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九尾的答案在勺子看來是非常可喜的,他聽她答應下來歡呼一聲,朝着那四個剛剛回過神來的將領道:“換人了換人了!九姑娘好不容易出來一次,你們可別掃了她的興。”
九尾在聞仲的軍營當中住了這麼久,他手下的人都知道他對九尾的好,也知道九尾救過聞仲的命。於是在不違背自己的原則的情況下,聞仲軍營當中的任何一個人對她都是頗爲照顧。但在反應過來九尾說要做什麼的此時,這四名到底是被勺子坑了一把的將領覺得他們還應該在盡力照顧九尾的前提上加一個“在不會危機自己性命的情況下”。
勺子見這些人不表態,不耐煩了。他道:“我說你們別玩不起啊,你們看我都把九姑娘給請出來了,總不能讓九姑娘白走一遭就這麼轉身回去吧?”
站在一邊沒什麼動作的四個人同時在心中腹誹,還不是你犯抽纔會整出這麼一檔子事!
但這抱怨他們只能在心中想一想,畢竟要是說出口來,就是擺明了不歡迎九尾來這裡。一人站了出來,遲疑道:“九姑娘戴着斗笠,不方便玩這個吧?”
要說這人找的理由也足夠靠譜,但架不住勺子思緒轉得夠快。他道:“九姑娘過來的時候可是健步如飛,我真沒看出這層白紗有擋了她的視線……”
說到這裡勺子突然停了一下,他滿眼懷疑的掃了一圈沒有乾脆應下來的這四人,道:“我說你們不是不敢玩吧?”
很多人都很矛盾,正如有的人明明喜歡一樣東西卻要在所有人面前大聲宣告他看不上眼一樣,有的人明明是真的不敢做一件事情,在別人說他不敢的時候,偏要以一臉強裝的鎮定站在說這話的人的面前,告訴他自己沒什麼不敢。
在勺子問完這話之後剛纔站出來說九尾戴着斗笠不方便的那人一橫眉一瞪眼,道:“我有什麼不敢?”
同樣被勺子用懷疑的目光掃過的其他人見狀先後表態,沒人承認自己先前的不說話是因爲真的有所顧忌。
最先開口表態的那人在其他人的目光逼視之下儘量步伐不亂的走到了指定位置,然後勺子在剩下的東西里面挑挑揀揀,最終將他拿在手裡好久都沒放下的那個只有小指頭大小的珠子放了回去,拿了比珠子稍微大一點的酒杯放在故作鎮定的這人頭上,順手拍了拍他的肩,道:“我看好你啊。”
勺子的語氣相當歡愉,直聽得人牙齒癢癢恨不得逮住他狠狠揍上一頓。
但勺子顯然不會給人揍他的機會,他說完這句話之後立馬跑去了已經讓在一旁的少瘋子身邊,然後他看了一眼九尾所站的位置,愣了愣,回頭對抱胸而站的少
瘋子小聲道:“不是說讓九姑娘站得近一點嗎?”
少瘋子聞言咧嘴笑了,是他鮮少露出來的惡劣。他道:“站太近隨便一個人都能扔中,還有什麼可玩的?”
勺子見狀心道要遭,他不確定地看了一眼少瘋子沒有垂在身側的雙手,道:“要是九姑娘準頭差了,你不會對他們見死不救吧?”
少瘋子看向難掩擔憂的勺子,道:“這樣纔好玩。”
勺子聞言一扶額,哀呼道:“你個瘋子!”
將少瘋子遞過來的刀子在手上轉了兩圈,九尾看了一眼站在那裡頂着酒杯一動不動的人,在他吞嚥口水的時候突然甩手扔刀,根本就沒讓人看出來她有任何瞄準的動作。
那人自九尾站在那裡就一直盯着她的動作,他在九尾動手扔刀的那一瞬間只覺得寒氣透骨,隨着“鏘鋃”一聲金鳴,他只覺得自己頭上一輕,只以爲自己被九尾的這一刀刮掉了一層頭皮。
那人僵着脖子往後看了一眼,酒杯落在他身後的泥土上,上面的確沒沾一點皮血。短暫的死寂之後現場爆出一片叫好聲,直覺得自己在鬼門關走了一遭的那人擡手抹了一把腦門上的冷汗,終究沒忍住去摸自己的頭頂。
被九尾突然出手嚇了一跳的勺子在她準確的擊落酒杯之後驚詫一時,隨後便是雙眼放光,他指着摸着頭頂的那人大聲道:“出局!”
