞仲以前出征從來都是帶着自己手下的兵,這樣一來就和舉家遷移沒什麼兩樣,這一次他加上九尾也只帶走了十一個人,怎麼想都覺得不對勁,於是在耽擱了這麼些天之後,聞仲想要回去的心思竟來得格外強烈。
但有些事情從來都不會按照你的預
想來發展,聞仲在第二天帶兵直面大周軍隊的時候,才發現他們之間的兵力的確沒什麼明顯的差距,但大周那邊多的是戰將,就是他以爲短時間內不會出現的黃飛虎,也是一身戎裝。
不過聞仲也不會因爲對方的陣仗就怯陣,他頭也沒回,道:“決定好誰去打頭陣了沒?”
一人催馬上前,道:“回元帥,這一次是我。”
聞仲點了點頭,道:“魔禮青,給他們一個好看!”
魔禮青聞言應了一聲,倒是中氣十足。他策馬至陣前,道:“誰來應戰?”
要是帶兵的人是其他人的話,姜子牙在開戰之前絕對會說一說他的長篇大論。但不論是作爲曾經的成湯下大夫,還是現今的大周呈現,聞仲這個人都是他會關注的人。於是他當然知道聞仲打仗從來不廢話,也不會等敵方廢話。
於是姜子牙閉了嘴等聞仲那邊的動作,他見有人出來叫陣,道:“誰去迎戰?”
姜子牙手下缺的從來都不是搶着應戰的人,而這一次最先開口的便是黃飛虎。
黃飛虎道:“末將請戰!”
姜子牙聞言皺了眉,雖然黃飛虎看着和平時沒什麼兩樣,但他的確還帶着一身的傷,出於種種顧慮,他當然不會答應他的請戰。
姜子牙道:“還請成王不要讓老夫爲難。”
但黃飛虎這人從來都是一根筋,即便姜子牙稍稍加重了“爲難”二字,他也沒有那個退卻的心。他在馬上朝着姜子牙一拱手,道:“還請丞相成全末將。”
南宮進是知道黃飛虎傷得有多重的,在他看來黃飛虎拖着這一身傷去迎戰分明就是找死。於是南宮進在黃飛虎再次請戰的同時站了出來,道:“飛虎,這一次就先讓給我吧,以後有你上場的機會。”
黃飛虎搖頭還想拒絕,後面的周紀見狀就知道黃飛虎是誰也勸不動了。但周紀當然不可能任由黃飛虎帶傷出戰,他拍了拍站在自己身邊的一個少年的肩膀,道:“去勸一勸你爹。”
少年聞言面上有幾分不自然,他的目光中在黃飛虎的身上轉了一圈兒,終究還是沒能忍住,他疑道:“他真是我爹?”
周紀聽見這這話哭笑不得,他道:“你師父沒和你說清楚?”
少年搖頭,道:“他說黃飛虎就是我爹。”
周紀道:“那你還懷疑什麼?”
“我以爲我爹應該更……”少年比劃了一下手,卻沒“更”出個所以然來,他道,“反正不是他這樣……”
“這樣一根筋?”周紀將少年的話給補全了,道,“你那叫想當然,這世上很多事情都和你所想象的不一樣。”
少年聞言大概是想起了什麼,神色多了幾分古怪,他道:“說得也是。”
周紀見他想明白了,心道就這性子不是兩父子都難。他擡頭見黃飛虎只差吹鬍子瞪眼了,趕緊道:“快點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