那人剛剛放下來的心因爲勺子這一聲喝瞬間提起,等他反應過來勺子在說什麼的時候正想出言反駁,卻在下意識瞟了一眼自己身處的位置之後沒了聲。
勺子制定的規則是不能在刀子扔過來的時候眨眼睛,也不能在這期間有所異動,而這人在九尾出手的時候因爲懼意睜大了雙眼,卻也因爲懼意無意識地橫向挪了二指遠。
本來就是願賭服輸的事,那人雖然惱於勺子把九尾叫出來來了這麼一遭,但在九尾沒有失手的情況下他動了也是事實,於是他點了點頭,將釘在身後木樁上的刀子拔下來送還給九尾,真心實意地贊到:“九姑娘好身手!”
九尾伸手接過他捏着刀尖遞過來的刀,搖了搖頭,道:“剛纔我手抖了。”
聽見九尾的話的這人愣了一愣,道:“但九姑娘剛纔確實擊落了酒杯。”
九尾道:“但你在那之前已經動過了。”
因爲站在那裡的人動過了,所以九尾的刀纔沒有落空。
這個事實讓不人放鬆的精神重新緊繃了起來,試想若是九尾手抖導致的不是刀子的橫向移動而是下落幾分,那現在還刀的這人就是沒死也離死不遠了。
那人想到這一點不由自主地抖了抖,然後朝着同樣聽見這話的另外三人丟了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幾大步走到同樣被九尾的手抖嚇到的勺子面前狠狠抽了他一下,咬牙切齒道:“你這是打算借刀殺人,將我們整得一個不剩吧?”
勺子在這人走過來的時候就
心知不好,但他心底陡生的那點愧意卻讓他躲避的動作慢了一步,使得那人的這一下打了個實打實。勺子吃痛,當時就不幹了,他拋卻了那點愧意退後一步,嚷嚷道:“沒證據別亂說話啊,再說瘋子在這裡怎麼會讓你們死在他的刀下,你這是看不起瘋子的眼力和手速!”
勺子說這話的時候其實相當沒底,因爲他不知道瘋子這個時候會不會用不做聲來幫他一把,他小心翼翼地瞟了瘋子一眼,見他動也不動地盯着九尾那邊,沒時間理會自己的睜眼說瞎話才終於理直氣壯了幾分。
那人見少瘋子這般模樣,對勺子的話也就信了七分。他回過頭去看九尾出手,不比自己直面刀鋒的時候的寒氣透骨,倒是多出幾分賞心悅目來。然後他看着剩下的那三人依次在這一輪落敗,皆是因爲在九尾出手的前一瞬間有了輕微的動作,而九尾在這種情況下仍是刀刀不落空,倒真是手抖得恰到好處。
聞仲離開之前曾讓聚在這裡的士兵都散了,但勺子他們之間的爭奪讓他們的腳步慢了下來。一開始勺子等人針對誰去打頭陣這麼一個嚴肅的問題想出來的決定方法實在是兒戲到讓人在不敢置信之餘心生懷疑。
少瘋子利落的第一次出手鎮住了他們懷疑的心,其後的每一次出手都讓他們的情緒更爲激動。九尾的突然出現讓他們心中一怔,他們當然知道軍營當中唯一的女人是聞仲帶來的,但是他們從來都以爲九尾只是一個看起來像是個漂亮女人的女人。
於是在九尾出手的時候緊張的人不只是站在指定位置的與即將站在指定位置的四名將領,聚在這裡的士兵也同樣提心吊膽,直到四人全都落敗,而九尾出手無一落空的時候他們才終於在短暫的沉默之後認知到一個事實:聞仲帶來的這些人沒有一個好惹,即便是女人。
少瘋子在衆人的沉默當中當先拍了拍巴掌,他走過去對站在那裡的九尾道:“九姑娘果然是深藏不露。”
九尾道:“我第一次玩這個。”
九尾這話沒錯,正因爲她沒有玩過這個,而一天當中大部分時間都待在帥帳的生活足夠安寧卻太過安寧,時間一久就成了一灘死水,就算是她也會覺得無趣,所以她纔會在勺子興沖沖地跑去找她的時候跟着出來,也纔會少瘋子問她要不要玩的時候答應下來。
而在少瘋子鼓掌之後轟然爆發出的叫好聲也的確讓九尾覺得高興,他偏頭面向少瘋子,道:“很好玩。”
少瘋子聞言笑了起來,勺子走過來的時候就看見他帶着一臉無害的笑對九尾循循善誘:“刀鋒入骨、膚破血濺,十步殺百人才是真的好玩。”
勺子一聽這話只覺得脊背發良,他一把勾住少瘋子的脖子用力將他從九尾面前拖走,還不忘對白紗遮擋了表情的九尾大聲道:“九姑娘你別聽他胡說八道,這傢伙瘋起來沒個邊兒,沒事的話你趕緊回去吧,元帥一會兒找不到人肯定要發飆!”
(本章完)